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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盛年一把拦下他，瞪一眼厨房，齐垣早就缩回头，他冷哼一声说：“不用，今天让那小子看清自己，我看他没你帮忙，能弄出来点什么。” 靳越拧了下眉头，沈女士给他扒了瓣橘子：“不用管他。跟阿姨说说你在国外的时候怎么样？回来拍戏还有压力吗？” 齐垣站在厨房许久，不耐烦伸出头又和沈雪霏女士目光碰撞，沈女士嗤笑一声：“别看了，小靳在和我们聊天忙着呢，自己想办法整。” 齐垣：“……” 老人家在家比较闲，喜欢买茶回来煮着喝，像是冲泡茶齐垣翻箱倒柜也没找到。只有一堆老白茶、千两茶、普洱茶、后发酵的黑茶茯砖茶……再看台上的各种茶具整的齐垣头疼。 他翻着手机一个一个查，各种茶的沉淀时间发酵时间不一样，蒸煮方法、时间、火候各有不同，网上的方法的确有了。齐垣低头一看各种茶料的标签全部在垃圾桶躺着，他气笑了，在这等着他呢。齐盛年和茶叶打了十几年交道，搞起来轻车熟路，只要嗅一下即可分辨，可是他呢？喝个茶都是简单冲泡的茶包，好坏也喝不出来。 齐垣闭着眼又睁开，认命了。让他出去请求外援他肯是做不到，取来几块茶饼，用紫砂壶烧开水，再把茶饼丢进去，动作太大里面的开水溅了不少出来，无奈又仔仔细细擦干净。 闻到茶味他掀起盖子，用勺子把茶饼拨松散，大火先煮再小火一顿乱炖，找来一个漏网过滤，网的缝隙比较大，煮出来的茶里还有碎渣。 齐垣拧着眉头看几眼，靳越泡的好像没有渣子。 “还没煮好吗？”齐盛年在外面拖着声音势在必得地喊。 齐垣也不再管三七二十一端出去，沈雪霏女士对自己儿子能煮茶很新奇，忍不住看几眼。 茶盘被放在茶几上后，沈雪霏和齐盛年二老的脸上黑到说不上来，茶水深棕色，里面的渣子和零碎的茶叶在打旋，隐隐约约还有茶叶沉底烧糊的气味。 齐盛年憋着好几口气：“你就煮出来这么个玩意？” 在这种审视之下，齐垣讪讪刮一下鼻骨，闷闷“嗯”一声。 靳越首当其冲抿一口，嘴角不经意一颤，沉稳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也……还可以。”多违心溢于言表。 齐盛年揶揄道：“我就不尝了，本来年纪就大，再给我送进去。” “哦。” 齐盛年老人家担心自己会被亲儿子毒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前是害怕儿子做的“蛋炒饭”，现在是“茶”。齐盛年老人家总结，齐垣手下没有能食用的东西，是活生生的“物种灭绝”文本。 看向靳越眼神就大有不同了：“叔叔还是喜欢你泡的茶，当然，以后可能没机会喝了。” 靳越不傻，齐盛年想让他说出以后还会常来的话，再想方设法撮合自己和齐垣。 他腼腆笑笑：“我煮茶技术不是最好的，以后会有别人给叔叔煮茶，一定后浪推前浪。” 老人家顿一下，不再说话。 沈雪霏出来打圆场：“今天小靳再留下吃饭吧，我和你齐叔叔又学了几个新菜你常常怎么样。” “唉对，闲来无事又学了几个，你和齐垣先去楼上写着，你们工作那么忙，我和阿姨给你们做饭。” 二老的心思摆明在脸上了，想要制造两人独处的时间，靳越摇摇头：“不累，我来打下手吧。” “不行，说不过去的，”齐盛年摆摆手：“上去休息吧，之前回来都是你和齐垣做的，这次我和你阿姨给你们做。” 靳越还想再说什么，齐垣目光过去示意他上去。两人的喜好齐垣没法把握好，两人脾气还是清清楚楚的，何况还是撮合他和靳越的事，分毫不让。 靳越只好不再拉扯，齐垣囔了一句：“爸妈，我俩上去了。” 沈雪霏温柔笑着：“你们上去好好休息，我和你爸做好了再叫你们。” 靳越跟在他后面上楼。 两人回来肯定是会在家里住上一两天的，二楼的主卧就让给了他俩。 房间朝阳，采光很好，每次回来房间都会收拾地一尘不染，齐垣一脚踏进房间转头看一眼身后的靳越，靳越眼下很重的黑眼圈，听李导说昨天NG了很多次，导致拍到凌晨三天才结束，来回倒腾靳越也才休息五个小时不到。 齐垣把脚收回来说：“你进去休息一会吧，吃饭了我叫你。”
第二十一章 转行 靳越没拒绝，的确太累了。 齐垣留在客厅沙发上，墙壁上挂着大寸的液晶电视，他随手一打开就是靳越演的某部电视剧。 齐垣：…… 好在靳越进去的速度快，不然多少有点尴尬的成分。 房门很轻关上，房间隔音很好。 靳越看着四周楞了一下。 他们虽然经常回来但是不久居，房间向来空旷，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其他什么都没有。可现在房间里并不像记忆里那么荒芜，墙壁上大大小小的相框都是他和齐垣的合照，这些照片有他们学生时代的、刚出道那会的、还有他们剧照被P到一起的，床上放着两人的抱枕。齐盛年和沈雪霏非要他们上来的意思顷刻有迹可循了。 靳越挑了那个齐垣照片的抱枕，躺在床上双眼放空，隔着一扇们这样的小动作会让人慌乱心虚，靳越索性起来把房间门反锁上再躺回去。 “咔哒”声传进齐垣的耳朵，楼上十分安静，电视的声音显得突兀，他的目光动不动就瞟向那扇门，反锁声让他怔愣一下。 他和靳越很少把私人空间分得很清楚，这种行为让他很意外。想象中的恼怒并未降临，取而代之是一种强烈的好奇和探索。 他半蜷着身子窝在沙发的一角，不自主翻开相册，在删除记录里有他们的许多照片，他不爱拍照，照片里的他总是神情冷淡，只有在靳越跟他说“笑一下”的时候，才挤出一点弧度。 自动清除倒计时只剩下三天，齐垣很清楚这个善始善终，必须要把东西分得清清楚楚，他自己的干脆利落拿走，靳越的干干净净剔除，这才是真正的抽离处彼此的生活。他犹豫再三之后飞速点着屏幕，彻斯删除里面的一切，相册恢复成起初最干净的模样。 他没想过自己和靳越的今天，更没想到的是现在的心平气和那么得超乎意料。 客厅的窗帘大敞，照进来的光线很充足。 齐垣看着窗子外光秃秃张牙舞爪的枝桠发呆，手机好几条消息连着跟进。 祁言：哥哥，外面又下雪了，再堆积一些就能堆雪人了。 下面是几张高清照片。 雪飘落的踪影在光照下细如发丝，漫天凌乱，定格在相片里。 那些图片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风景图，里面还有两张青年人笑脸。 齐垣突然调开相机站在窗口拍上几张，又顺手拍了张自拍，他拍照技术不行，给人一种拍摄者格外端正的感觉。 靳越开门声音很小，他看着齐垣背对着他在窗前按着快门。 齐垣拍完又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把干净的风景图甩了过去，长按发了句语音：“过几天雪会大一点，你要是想堆雪人我陪你去，或者等那边事情忙清了可以去试着滑雪。” 男人映在明晃晃的光里，说话时候语气很温柔，靳越心头很酸涩。 原来齐垣不是不喜欢拍照，而是不喜欢和他一起。 “哥哥，你会溜冰吗？”祁言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齐垣开的外放，客厅从前到后都是清晰的。 靳越心脏一阵一阵地揪疼。 齐垣说会带其他人到这个所谓“家”的地方，原来并不是开玩笑的。 齐垣不知为什么突然转过身，看到靳越那一刻愣在原地。 “我不是……”对上靳越的眼神，他下意识想解释，那是出于口舌的本能，可话到嘴边又没什么可继续的，他转口道：“饭还没做好，你可以回去再休息一下。” 靳越说：“不用了。” 他径直在沙发上坐下，摸来遥控器，动作透露着慵懒。 这种相处太僵硬尴尬，齐垣暗灭手机急匆匆往房间走：“那我去休息一会。” 想到房间里的装扮靳越想要叫住，他们都太要面子，他像齐垣一样开不来了口，挣扎着到最后只剩放弃。 齐垣心虚关上门，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这些一张张的照片就在刚才在他手里烟消云灭，如今竟蹦出来杵在他面前。 齐垣有一张最喜欢的，是他毕业那一年拍的，靳越舍不得他，尽管他再三承诺一定会多和靳越见面。靳越还是像孩子一样红着眼抱着他，他哄了很久，最后忍不住去逗他，那是他第一次去拍一张合照，镜头里他们都是蓝白色的校服，靳越靠在他胸脯只露出来一双红透的眼睛，委屈看着镜头。 四年前他拍戏最忙，靳越也忙，但只要有一天假期，靳越就能从任何地方奔波回到这个宅子和楼下的二老聊天，齐盛年和沈雪霏天天念叨他，靳越靠着一张张照片讲着他们的故事，就好像他也在那么无数次闲聊里。 人就是这样不同，身在其中的没有遗憾，反倒是看客全部感伤其中难以释怀、久久意难平。 床上放着是Q版的大头贴，可想而知沈女士和齐盛年老人家有多上心，只有齐垣看得心里五味陈杂。 他不是不想复合，只是靳越偏执地认为那些在他自己身上难堪的、丑陋的、恶心的会让他对他避之不及。 也对，摊上那种家人，谁都会无地自容，沈雪霏和齐盛年更是鲜明的对比，靳越怕他失望也怕二老失望，所以下定决心要退出。 照顾一个人的情绪有段时间显得很累是无可避免的，他们不是偶像剧，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结局也难以避免得惨淡了些。 在这样环境里神仙来了也没法安心入睡，齐垣把墙上照片一一摘下来丢进柜子里，柜子里他们没用完东西直怼脸。 齐垣：…… 执念是个很奇怪的东西，靳越说自己很乱，他想要把自己一条不乱整理好再出现在齐垣身旁，又一边在那条需要短暂离开的路上滞留、徘徊，左右为难，裹足不前。 齐垣是个不念旧的人，随时走，随时替换，他身边能呆很久的只有靳越，他自己也觉得他们一辈子会这样，倏地发现，这盘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沈雪霏上楼来叫两人吃饭时候，只见到靳越一个人，神色低落：“小靳，喊垣垣一起下楼吃饭了，锅里还有一道菜，我先下去了。”说完匆匆下楼。 靳越知道沈雪霏的意思是他去敲开那扇门，看看里面他们的过往，依旧觉得他们可以回心转意，靳越没戳穿她点头说好。 可当他敲开门后，余光瞟到齐垣身后的墙面干干净净只剩下钉子空荡荡扎在墙里，又扎进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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