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他们到达斯廷博特。时间紧迫,短暂倒了下时差就立刻开始上雪训练。 “你们这次来得有点晚啊。” 训练场上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杞无忧最为熟悉的非思文莫属。 他穿着一身鲜红的雪服,怀里抱一块贴满赞助贴纸的黑色滑雪板。 思文和其他滑手大多是提前一到两周就抵达斯廷博特训练,只有杞无忧,眼看着资格赛还有三天才姗姗来迟。 比赛临近,留给杞无忧适应场地、调整状态外加训练的时间不多了。 “只要能按时参赛就不晚。”杞无忧的私事,徐槐也没有和思文多作解释。 连续几天都是晴朗无风的好天气。湛蓝色的天空明净而高远,云影掠过远处的湖面。 从白天训练到傍晚,夕阳像一盏渐渐熄灭的烛火,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温度骤降,雪道上也结了一层冰渣,泛着银色的光,如同剔透的水晶。 晚上八点,训练场上灯火通明,滑手们还在进行最后的赛前训练。 思文刚从大跳台上下来,正在候场区休息。 “Sven.”忽然听到有人叫他,抬头一看,是徐槐。 思文目露疑惑:“你怎么没去看着yoyo呢?” “不看了,让他自己练一会儿吧。”徐槐在他身边坐下。 “哦——”思文转头看他,拉长音道,“你心疼了。” 徐槐耸了耸肩,没否认。 的确是这样。 杞无忧在练新动作,整个下午几乎一直在摔,没站过几次。徐槐看他摔多了心疼,但也不能不让他练。 思文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在点KFC,你和yoyo要吃吗?” “他不能吃。” 运动员都需要在赛前控制饮食,杞无忧在这方面极度自律。 思文还以为是徐槐不让他吃,咂舌:“吃一点也不行吗?这么严格。” 他又说:“他不吃你可以吃啊。” 徐槐:“不了,我陪他。” 他拿出手机,回看刚才录的训练视频。 杞无忧这一跳的空中姿态无可挑剔,身形轻盈,跳至最高点时,屈膝完成了一个难度极高的双手抓板,黑色雪服与脚底拉至身侧的彩虹色雪板形成鲜明对比。 “漂亮!”思文忍不住感叹。 不过最后还是出现了失误,落地时放板的时机没把握好,雪板直接呲了出去,手掌扶雪严重。 摔倒后,他几乎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立刻爬了起来,神色如常地开始排队准备下一跳。 思文莫名叹了口气,“上次见面还是个小孩子呢,现在怎么好像突然就长大了。” 他觉得杞无忧似乎比以前更沉稳了。 这也是对他实力的认可。 徐槐抱着手臂,懒懒道:“是啊,所以你应该有点危机感。” 思文浮夸地大力点头:“我很害怕呀!Rodeo对我来说是很难挑战的动作,我就不敢尝试。” “那是因为你有更拿手的高分动作。”徐槐淡淡道。 杞无忧正在练习成功率最低的Rodeo,后空翻与偏轴转体的组合动作,这是他之前尝试过的一个动作的进阶版。 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能在赛场上做出1800、1980的滑手比比皆是,裁判打分的标准更为多元化,不再一味地追求空翻转体的圈数,还要在空中动作上寻求进一步的突破。不止是为了眼前的世界杯,更是为了近在咫尺的冬奥会。 思文休息好之后又去了大跳台,徐槐也去落地点外面看他们训练,一直训练到工作人员开始清场,他们才一起回酒店。 训练一下午都没什么进展,杞无忧却不见有丝毫气馁,平铺直叙道:“新动作还是没练出来,明天继续吧。” “时间太短了。”徐槐说。 思文也安慰:“是啊,你能练成现在这样已经非常棒了。” 他去酒店大堂的外卖柜那里取他点的KFC,徐槐和杞无忧便站在电梯口等他过来。 “槐哥,”头顶的水晶灯发出璀璨夺目的光,映进杞无忧的眼睛,他看着徐槐,“我还是想在比赛里跳这个动作。” 好运并不总是眷顾同一个人,徐槐明知杞无忧跳这个动作的风险极高,有很大概率会失败,但还是说:“可以。” 杞无忧:“这样的话我可能拿不到很好的名次。” “那就把这次比赛当作日常训练,”徐槐弯了弯嘴角,“放轻松。”
第182章 kiss 本次斯廷博特世界杯报名参赛的选手一共有60人,参赛人数达到历史最高。毕竟这是本赛季最后一次世界杯,同时也是冬奥会之前的最后一场国际大赛,因此格外受重视,无论是运动员还是观众都对这场比赛的期待值拉到了最高。 不同地区的世界杯赛制可以在特殊情况下进行适当的调整和更改,由于这次的参赛选手众多,所以相应的赛制更加复杂。以往的世界杯分站赛一般把选手分为两组,只需要比一场预赛和一场决赛,而这一次,中间还加了一场半决赛。每组的前3名可以直接晋级决赛,而后面的4-9名则要进入半决赛来争夺剩下的进入决赛的4个名额。 东道主美国队这次共有五位运动员参赛,后备力量强大的日本队经过国内选拔也派出了五位运动员上场,与他们相比,中国队显得势单力薄。田斯吴由于身体原因缺席,不过杞无忧并不是孤军奋战,储昱也报名参赛了,要在今天下午才能到。 比赛日愈发临近,来自各国的运动员已经陆续抵达斯廷博特大跳台,顶尖滑手们齐聚一堂,训练的这两天,杞无忧不止遇到了思文,还有昆腾、今井野等众多实力强劲的知名滑手。 “yoyo,你觉得你会在哪一组?” 一大早,几个相熟的滑手拿着雪板在咖啡店买咖啡顺便吃早餐,教练们去赛事主办方那里抽签了,根据他们抽到的号码来决定滑手的分组以及出场顺序。 “都有可能。”杞无忧随口道。 咖啡店有卖简餐,他随便点了个套餐糊弄自己的胃,灌一杯冰美式,几大口咽下去仍面不改色。 思文觉得他太敷衍,拿胳膊肘杵了杵他的手臂,“认真一点!” “……”杞无忧只好说,“可能和你一组吧。” “不!我才不要和你一组,”思文一脸抗拒,他又看向昆腾,眨眨眼,“我希望可以和Quinten抽到一组。” “哦?”昆腾闻言,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太了解了,你的拿手动作我早就研究很多遍了,而yoyo——”思文又扭过头,煞有介事地望着杞无忧说,“不可预测。” “嗯,”杞无忧点头,拿起桌上的纸袋起身,“帮我开下门,谢谢。”他给徐槐也点了一份简餐打包,还有一杯拿铁。一只手抱雪板,另一手拿着咖啡和装着三明治的纸袋,腾不出手,只能拜托思文帮忙推门。 思文郁闷地扁嘴,昆腾大笑。 “你怎么还给Ryan买早餐了?”思文完全没有这种给教练买早餐的意识,“教练可以吃工作餐的啊。” “他喜欢喝拿铁。” 主办方提供的早餐里当然也有咖啡,但没有徐槐爱喝的这种。 走出咖啡店,三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了新消息提示音,昆腾了然道:“分组顺序出来了。” 思文立刻掏出手机查看,几秒后手舞足蹈地说,“耶!我和昆腾都在第一组!” 然而昆腾提醒他:“你再往下看。” “……哦,”思文顿觉不妙,“好吧,我看到yoyo了……什么?还有今井野……啊这是什么死亡分组?!” “第二组都有谁啊?” 看到第二组的名单后,几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杞无忧先打破沉默:“第二组也很强,有四个日本人和四个美国人。” 还有储昱。他默默在心里补充,微妙地松了一口气。 在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两个人如果再被分到同一组,那同时晋级半决赛的概率会非常小。 杞无忧把分组名单给储昱发了过去。现在他人应该还在飞机上,等下了飞机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吃过早饭,滑手们就来到大跳台训练。 “Sven,你的头盔呢?”杞无忧注意到思文只拿了块滑雪板,似乎忘了拿头盔。 “在酒店,我没有拿。”思文训练的时候不喜欢戴头盔。 杞无忧的习惯是所有护具都规规矩矩地穿戴好。国家队的教练们跟队员强调过许多次护具的重要性,而国外好像不太在意这一点,他们更注重释放天性。很多滑雪运动员都不喜欢佩戴护具,这样也是有好处的,身体没有任何束缚,做动作更加轻盈,有些人训练时会更随意,甚至连滑雪服都不穿。 印象里徐槐并没有这样过,杞无忧也在潜移默化中受了他的影响。 他在大跳台上跳了几轮简单的动作,热完身,在出发区排队等待下一轮。 “小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看见徐槐和其他几位滑手的教练一起乘坐电梯上来了。 “槐哥。”杞无忧走过去,又和另外几位教练打了招呼,其中就有徐槐和思文的教练詹姆斯。 詹姆斯赞许地朝他点点头。 “你们刚才看到Sven了吗?”杞无忧问。 Sven大概是两分钟前从大跳台上滑下去的,算算时间,当时徐槐和詹姆斯当时应该刚好从大跳台对面走过来,能看到他的起跳。 “看到了,”果然,詹姆斯说,“他状态不错。” “他是不是又没带头盔?”徐槐语气却难得有些严厉。 “嗯。” 詹姆斯叹气:“是啊,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他显然对此无可奈何,但也没有强加干涉,“他还是比较听你的话。” 思文的确很听徐槐的话,他再度登上出发台时,发现徐槐也在这里,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这个时候再让他返回酒店取头盔就太浪费时间了,徐槐想了想,看向杞无忧,“小杞,你的备用头盔可以用吗?” 杞无忧除了头上戴的这个头盔外,还有一个备用的,以防万一,他在比赛之前总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个备用头盔放在休息区的储物柜里,是蓝色的,徐槐给他买的。 杞无忧短暂思考了几秒,“可以。” 看上去没什么犹豫,但徐槐却莫名从他的眼神中读到几分不舍,于是微微俯身,揽住他肩膀,嘴唇贴近他耳朵,小声说:“比完赛给你买新的。” 他能感受到徐槐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向他又靠近了些。徐槐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语气又很温柔,哄人似的,每个字音都清晰地传到杞无忧的耳朵里。呼吸轻轻吹在他耳边,感到一阵阵酥麻。 正在调试中的拍摄设备恰好录到了这一幕,投放在对面的高清大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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