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旅。”梁东言回答,姜阈开口的瞬间,他的心跳莫名加快,嗓子也似乎被堵了一半,只是一天没见,他却想得狠、甚至想得有点委屈。 “宿舍没人?”姜阈又问。 “我在楼道里,你呢?准备睡了吗?”梁东言盯着屏幕上姜阈的头像,和姜阈对话的每一秒,他的心脏似乎就被填得更满了些。 “没,做题呢,快期末考了。”姜阈还坐在书桌前,眼前是一张张强化练习卷,不知道今天得做到几点。 “嗯。”梁东言沉默片刻,又很快找到话题补上:“北京特别冷。” 姜阈笑了一声:“特别冷啊?有的人不还打算只穿件冬季校服么?” 梁东言一时失语,他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但现在我一点都不冷。” “不冷就好。”姜阈道:“你去睡吧,连着麦就行,我不挂。” 梁东言一时没应声,他还想讲讲话,回了宿舍就没法讲话了。 “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在放寒假,对吗?”梁东言又没头没脑地问。 “嗯。”姜阈遇到一道难题,他搁下笔,拿了水喝,喝完后催促:“梁东言,还有十几天呢,不愁没话说,快去睡觉。” 梁东言坐在台阶上,沉默片刻不大情愿地回了个“好。” “那你也早点睡。”梁东言又说。 “好,我睡的时候会跟你说晚安,你是戴着耳机对吧?”姜阈又拿起笔,在稿纸上计算。 “对。”梁东言应声很快:“那我进去了。” 梁东言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他压低声音说了句“晚安”后才推门进去。 宿舍里正聊得热火朝天,见梁东言进来了,又是一阵起哄,那三个编导生玩笑开得尤其露骨,梁东言用力按住耳机的麦,不让姜阈听到那些混不吝的话。 “梁东言,说说嘛!说说!那什么?你到哪一步了?”有人怂恿他。 梁东言上了床躺好:“我睡了。” “太扫兴了吧?这么藏着掖着,是个大美女吧?”又有人问。 梁东言闭上眼闭口不谈,耳机外是一群人的插科打诨,耳机内是姜阈唰唰唰写着试卷的声音。 姜阈的字很好看,梁东言想。他听着声音,想象着姜阈那边的画面。 他写了一会儿停下了,应该在思考; 翻页了,答题真快; 他咳嗽了一声,要喝水,果然,下一秒,姜阈喝水了; 他打了个哈欠,还不跟我说晚安吗? ...... 渐渐地,这些想象陪伴着梁东言沉入梦乡,他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几乎没怎么睡,入睡得飞快。 姜阈听着那边的呼吸声逐渐规律、沉重,猜测梁东言应该睡着了,于是他把动作放得更轻,有时控制不住咳嗽的声音高低,便把手机拿远了些咳。 姜阈还听到那个宿舍里其他人的声音,有人起来趿拉着拖鞋出去,不知是上厕所还是别的、有人打呼、还有人小声说话...... 这天姜阈做题做到快凌晨一点,收拾好试卷准备睡觉时,听到梁东言那边又有室友出门,开门关门声不小,姜阈下意识拧了下眉,对这种环境感到无奈又糟心。 躺上床后那出门的声音回来了,关上门后脚步声慢慢靠近,姜阈顿了顿,怎么.....感觉停在了梁东言跟前。 姜阈从床上坐起来,把音量键开到最大,很快,他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大约是被子被掀开了一角。 睡梦中的梁东言毫无察觉,他甚至翻了个身。 姜阈觉得不大对劲,因为通话里出现了另一个呼吸声。 呼吸声和打呼声不太一样,只有靠得近才能听到。 “梁东言!”姜阈喊了一声。 梁东言睡得正熟,没被姜阈叫醒。 另一个呼吸声似乎有些紧张,姜阈听到那呼吸声的主人好像上了梁东言的床,因为青旅本就脆弱的床板“吱嘎”响了一声。 “梁东言,醒醒!别睡了!”姜阈担心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盯着通话界面直打转。 梁东言觉得耳边有什么突然变得很吵,他费力地睁开眼,想转身时,忽然碰到了一个软软的、有点热的......身体! 本还半梦半醒的梁东言瞬间被吓醒,他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动静大得全宿舍都被他吵醒。 “什么情况?!” “干嘛呢,打架啊?” “要起床了?” ...... 梁东言动作很快,在室友们接二连三的抱怨中,沉默着下床,飞速开了灯。 明亮的白炽灯一打开,被梁东言吵醒的众人,在视力逐渐恢复的瞬间,都错愕而震惊地发现梁东言床上多了个人。 骆晓冰也一脸困倦,他慢悠悠坐起来:“怎么啦?” 梁东言面色苍白僵硬:“你在我床上做什么?” “哈?”骆晓冰似乎没有听懂,他睁了睁眼,转头看了眼四周:“啊?我怎么在你床上啊?” 梁东言咬着牙,声音发沉:“下去。” 骆晓冰皱了下眉,边下床边语气委屈道:“我在学校就是住你这个位置,刚刚出去上厕所,回来没注意就到这儿了,不好意思啊。” 说着骆晓冰慢吞吞地朝他的床走去,第一个坐起来的程延看着骆晓冰一脸无辜地往上爬时,脸色也有点难看。 “害!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不是小偷就好,我们剪片子的电脑都在呢。” “行了行了,梁东言把灯关了吧。” ...... 几个直男编导生躺下得飞快,估计明早一起来会把这事儿彻底忘了。 梁东言没再上床,他面色冷肃地走到自己床前拿了手机和外套,关上灯后转身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第38章 全市第一睡着了 午夜的青旅找不到老板和前台,梁东言在楼下转了一圈便转身出了门,青旅外的街道这时候很寂寥,只有路边的垃圾袋被刺骨的寒风呼得直打旋儿,哗啦啦响着。 梁东言打了个寒颤,他抬起手机,手机界面显示,他和姜阈还在通话中。 可能已经睡着了。 “姜阈。”梁东言很小声地喊了一声,怕吵醒他,又想和他说话。 但那边下一秒便传来回应:“我在。” 梁东言愣了愣,一时思绪更乱了,他吸了吸鼻子,呆呆地盯着手机界面:“你...你...” “我都听到了,没事。”姜阈平和道:“你现在出来了,是吗?” “嗯。”梁东言嗓子有些堵,姜阈的平静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和安慰,一时间又有些委屈:“想换房间,找不到老板。” “那今晚要不要看看附近有没有酒店?”姜阈道,他很能理解现在的梁东言,和一个差点对自己性.骚扰的人共处一室他也做不到,膈应。 “你要睡觉的,明天就考试了。”姜阈补充道:“就今天一晚,不想钱的事了,行吗?” “我知道。”梁东言明白姜阈的建议是最合理、也是最好的。 但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再多花几百块住到明天上午,他不舍得。 在梁东言沉默的两秒里,姜阈很快猜到了他的想法:“你不想,是吗?” “我还是回去睡,他不敢对我怎么样。”梁东言咬了咬牙道。 姜阈安静片刻,他知道自己劝不动这时候的梁东言,便点了点头:“也好。”顿了顿他又道:“还是连着麦。” “好。”梁东言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发了会儿呆后道:“没事,你放心。” 姜阈笑了下:“放不了一点,还真担心你被人占便宜。” 梁东言的心脏像被人抓了一下,他喉结滚了滚:“真的?” “嗯。”姜阈不假思索:“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梁同学。” “为什么担心?”梁东言压根听不到姜阈的嘱咐,连珠炮轰似地问。 “你是我好朋友。”姜阈轻声说,这句话很快换来梁东言微微不屑的轻笑。 “呵,好朋友。”梁东言觉得自己被骆晓冰骚扰都没现在这么窝火。 “你还长得帅、有才华。”姜阈柔软又好笑地哄着人:“别呵了,再不睡天要亮了。” “呵呵。”梁东言不得劲儿地咬了咬嘴唇:“我回去了。” “嗯,我也要睡了。”姜阈听着对面人的动静,确认人又进了宿舍、上了床,自己才关了灯躺下。 “晚安,梁东言。”姜阈小声说。 “嗯。”梁东言那边很轻地回应了一声,沉磁的嗓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亲昵,尽管只有一个音节,却依旧扰人清梦。 姜阈闭了闭眼,脑中不停回荡着梁东言那两声不服气的“呵”,以及最后那声莫名有点委屈的“嗯。” 从心脏到四肢都变得柔软,柔软中沁出些酸和涩,姜阈睁开眼,眼尾泛着不明显的微红。 姜阈重新把音量键调到最大,侧过身,安静地听着对方再次陷入睡眠的呼吸声。 ...... 编导生七点就被他们的老师敲门叫醒,他们要集体出去背书,而程延和骆晓冰也要出早功,早上九点,梁东言醒来时,宿舍里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姜阈是七点挂的通话,但给他发了消息:我去学校了,今天考一天,可能回不了消息。 梁东言看完姜阈的消息后起身,洗漱后便直奔前台说要换房间。 “这个时候房间紧俏得很,都住满了!”青旅的老板朝他摊手:“全是艺考生,你不是知道么?提前两个礼拜订才有的!” “我们宿舍不还多了两个床位?”梁东言蹙着眉:“别的宿舍就没有多余的?” “那都是培训机构包了的,把你突然塞进去算怎么回事?”青旅老板摇头:“真没空的了,你就这么住吧,那小孩儿...估计是真走错床位了。” 青旅老板开店后见得多了,性.骚扰、猥.亵什么的时有发生,要是小姑娘撞上这事儿他确实得给换个房间,但眼前这小伙子快一米九的大个儿,他觉得真不至于。 就在梁东言打算跟老板再争取争取时,程延从外面进来了,他刚出完早功,看到梁东言站在前台和老板在吵着什么,瞬间猜到了原因。 “梁东言。”程延走进来:“走,回宿舍,跟你说点事。” 梁东言防备地看向他,他和这些人都不熟,又经历了昨晚的事,下意识对谁都提防了起来。 “我不是那种人。”程延向他保证:“反正你现在也换不到床位,我们先回去。” 梁东言没理他,他让老板一有其他宿舍的床位就立刻通知自己,又再三提醒了两遍后才回房间。 房间里程延坐在床上,见他进来后放下手里的剧本,一脸了然:“没空的床位吧?” 梁东言没说话,只去包里翻出自己的乐理笔记准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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