早些年打拼...不会是事务所的事吧,合着黎明安是真心对大儿子好,什么事都不告诉他。当然,也可能是黎泱羞于启齿,故意没提。 但,当初冯老师住院时,黎明安可是陪着时斌来的,他俩的关系不是挺好吗? 俞诚问,“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爸和时斌都知道了你和小焕的事,前些天他们谈过一次,在那天之后,时斌就有意和黎家撇清关系,里面的利害关系,你应该知道。” “这是你黎家的事,跟我有什么...” “因为我在请求你离开小焕。” 话语刚落,包间内就沉默下来。 俞诚略带无语地打量他一阵,不管怎么看,怎么听,他这都不像是求人的态度... 所以黎家的家风是嘴硬吗? 俞诚不知道的是,自从上次在家里吃过饭,黎泱就一直对他抱有成见,要不是这件事干系到公司,黎泱才不会来当说客。 半晌,俞诚不自信地问,“如果我拒绝呢?” “如果你拒绝,时斌就会撤去对黎家的保护,之前仇视黎家的那群人,当然会落井下石。你可以想想,小焕身上会发生什么事。” 话已经说得足够直白,吓得时宁在脑袋里不知所措,重复着“怎么办”三字。 不止时宁害怕,俞诚更怕。 他知道修理厂的事,也就明白黎家的仇家是哪些人。在道上混的,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意外。 只是,他仍是不敢相信,时斌会真的抛弃黎家,“你这次过来,是你爸的意思,还是你自己想过来?” 黎泱半眯起眼,语调变沉,“是时斌的意思,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先是学校,后是黎泱,时斌还真是铁心想见儿子。 俞诚没接话,等着他继续说。 “时斌说,不管你回不回时家,你都不能和小焕在一起。” “为什么?” “这事你可以自己去问他。”聊到这儿,黎泱的语气里,已经溢出些许止不住的火气。 俞诚想着,黎泱对他的敌意这么重,多半是已经被时斌用手段警告过。 但他不明白,时斌执着的不是让他回家吗?怎么会去管他和黎焕的事? 黎泱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我只说这么多,如果你真喜欢小焕,那请你...放过黎家。” 刚才的谈话,俞诚有几分信以为真,但他此刻还做不出决定,“你等我想想。” “好好想吧。”黎泱抽出一张纸币拍在桌面,拿起电脑直直出门。 俞诚看向原封未动的咖啡陷入沉思,想找出解决办法。 时宁没给他机会,【诚哥,现在怎么办啊?要不我们回时家算了?】 “嘶...”俞诚点燃烟,叹出白雾,“不能服软,你想被时斌控制一辈子吗?” 【那焕哥怎么办?你刚才也听到了,黎泱说如果我们继续和...】 “我在想。”俞诚语气稍重,呵停脑袋里的吵闹。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闲事,甚至可以答应时斌的条件,说不准这样还能继续上学。 只是,时斌的意图,似乎不止让他回家这么简单,如果有天他真的离开,时宁和黎焕又没脑子,那... 往后的事谁都说不清楚。 所以他是要袖手旁观,还是要帮时宁一把? 一根烟抽完,俞诚暗暗叹气。 他忘不掉,黎焕朝他脑袋挥棍的画面,不是责怪,只是害怕以黎焕的控制欲,到时会做出不过脑的傻事。 帮吧,就算不帮时宁,他也要帮黎焕。 “商场上的事我不是很懂,但我觉得时斌这些年一直帮衬黎家,一定是有原因的,比如...黎家的事务所开了这么多年,搜集到的信息一定很多,而且黎明安能把黎家做得这么大,手段一定不低,说不准他手里有时斌的把柄。“ 【啊?诚哥你的意思是,黎泱刚才是在骗我们?】 后面的话俞诚没说出口。 他可以质疑黎明安和时斌合起伙来下套,却不能质疑黎明安对黎焕的态度。 黎明安的小儿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用一个黎焕来维持和时斌的合作,这笔买卖并不亏。 “半真半假吧,说不准。”俞诚续上烟,说出想法,“如果刚才那些没猜错,那我们只用和黎焕分开就行,不管回不回时家,黎焕就都不会出事。” 【...不要吧,还有其他办法吗?】 时宁的情绪,带动心脏一哽。 俞诚揉揉心口,解释道:“不是说真的分开,我们只要躲一段时间就行。” 【躲?要躲多久?】 “时斌城府太深,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藏好软肋不被他发现。只用躲到他确信我们和黎焕没关系,确信我们死也不回时家就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步,但凡被时斌发现不对劲,就全完了。” 【那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焕哥?】 “不会不久。一个星期里,时斌就用了两次手段,所以他肯定比我们还急。像他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是没时间跟我们耗的。” 【万一...万一时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那我们怎么办?】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不是没办法,大不了...俞诚就舔着脸再去求祁炀一次。 有前世的交情在,祁炀不至于对他见死不救,只是...祁炀不见得会对黎焕伸出援手。 无奈俞诚仍是夸下海口,“没事,后面的事我都考虑好了,不会出问题的。” 饶是俞诚将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时宁内心还是止不住慌张。 不过能理解,客观来说,他只是个14岁的小孩,而且当年算是被时斌杀死过一次,恐惧仇人是应该的。 【诚哥,我们是现在就离开吗?要不回去见见焕哥再走?】 “当然要回去,这件事是瞒不住的,我们要先回去把计划告诉他,保证他不会乱来才行。” 聊完,坐太久的俞诚,小腿有些抽筋,撑着桌面慢慢起身。 刚才的想法都是纸上谈兵,他并不知道是否能行,也不清楚该怎么和黎焕谈起。 因为猜得到黎焕的反应,一定是接受不能。 曾几何时,俞诚不止一次对自己承诺,想让黎焕无忧无虑下去,但眼下这些糟心事,却到了瞒不住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只是普通人,不比谁聪明多少。 只是这种无力感,正因为时斌而无限放大,让他觉得肩膀很沉,有些疲惫。 问题是...时宁和黎焕明显没能力解决这件事,他如果甩手不管,又有谁来顶替他的位置? 回到小区,天色已快暗下。 俞诚刚进小区门,就撞见前方不好好走路的黎焕。 似乎是下午的会议惹他不开心,在石子上不停发泄怨气。 “黎焕。”俞诚思索一瞬,将他叫住。 黎焕回过头来,眼里的火气渐渐消散,但很快又重新燃起,“你又不待在家!跑哪儿去了?” 面对询问,俞诚显得无奈,走到他跟前牵住他的手,强忍不适地甩甩,撒娇撒得敷衍,“开会不顺利吗?谁惹你了?“ “没谁...”黎焕抵御不住这招,满脸委屈靠上他的肩膀,小嘴叭叭地抱怨,“说是开会,其实就是听一群哥布林念经,他们说的东西我又听不懂,那我还不能困了?不就是打了个哈欠嘛,至于朝我阴阳怪气吗?要不是怕给我哥招黑,我都想把鞋拍他们脸上!” 俞诚轻拍他的背,“什么哥布林?” “就是群小矮子呗,两个叠起来只比我高一个头。” “......”俞诚顿顿,“辛苦了,想吃什么,一会儿给你做。” “吃你行不行啊?” 刚说完,时宁掐点接嘴,【行...】 俞诚被弄得无话可说,只想赶紧来根烟静静。 他为这两人的事操心成老妈子,这两人却跟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顾着腻歪到作呕的情情爱爱。 他侧挪一步,躲开黎焕,叼着根烟朝家走。 黎焕追进电梯,撒娇似的朝俞诚肩膀一顶。 “跟你闹着玩呢?我想吃油爆大虾!还有...” 叮! 电梯门一开,点菜的黎焕就被一地狼藉打断。 从玄关朝里看去,墙上、地上,没有一件东西是完整的。 玻璃水渍蔓延一地,沙发上全是鞋印,连窗户都被砸碎。 两人离家这段时间,不过三四小时,屋里就变成这幅模样,一看就是故意的。 且,这里是一梯一户的高端小区,是有多大的手笔,才能越过安保系统进来砸房? “别动,我进去看看。”反应过来的黎焕,随手抄起晾衣杆,放低重心朝里走。 【诚哥,快去帮忙!】 帮忙?俞诚不为所动,他不觉得屋里还藏着人。 如果猜得没错,这件事和时斌脱不到干系,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警告,没必要真的伤人。 不多时,黎焕阴沉着脸返回玄关,手里的晾衣杆,已经换成被开膛破肚的小火龙玩偶,“走,查监控去,看劳资今天不弄死他们!” “都叫你别说脏话。”俞诚接过玩偶,拽着黎焕走到沙发,掀开坐垫坐下,“敢这么明目张胆,监控应该查不出来,报警也应该没用。” 这一点从秦念对黎焕的态度就能看出,秦念父亲是副局长,却不敢招惹黎家不受宠的儿子,而时家更在黎家之上,要是报警有用... 十五中的校霸就要换人了。 黎焕呆滞地眨眨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找人来砸的?” “......”俞诚侧开脸短暂失语,而后将下午的事,包括应对办法,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黎焕听完缓神好一阵,回神后的第一反应是将眼珠瞪得溜圆,“不准,我不同意!就是你找人砸的对不对,你TM就是对我腻了,才演这出戏来骗我!” 简直无法沟通,俞诚拿出手机,拨通黎泱的电话打开免提。 一阵子过去,听见黎泱亲口说出来龙去脉,黎焕的肩膀突然一沉,将手搭在俞诚肩膀,死命用力,埋着脑袋说不出话。 他刚才不是不信俞诚的说辞,只是不愿意接受。 他明白时家的势力有多大,别说他手里的小破厂,就算是赌上黎家的全部,都不见得能和时斌硬碰硬。 沉默到小区里的路灯亮起,黎焕一直没敢抬头,只不时颤动两下身子。 这是他头次认知到,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保护时宁的话不知说过多少回,但真正遇上事时,这些承诺像极耳光,扇得他不得不回归现实。 好在屋里的灯光已经被砸坏,阴影保护了他在俞诚面前,最后的尊严,“...没事,你相信我,这件事我能解决。” 这话俞诚接不下去,时宁也罕见没有闹腾,只不断用情绪糟践着这副躯体。 半晌,俞诚克制住胸口处的不适感,取下脖间的平安扣,放在掌心伸到黎焕面前,温声道:“我帮你戴上,不管遇上什么事都别摘下,它能保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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