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澈难以自抑地低下头,吻了一下眉毛上那颗小痣。 耳畔,裴燎的呼吸声以几何倍的频率涨幅。 正想逗两句,他蓦地察觉到尾椎位置不对劲,狭长的眼型瞪得滚圆,在静谧的悠悠长夜中和某人对视。 夏澈好笑地揉了揉他脸。 不是吧,这就有反应了? 哪怕周遭漆黑,他也知道,裴燎眼睛一定很红。 但这个时候哭,他一定不会心疼。 可裴博瞻聒噪的脚步声绝不于耳,偶尔近到就像从衣柜旁边走过。 “咦,我记得就在这里啊?” 夏澈知道现在不适合胡闹,试图用膝盖撑着跪起来。 结果腿还没落地,腰就被人握住,卡在腰窝的拇指让腰椎让他被迫坐回原处,动弹不得。 ……狗东西。 知道你爸妈还在外面吗? 夏澈有点想骂人,却被裴燎握住后颈下压,不得已环住这人脖子,头埋在他脖颈间。 他闷着一肚子火,报复性地张口咬了下去。 裴燎吃痛,也不躲,还侧了侧头,方便他咬得更舒服。 克制守己虚扶的手已经变成了抓握,用力得仿佛要把怀里人揉进骨血。 “啪”的一声,找东西找到筋疲力竭的裴博瞻把手撑在衣柜门上,扶腰喘气。 “这家伙装修整得跟迷宫似的,简直有毛病。” 说着,无聊地敲敲衣柜门:“会不会被那小子藏进衣柜里了啊……” 夏澈心里一慌,紧张得有些发抖。 裴燎拍着他后背,无声安抚。 有惊无险的,卓女士说:“空地找可以,私密的衣柜,儿子没让,你不能随便翻。” 裴博瞻叹道:“好吧好吧,我们再去一楼找找,还找不到就回家。哎,你别说,他这衣柜质量挺好的,门关的严实,我刚刚敲得那么用力,柜体和门都不带动的。” 卓女士敷衍道:“联系方式,回头让Levi发你,柜子设计师。” 裴博瞻笑道:“那再好不过。说真的,那么大柜子,里面塞俩人咱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裴燎夏澈:“……” 脚步声再次远离,听方位,大概是楼梯。 夏澈猛松一口气,后知后觉松口,发现自己都快把人咬出血了。 他心虚地摸了摸齿印,小声问:“疼吗?” 裴燎摇摇头,从乱成一团的衣服里摸出手机,调出大门监控。 那两人走了。 夏澈来不及松懈,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托住,长腿只能卡在裴燎两侧,动弹不得。 “嘶!你干什么?” “你说呢?”裴燎声音喑哑得不像话,一只手灵活地快速开锁,另一只手抱着他,跌跌撞撞摔了出去。 好在裴燎臂力好,在夏澈和地面亲密接触前稍微用了力气,把人扔到床上。 夏澈胳膊后撑着床面坐起来,嘴唇差点撞上倾身而来的裴燎。 他下意识后退:“裴燎?” 裴燎状态很不对劲,不像单纯的想要,更像被困住许久的野兽终于得到释放,看到猎物时嗜血的疯狂。 可以说,几乎没有理智,凶到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人撕碎。 但裴燎跪在床上,盯着夏澈看了许久,最终只是低下头,半分没越界,死死抓着他身侧的床单,哑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乍一听,还有点发抖。 夏澈不太理解这个时候的问题。 他不喜欢自下而上的仰望,干脆抓着裴燎脖子翻身,让人靠在床头和自己平视。 “我觉得这事儿有必要说开。”夏澈盘腿而坐,斟酌着措辞,“我承认我对你有点兴趣——不是那种色欲熏心天天yy的性趣哈,单纯的欣赏。你应该也一样吧?不然不可能……嗯,你懂的,我就不说了。” 有反应的地方还没消,不说都知道。 裴燎愣怔后,垂着眸子,看起来比刚才冷静了不少:“……继续。” 夏澈:“。” 怎么还要继续啊?说到这个份上还不懂吗? 他清了清嗓子:“大家都是正常人,有这种想法可以理解……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进一步发展一下?解决一下这种需求?当然,你要介意当我没说,我希望这种事不会影响咱俩的关系。你懂吧,就是,不管怎么样,以后疏远不联系我也能接受,但起码不能因为这种事情闹掰,好不好?” 裴燎低着头,迟迟没说话。 甚至刚才很有想法的地方都偃旗息鼓了。 这个样子,夏澈莫名地忐忑,根本拿不准他在想什么,只能小心翼翼试探。 “你是不是担心不好收场?放心,如果你有了试图持续发展感情关系的对象,我们可以立即结束,你有随时终止的权利,和你永久保持互不打扰的关系……” “夏澈。”裴燎终于开口,嗓子仿佛被枯枝划过,“你要跟我做炮友?然后等关系结束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么直白?”夏澈被最后几个字扎了一下,呼吸不太顺畅,“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你要是不介意,我们也可以一直是朋友。” 裴燎忽然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震得夏澈愣在原地。 卧室没开灯,月亮也被雨水和乌云遮盖,唯一的光亮只有落地窗外阑珊路灯。 雷点闪过的刹那,夏澈看清了裴燎的表情—— 像暴风骤雨间融不化的盐粒,顺着皲裂的蛛网断断续续挣扎,最后平静地溺死在水洼里。 那一刻,心脏像被绳子拧成了无数股,疼得说不出话。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可以随便丢开的吗?”裴燎嘴角挂着笑,却瞧不见左侧那个浅浅的梨涡,每个字都说得极为迟缓,“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好,对我一点都不在意?” 不,不是不在意,要是不在意,一开始就不会试图好好交谈。 夏澈人生难得这么无措,双膝跪在他腿间,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裴燎……” “你不相信我。” 裴燎大概是极力忍耐了,可惜还是没忍住,硕大的泪珠断了线一般往下砸,落在夏澈茫然的掌心。 残月当空,滴落的声音比外面雨点碎裂还要响。 眼泪在掌心灼出了一片烫伤,夏澈胸口堵着口气,怎么都喘不上来,只要一用力,五脏六腑就疼得快要裂开。 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裴燎脊背不再挺直,颓然地靠在床头,素来温暖的手冰凉无比,颤抖着去擦夏澈掌心的眼泪。 但是越擦越多。 他索性别开头,不让那只手再被弄脏。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了。” “我以为你知道,我以为这几天……”裴燎以前哭得再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炮友就算了,你怎么能,说出,以后再也不来往?” “夏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裴燎曾以为,只要夏澈开心,自己怎么样都可以。 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的肚量,他根本无法接受夏澈从身边离开。 这是大部分暗恋者最悲哀的地方,给予一切不求回报,又痴心妄想地坚守底线。 走到悬崖边缘之前都心存侥幸,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结果呢? 谁也不能免俗。 前段时间偷到的糖终于结下罪果,侵蚀着每一厘神经,心脏绞痛直不起腰,裴燎想弓起身,脸颊却被人双手捧住轻轻抬了起来,动作小心得像对待珍宝。 “对不起。”夏澈俯下身,吻走咸苦的泪,涩然道,“对不起……” “裴燎,别哭。”
第45章 周一。 因为晚上要动身去R国,夏澈白天没去公司,独自在家里整理行李。 “夏总,真的不需要我去帮您收拾吗?”白奏在电话里问,“晚上也不需要我去接您?” “晚上……”夏澈手一顿,犹豫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晚上你来接我吧。” 原本给白奏说晚上不用接,是因为裴燎会送他。 但这两天他们陷入了“冷战”,晚上应该享受不到裴少的接送待遇了。 挂断电话,夏澈盯着衣柜发了很久的呆,蹲到双腿发麻,差点没站起来,膝盖磕到床头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边牧听到动静跑了进来,围着他腿边叫边转。 夏澈扶着膝盖,带着狗子一起坐在床上,卷起裤脚一看,果然红了一大片,过不了多久就得青。 他郁闷地揉了揉狗头:“诸事不顺,我最近是不是水逆啊。” 小狗不会说话,小狗只会叫两声,然后去蹭蹭膝盖的伤口。 夏澈苦笑一声:“怎么办,我好像把你爸惹生气了。” 那天发生完纠纷,夏澈想着对方不乐意见到自己,本来打算一个人回来。 但裴燎一言不发收拾好客房、铺好床,还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品,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就跟对方留在了别墅过夜。 夏澈一晚上没睡着,对眼熬鹰,翻来覆去都是裴燎那声夹带哽咽的喜欢。 心里比耳机线都乱,闭上眼就是裴燎哭的样子,让人难受得钻心。 按常理来说,这应该或许可能算表白。 但对方没说需求,没要跟他谈恋爱,也没要他的回应,好像只是在单方面告知他这件事,搞得夏澈茫然又懵逼。 痴情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放下周奕歌喜欢他,说实话,夏澈完全无法相信。 可那语气实在不像作假,光是听着都快喘不上气,姓裴的哪里有那么好的演技? 没有契机,没有理由,他想不出这份喜欢从哪里来的。 夏澈本以为,两人冷静一晚上,第二天理应好好谈谈。 结果次日早,裴燎直接拒绝交流。 就在他默认两人彻底闹掰的时候,回程路上,裴燎竟然主动给他开车门系安全带,后面两天更是和寻常无异—— 除了一言不发,cos哑巴。 一个周末抬头不见低头见,愣是半点交流都没有,每次夏澈试图喊他,他都会早有预知地回到自己房间,继续自闭。 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祸端,夏澈都想好了说开后就找时间搬走,结果裴燎这样,反倒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求和求不了,绝交断不掉,就那么硬生生拖了几天。 他还走投无路之下,以“我有个朋友”为句式,把这件事掐头去尾抹重点,咨询了在感情上颇有经验的方逾拾。 然后不靠谱的学弟寄来一箱奇奇怪怪的绳子和绑带,附赠的纸条上说: 【他不从,你就用强的(ps:这个牌子质量都很好很安全,大胆用)】 夏澈看到东西后差点把方逾拾拉黑。 可箱子里东西不少,扔掉浪费,他想了半天,还是把它们深埋在角落中,决定永远不给它们重见天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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