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无忧有些莫名其妙,斜了他一眼,“不是你说一起吃饭吗。” “啊对对,你等我两分钟马上好!” 这是杞无忧第一次回应他发出的一起吃饭的邀请。王飞跃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欣慰,不枉他每天战战兢兢地替杞无忧守着秘密啊,中国好队友舍他其谁? 吃完饭短暂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了上午的技巧训练。由于两队的训练节奏不同,王飞跃和他分道扬镳,去了隔壁B队的训练室。 杞无忧加入A队不久,很快便适应了这里的训练节奏。 今天上午的训练内容是在室内的蹦床上穿着雪板练习空翻转体。 由张可迪和A队的纪教练在一旁指导,旁边还有一位翻译。 徐槐不在,看来他今天在B队带训。 杞无忧的体能很好,每组有十个规定动作,通常队员们在蹦床上最多练个两三组就歇菜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来恢复体力,但杞无忧能一口气练五组,而且中间也不用休息,再加上他平时一直有在加练,所以才可以追上A队的训练进度。 不过在技术动作的难度上,他还和A队的平均水平有一定差距。目前A队里男队友的最高空翻转体圈数是1620,女队员是1440。 张教练和纪教练一边观察队员们的训练状态,一边时不时地纠正他们的动作与姿态。 张可迪叽里咕噜地说一大串英语,翻译在旁边口译,准确无误地转达给纪教练,再由纪教练拿着扩音器向队员们开火。 “注意发力点,脚踝,腰扭的幅度不要太大!” “田斯吴,不是我说你,你这偏轴转体再加半圈就转得跟麻花似的,太丑了。” 说队员转得像麻花,这肯定不会是张可迪的原话,显然是纪教练的自由发挥。 “你看看江晨曦,转得多漂亮!” 田斯吴结束一组训练,笑嘻嘻地顶嘴,“男生和女生的力度不一样嘛,我在控制了。” “那你再看看无忧,力度不比你小吧?但落地那叫一个轻盈。” “那也不能跟他比啊,”田斯吴又混不吝地笑,“人无忧可是公认的天才。” “去去去,少给我嬉皮笑脸的!”纪教练拿他没辙,有些恼火道,“别以为你跳出来1620就能得瑟了,放国际上根本没眼看,继续练吧你!” 训练中途,很少出现在训练室的领队进来了,对纪教练说了些什么,纪教练看了眼蹦床上正在训练的杞无忧,关掉了扩音器,两人走到门口,一阵耳语。 正在休息的几位队员忍不住朝门口看,纷纷猜测,应该是护照办下来了。 本次外训的第一站是新西兰,他们会在那里的滑雪场进行为期两个月的训练,参加当地的地区公开赛,然后再赶往瑞士参加洲际杯,训练加比赛,算下来一共要在国外待上两个多月。 “无忧,你过来一下。”纪教练举起扩音喇叭。 又怒目对着其他队员吼:“看啥呢你们?该训练训练!别偷懒!” 杞无忧从蹦床上下来,脱掉固定器,把雪板竖立在墙角,然后便走向门口。 “教练,领队,怎么了?” “护照办下来了,订了下周一的机票。”领队笑眯眯道。 杞无忧:“哦……”所以? 领队开门见山地向他说明了找他的缘由。 杞无忧是第一次出国,由于还是未成年,所以队里需要他的监护人签署一份承诺书。 其他未成年队员的家长早在来探望孩子时就已经签过了,现在就只剩下杞无忧。 “一定要让监护人亲自过来吗?”杞无忧有点为难。 成都离家远,爷爷年纪大了,他不想让老人因为签个字来回折腾。 领队对他的家庭情况也不是全无了解,“可以委托一位教练作为你的临时监护人。” 杞无忧短促地“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纪教练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刚和领队商量了一下,我觉得我就挺合适。” 杞无忧:…… 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谁监护。 “行了,老纪,你别逗他了,看把孩子整不高兴了都,”领队看着杞无忧耷拉下来的脸,笑了笑,及时说,“让徐槐来当你的监护人,这下你总乐意了吧?” 杞无忧短暂地沉默了下。 “好。” “你看看你看看,”纪教练觉得有意思,“一说徐槐,他这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哈。” “那是,毕竟徐槐是他师父,”领队和纪教练关系很铁,开起玩笑肆无忌惮,“你呢,啥也不是。” 纪教练就更肆无忌惮了:“我是你爹。” 杞无忧没忍住笑了声,“教练,领队,没别的事我就回去训练了。” 领队挥挥手让他走,继续跟纪教练掰扯:“我今天非得跟你理理谁是爹!” …… 上午的训练告一段落,队员们饿狼一般飞奔去餐厅。 “无忧,”路上,田斯吴揽住杞无忧的肩膀,大大咧咧地问,“领队找你干啥呢?” 杞无忧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哎,我操,真不赖,要我也是未成年就好了,也可以让槐哥给我当监护人。” 田斯吴听后,羡慕得要命,“我跟你说,槐哥可不止是教练和监护人,他还可以是你的体能师、按摩师、摄影师、翻译,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是心理辅导师,”他越说越起劲,“一对一定制化服务你懂吧?而且他还会多国语言,不管去哪个国家,衣吃住行都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或许在众人眼中,徐槐是万能的,他一个人胜过一整个团队,所以大家经常在他身上薅羊毛,徐槐也总是有求必应。 然而杞无忧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可是这样他会很累的,”他垂下眼睫,语气平淡地开口,“我不想他那么累。” 田斯吴愣了下,又酸了:“妈呀,不愧是爱徒,这么会替他着想。”
第63章 思想肮脏 走到餐厅门口,两人刚好和吃完饭出来的徐槐打了个照面。 “槐哥!”田斯吴率先热情地和徐槐打了招呼。 徐槐微微颔首:“快去吃饭吧,今天中午吃白灼虾和蒸鸡胸肉。” 没有听到想吃的,田斯吴撇撇嘴,又问:“还有啥?” “黄瓜蛋花汤,清炒胡萝卜和西兰花。” “啊,”田斯吴脸立刻垮了下来,“我比较想吃土豆。” “今天没有土豆,胡萝卜也挺好吃的,不要挑食呀。” 徐槐笑了笑,看向杞无忧,“我记得小杞也喜欢吃土豆。” 除了土豆,杞无忧还喜欢吃白灼虾。徐槐向来细心,很注意队员们的日常饮食,刚才他跟田斯吴讲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像也是在特意告诉杞无忧一样。 “嗯。”杞无忧点了点头。 徐槐又转而对田斯吴说:“你看小杞就从来不挑食。”语气很骄傲的样子。 “……哦哦哦,向他学习。”田斯吴有些敷衍,心想,秀徒弟呢这是。 “对了,小杞,”徐槐接着说,“监护人的事儿,领队和你说过了吧?” 杞无忧:“说过了。” “那你吃完饭去办公室一趟吧,我在那儿等你。” 从餐厅出来,杞无忧便去了教练办公室。除了徐槐,还有领队和纪教练也在。 杞无忧到的时候,他们正在聊闲天,正好聊到他。 “这不,人来了,”见主人公到了,领队忙催促坐在桌前的徐槐,“现在可以签了。” 签承诺书的流程是监护人与被监护人必须同时到场,而且还要有视频记录用以存档。 承诺书是薄薄的一张纸,一式两份,队里留一份,监护人留一份。此外,桌子上还有一份未成年监护人委托书,上面有杞鸿云的签名。 杞无忧瞟了一眼,愣住了。 “这是?” “是你邻居寄过来的,”领队解释说,“我提前联系过你姐姐,结果她不在本地,就让你邻居帮忙寄的。委托书可以邮寄,但是承诺书必须要监护人亲自在现场签字。” 杞无忧明白过来,他说的邻居应该是茅邈。没记错的话,茅邈今年高考,不过,体育特长生四月份就参加完单招考试了,接下来只需要在家里等录取结果,不用再去武校训练了。 徐槐瞥了眼委托书,看到纸上的一大坨汉字顿时有点头疼。 “小杞,你要看看吗?”他把委托书拿起来。 杞无忧接过徐槐递来的纸,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自愿同意我的孩子杞无忧(护照号码:xxxxxx)参加国家体育总局组织的单板滑雪大跳台和坡面障碍技巧国家集训队外训外赛活动,本人特此授权徐槐先生为我子/女在外训外赛期间的临时法定监护人…… “这是我第一次当监护人呢,没有什么经验。” 徐槐说着,行云流水地签完了第一份承诺书,换下一张,“如果之后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告诉我。” “好的。”杞无忧认真道。 旁边沙发上的纪教练“噗嗤”一声乐了,翘起二郎腿冲徐槐道:“这怎么说得好像你第一次当爹似的,别占人家便宜。” 领队也跟着乐,“说啥呢,我看只有你才有给人当爹的爱好吧。” “嗯?”徐槐顿了顿笔,没有发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但还是抱歉地冲杞无忧笑笑,“我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 签完字把该走的流程走完就回去午休,徐槐将自己保留的那份承诺书对折,随手装进口袋里。 猜测徐槐可能还和他们有话要说,杞无忧便主动告辞。 道完别,徐槐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 “等一下,小杞。” “我下午带完训要陪可迪去商场买东西,要帮你带什么吗?”徐槐问完,又补充,“或者你明天和队友一起去买也可以。” 明后天队员们放假,自由活动,这两天留给大家用来休整、采购以及收拾外训的行李。 杞无忧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训练用品、雪具都是队里统一发的,至于生活用品,领队说到了新西兰再买,不然的话带的东西太多了,很累赘。 于是他说:“不用了,槐哥,我可以自己买。” “那好吧。”徐槐对此也无所谓。 杞无忧走后,徐槐又和两人唠了会儿嗑才回去休息。 上楼梯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他边走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肖一洋的语音信息。 他点开。 “你和杞无忧咋回事啊?”肖一洋的声音似乎有些严肃,但徐槐没听出来。 他笑道:“我刚签完承诺书你就知道了?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不知道是领队还是纪教练透露给肖一洋的,他们之间都互相认识,关系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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