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是让黎焕知道,他想象不出后果。 虽说服务员的底薪不高,四千打底,外快全靠提成和小费。 想要赚钱,首先得把客人陪高兴。 但俞诚给他们联系方式,与营销抽成无关,一是方便客人订桌,二是环境太嘈杂,他不想把耳朵凑到客人嘴边听诉求,用微信聊天再合适不过。 【诚哥,我不喜欢这儿。】 时隔多年再次来到鱼龙混杂的地界,俞诚都很不适应,更别提时宁, 赤裸的目光从四处投来,俞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事,有我在,不会出事。” C区在舞台右侧,距离音响很近,重低音吵是吵,但能遮掩住他和时宁的谈话。 【那...我们是不是要陪酒?】 “不会。”俞诚语气笃定。 开在路边的酒吧,基本都是正规场所,而他又不靠小费生活,自然有拒绝的权利。 【哦...诚哥,右边那桌好像有客人在叫我们。】 时宁看见的东西,俞诚当然也能看见,“不用管他,喝醉的人不归我们管。” 【啊?但是不过去的话不好吧?】 “在这儿当服务员,绝大多数都是为了钱。喝醉的人最好下手,有人会主动过去的。” 话音刚落,闲在B区的服务员眼珠一转,偷摸着串区过来,停到那人身侧,附耳上去。 俞诚则顺势走到B区,帮同事看台。 时宁这才想起他之前开过酒吧,【诚哥,你好厉害,什么都懂。】 “这些都是潜规则,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你也能看出来。” 头一天上班,过程很顺利,一方面是俞诚有经验,不用谁教,另一方面是这里的服务员都很照顾他。 这种情况让时宁有些开心,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的好意,【诚哥,他们是不是...】 “别乱想。”俞诚一瓢冷水浇在他头上,“乐意照顾你,不代表他们对你有意思,懂吗?” 【不是很懂,有什么区别吗?】 “你长得很幼,很容易激起其他人的保护欲,这种称不上喜欢,他们可能只是想借机会表现自己。“ 【哦...】 “别想着让所有人喜欢你,你只用让小部分人欣赏你就行。把心守住,别因为这些事沾沾自喜。” 【嗯,知道了。】 熬到后半夜,一楼的客人已经散掉大半,只剩寥寥几桌仍在拼酒。 当初开酒吧时,俞诚最怕遇上这类人,搞不好会因为这群醉汉,忙活到天亮。 而之前他的做法有两种,一是打开全场灯光,提醒客人已经打烊,二是上桌陪酒,不管是把桌上的酒喝完,或是把客人喝躺,他都能下班。 只是...以现今的身份,两种办法都行不通,而且他今晚值班。 寄希望朝二楼窗户一瞄,靠窗位置的路向风,正和客人有说有笑,看来是没有提前收工的打算。 好在C区空桌,俞诚得空坐下休息,点燃烟,揉着酸胀的小腿。 这时,身侧突然有人坐下,是领班小刘。25岁左右,寸头,身形比较瘦。 “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行,不算很累。”俞诚递烟过去。 “能适应就好,来这儿上班的,大多都是干几天就跑。“小刘接过烟,顺势想搂俞诚的肩膀。 在他的手臂快落至肩膀时,俞诚起身躲开,“刘哥,我上个厕所。” 偷闲一阵从厕所返回大厅,还在硬撑的客人只剩一桌,其余服务员已经下班,只剩小刘在陪客。 那群人正聊着,不知因为什么,忽而齐刷刷朝俞诚投来视线。 接着,小刘抬手招招,“小诚,来,给你介绍下。” 烦... 俞诚挤出不咸不淡的笑走过去,途中顺手提起独凳,放到酒桌边缘处坐下。 “坐那么远干嘛?”小刘笑问着,探来上半身想拽他。 这种场景,已让时宁紧张得不行,生怕俞诚会不小心做出“背叛”黎焕的事。 而他对背叛的见解是,会让黎焕生气的所有事。 俞诚压下他的情绪,赶在小刘把手伸来前,拿起桌上的空杯起身,倒满酒,挨个朝客人敬酒。 见状,小刘自然不好打扰,皱皱眉坐回原位。 但得益于时宁的长相,众人的视线越发变得赤裸,从上往下将俞诚看个通透。 不能多留...俞诚放下酒杯,拿出手机晃晃,“不好意思,老板叫我过去一趟。” 本以为能躲开,但他低估了小刘的执着。 “诶,有事一会儿再说,先陪罗哥喝两杯,路总要是敢说你,我帮你怼回去。” 桌上微胖的男性当即附和,“就是,正好我们人少,坐下一块玩会儿。” 【诚哥,快走吧...】 屏蔽掉时宁的话,俞诚坐回独凳,“行,想玩什么?” “看你,骰子会吗?来,坐这儿来,我们单挑几局。”罗哥挪开屁股,拍拍身侧位置。 说话时,他的眼睛没闲着,已经脱掉俞诚腰间的衣料。 时宁的紧张已快把心脏逼到嗓子眼,俞诚倒没觉得有什么。 小刘叫他来,肯定不是想让他陪酒。 果不其然,俞诚都不用回话,小刘就站起身帮他解围,“罗哥,他今天第一天上班,很多规矩都还不懂。” 语罢,小刘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坐自己旁边。 呵...俞诚应下小刘编造的理由,把不懂规矩发挥到极致,纹丝不动。 小刘虽然下不来台,但不好多说,招呼着客人玩骰子。 俞诚全程不说话,把存在感降到最低,甚至借助光线,用小拇指拨动骰子作弊。 反正这群人已经喝得差不多,基本看不出问题。 二十分钟过去,桌上好几人开始站不稳,上厕所都需要互相搀扶。 他们的窘样让俞诚暗爽。 终于快下班了... 俞诚点燃烟伸懒腰,抬头时,视线刚好和二楼的路向风对上。 不等他把视线收回,小刘撑住桌角站起,踉跄倒过来,“小诚,来扶我下。” 好歹是领班,官大一级压死人。 俞诚不好拒绝,伸手捏住他的手臂,搀扶他的同时,防止他靠近,“刘哥,要上厕所吗?” 小刘没接话,一个劲地朝他身上靠,只是效果并不明显。 较劲中,客人已从厕所里返回,和两人打声招呼,互相搭着肩膀离开酒吧。 见观众走光,俞诚没陪小刘演下去,将他扔到沙发上,“刘哥,那我下班了。” 刚还醉醺醺的小刘,眼神忽而清澈许多,古怪地看向他,挤兑句,“这么绝情?我这都快站不稳了,你都不说送我一程?” “刘哥,酒量不行就少喝点,就算我能照顾你一次,但你总不能保证,每次喝醉的时候我都在吧?” “行行行,听你的,我下次注意...”小刘坐直腰,端起酒杯又喝了口,“那你今天送我一次,就一次,路上我教教你怎么在酒吧里做事。” “等我试用期过了再说吧,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久待。” “...你不说能适应吗?” “能不能适应,和想不想上班有关系吗?” 小刘被怼到失语,迟疑一瞬,再次起身贴过来,“酒吧是最锻炼人的,你只要安心在这儿上几个月班,我保证你之后不管找什么工作,都能适应下去。” 俞诚被弄得烦躁,只是还没来及躲开距离,小刘的肩膀就被人摁住。 是路向风。 “小刘,明天事情还多,你早点回去睡觉。”说着,路向风直接将小刘拽出酒吧,“走吧,我送你打车。” 此时店里没人,俞诚又没钥匙锁门,就只能干等。 片刻,路向风拍着手返回酒吧,“出来吧,我要锁门了。” 俞诚走到他身后,随口问,“大厅也要锁吗?” 法治社会,酒吧里又有监控,且酒吧的盗窃率应该是最低的,谁会闲着没事来偷酒喝,直接抢超市不香吗? 如果还不放心的话,只用把后厨门锁上就行,不然管钥匙的人该有多麻烦? 蹲着的路向风偏过头来,“说的也是,但我就要锁,你管我?“ “......” 路向风非要锁门,是怕有人摸着黑跑进酒吧,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毕竟之前没锁门的时候,他就在包间里发现过不少育儿袋。 “走吧,请你吃饭。”路向风起身,递烟给他,自然搭上他的肩膀,朝拐角处抬下巴,“就前面的小吃街,这个点应该只剩猪蹄汤,可以吗?” 时宁困得不行,本以为俞诚会拒绝,毕竟时差都没来及倒,就忙活至凌晨四点,但... “行。”俞诚轻轻一笑,躲都不带躲,不管从前或是现在,他的防御机制就没对路向风起效过。 来到路边摊坐下,路向风点完单,悠哉地倚着靠背,直直盯着俞诚也不出声。 “怎么了?”俞诚问。 “没,就觉得好看呗。”路向风摇头失笑,“感觉怎么样,累吗?” “还行,只是腿有点酸。” “站太久是这样的,但只要你愿意陪酒,就能坐着休息会儿。当然,我知道你不愿意。” “嗯,适应几天就行。” 沉默一瞬,路向风砸吧嘴,旁敲侧击地问,“开酒吧这么久,也算见过不少人。我很少夸人聪明,但我觉得你够聪明,你真的17?” “要看身份证吗?回家我拍给你。” 路向风瘪瘪嘴,“得,我自讨没趣。” 两份猪蹄汤很快被端上桌,进餐途中两人都没说话,静得出奇。 可简单一顿宵夜,却让俞诚觉得恍若隔世,且眼眶有些酸胀。 曾几何时,他经常带着路向风开小灶,但现在的情况却颠转过来,这种感觉很微妙。 路向风端起碗,把汤吸溜干净,舒服地呼出气,“诚啊,你就在这儿好好干,不管遇上什么麻烦都可以跟我说,千万别客气。” 俞诚动作一滞,亲昵的称呼让他抬不起脑袋,“...嗯。” 被路向风送到小区门口,俞诚走出几步在小花坛旁停下,回头一看。 路向风还没走,见他转过头,拿掉嘴里的烟挥挥手,“快回去睡觉,明天别迟到。” 俞诚点点头,神色复杂地转头离开。 察觉到他的情绪,时宁问,【诚哥,你是不是跟他认识?】 “不认识。”俞诚说谎都成习惯,回答得干脆。 【哦...诚哥。】 “嗯?” 【你看看手机,看下焕哥有没有发消息过来。】 俞诚照做,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聊天界面全是小红点,都把黎焕的聊天框挤得不知所踪。 他下滑屏幕,在最底层找到黎焕的聊天框... 没有留言。 【诚哥,我有点担心...】 确实,以黎焕的黏人程度来看,三小时没发来消息都很奇怪,更别提整整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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