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要么是账号设置不需要验证,要么就是…… 他删了对面,对面却没删他。 夏澈摩挲手机侧面的手缓缓停了下来。 如非特殊工作需要,基本不会设置不需要验证。 而裴燎的账号虽然看起来像小号,但明显不是小号——他了解他,这货图懒省事根本不会开小号,公私号都不分。 那天裴燎没有把他删了? 夏澈轻蹙起眉,握着手机的拇指紧绷,关节微微泛白,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或许,上次忘了? 这次记得删吗? 他有点想再加一下试试。 可要以什么理由再加? 外卖员电话打来的时候,夏澈依然没想到合理又不显多事的借口,只得暂时把这事压在心底。 他站起来朝阳台走去:“您好。对,是我,稍等下,我把绳子放下去,您给我挂上来就好。”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方法是蠢,胜在好用,总比拿着一大包外卖来回穿梭满是下属的客厅好。 早准备好的晾衣杆挂着晾衣绳往下放,外卖小哥抬头跟他对视一眼,竖了个大拇指,利落地打结:“有点重,您小心别摔下来了。” 夏澈半截身子都在外面:“放心,区区外卖……嘶!那么重?” 小哥托了一把外卖给他缓冲:“三百多呢……您一个人吃吗?这几份加起来好几斤,点的时候没看分量吧?” “不是我点的。”夏澈勉强一笑,为了方便用力,又往外站了站,“没事了,您先走吧,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 “客气客气。”小哥摆摆手,乐呵着骑车离开。 小龙虾和海鲜汤汁很多,夏澈趴在栏杆上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稳洒出来,外卖上升不到一半就累得够呛。 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的时候,旁边“吱呀”一道推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裴燎惊恐的呼唤:“你在干什么!” 夏澈回头,只见一个身影飞快跳过间隔两米的阳台,冲过来揽住他腰:“炒股亏本了还是被公司开了?你别想不开!” 宛若被一团火裹着的夏澈:“……”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某人手死死卡在腰腹,力气大得让人浑身打颤。 “开你个头!”夏澈攥紧杆子才没把外卖丢下去,低声骂道,“你眼睛瞎了吗?看不见我手里有东西?” 裴燎死死抱着他,经过提醒,后知后觉顺着他手看过去:“……你怎么点了那么多外卖?” “讲不讲理啊裴燎?你点完后我一个都没加,全是你点的!”夏澈瞪他,“手松开!手链硌着我了。” 屋里空调热,他就穿了件薄短袖,后背往某人滚烫的前胸一贴,烧得都快灼起来了。 裴燎垂眸看了眼,把戴着手链的那只手松开,上前一步,保持圈着他的姿势握住了晾衣杆:“自制的钓鱼竿?夏总还挺有创意。” 体温越来越高的夏澈:“。” 狗男人为什么一点社交分寸感没有?关系好就可以挨得那么近吗? 他不想臀部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被迫直起腰,后脑勺紧挨着对方肩膀,这个姿势稍一偏头,嘴唇就能擦上裴燎棱角分明的下颌。 夏澈僵硬地绷着脖子:“你觉不觉得太冒昧了?” “有吗?”裴燎倒很淡定,低声在他耳边道,“自己点的东西自己拿,不然你等会儿又要骂我。” “我怎么可能那么不讲道理?”夏澈耳根有点痒,腰上像箍了把锁,动弹不得,烦躁道,“……那你自己拿,手松开,我要过去。” 裴燎知道过犹不及,轻声“嗯”了下,把人松开,看着他三两步跑回屋里收拾桌子,单手拎着杆拽了上来。 和后期才去学搏击的夏澈不同,裴燎会走路后,裴博瞻就把他扔给了外祖父那边的格斗外聘教练,先是耳濡目染了解各种打法,又学了理论知识,等年龄一到,直接被扔上擂台挨揍。 他性格倔,不肯服输,学起来也不要命,有几次教练都怕把人打死,专门跟裴博瞻聊过这件事。 结果他亲爱的老爹转头买了保险,给教练说:“打,他要打你就陪他打,打死了我帮你伪造意外证据,保险金咱俩平分。” 裴燎听得一清二楚,从此人生有了把他爸按在擂台上暴揍的目标,学得更起劲。 他学的东西没有固定招数方式,因为家里培养的不是擂台冠军,而是继承人。继承人不需要正大光明的赢对手,只需要活命,大多数人力气跟他完全没得比。 而夏澈是个薄血易伤的高输出脆皮,裴燎跟他相处,大多数时候都克制再克制,生怕一不小心留下痕迹。 他把钓饭杆拆开,挂回原位:“在你房间吃?” “不然呢?你都翻过来了,还要再带我翻过去?”夏澈赞叹道,“裴总挺牛逼啊,两米多的距离说跳就跳,小时候偶像是Spider-Man吗?” 裴燎面无表情剥了只虾塞进他嘴里:“你少说两句行吗?” 夏澈乐了会儿,舌尖舔走嘴唇上沾到的汤汁:“你剥虾,我剥蟹,公平吗?” 裴燎视线匆忙地略过他嘴唇:“嗯。” 这顿宵夜大概是两人认识以来,吃得最和谐的一次。 没有工作干扰,没有无关的电话,夏澈随便聊什么裴燎都能接上。 夏澈必须承认,和裴燎聊天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他们人生轨迹重合太多,不管阅历还是知识储备都不相上下,偶尔观点不同也不会起争执,更像思想的撞击和精神的交流,为的不是说服对方,而是为了找到能一致认同的更高层次结论。 如果开局没有那么大差距,如果后来没有那么多误会,如果性格稍微不那么对冲,夏澈想,他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哦对,还要加上一个如果: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周奕歌。 没有情敌能坐下来好好说话,这场面放早些年是不可能发生的。 夏澈有些出神,没注意手上的力道,蟹壳刺破手套,扎进了肉里。 他薄唇抿起,没发出声音,把蟹壳报复性用力地扔掉。 “你跟螃蟹有仇?”裴燎忽然夺走他手里的螃蟹,“太厉害了夏总,小时候偶像是Doctor Octopus吗?” 章鱼博士? 哦,章鱼喜欢吃螃蟹。 夏澈冷下眸子,以牙还牙地在他嘴里塞了块土豆:“真是一点亏不吃。” 裴燎哼哼两声,把需要动手的东西都揽到自己面前:“以防等会儿吃到人血下饭,你去洗手等着吃吧,别捣乱了。” 平生第一次被嫌弃捣乱的夏澈狠狠踹了他一脚:“那你剥快点。” 裴燎小声嘀咕:“还挺难伺候。” “你在抱怨?” “我说遵命。” 当晚吃完,裴燎带着外卖垃圾翻回了自己房间。 悄无声息的宵夜行动没有让外面任何人发现,像开了静音的奏鸣曲,只有演奏者和他唯一的观众能听到。 …… 团队返京那天,夏澈和裴燎借口有事没跟队走,把他们送上大巴。 嗯,夏总还是借了裴燎钱。 向稚娴好奇道:“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跟这个项目有关的。”夏澈笑着解释,“向总千万别想太多。” 向稚娴心道我还能担心你俩联手背刺我们?开玩笑,你俩不互撕就算好了。 她说:“不会的啦。那我们就先回去,你们辛苦了。” 大巴缓缓驶离市区,朝云城的机场开。 向稚娴在车上和这边负责人做完最后交接,登机前,第N次收到了亲弟弟的电话。 “向南,你他妈这几天是疯了吗?”她接起来就骂,“短短一周给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催命呢?” “我打二十几个,你一次都没接!”对面抱怨道,“姐,我还是不是你最亲爱的弟弟了?” “我在工作,亲爹亲妈的电话我都不接,哪有空接你的?”向稚娴头疼道,“说吧,这么着急什么事?” 向南“嘿嘿”笑了两声:“姐,你前几天朋友圈发的照片,给弄拍照的人是谁啊?” “哪一张?”向稚娴想了会儿才想到,“哦,我们公司的合作方CFO,怎么了?” “没什么,好奇,问一下。”向南说,“你今天回京城?是跟他一起飞回来的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接机?” “无事献殷勤,你想干什么?”向稚娴怀疑道,“他跟我不一起,你认识他?” “不确定哎。”向南问道,“他叫什么?” “夏澈,KL的夏总。”向稚娴下意识补充,“长得特别帅。” 向南“噗嗤”笑出声:“我知道。” “连人家脸都没看清还知道。”向稚娴正办理托运,没在意他语气里的兴奋和期待,“你到底打电话有啥事?” “就是想你了问问,真没别的事。”向南笑道,“姐,我想进KL的网络部当官网网页设计美工实习生。” 行李封完,向稚娴换了个手拿手机:“好。” …… 放空大脑在云城玩了一天,临走前晚,夏澈没想到裴燎会带着他回到坪河镇。 “我还以为,你要找个高档茶馆,或者高档咖啡厅跟我聊天。”夏澈一手拎着几个毛绒玩具,一手打着手电,一步一顿走在泥泞山路上,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那么朴实无华,热爱自然。” 少爷的好奇心很强,大好休闲时光不躺在市区里,硬是拉着夏澈玩刺激,非要来坪河镇的后山,体验一把员工体验过的野炊露营。 来之前还他妈在白天去电玩城抓娃娃,说等天黑了能体验过夜,现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娃娃抓在手里碍事的要命。 裴燎走在前面,先一步把松软的土地踩实,拨开杂草开路,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没钱就要回归自然,我现在身上的余额不足以请你下馆子了。” 自费出差不是开玩笑,这几天请他想要的项目方团队吃饭支出太大,司尔咡二呜救一死七,按照“卡里不足十万元”的人设,就算加上这几个月的工资收益,也该穷得买不起商务舱机票了。 夏澈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着前面冲锋衣工装裤的人,感慨道:“当年带周奕歌爬山,他也穿得这么帅。哎,你们喜欢运动的都爱这种风格吗?” 裴燎脚步稍缓,声音冷得发寒:“你看着我在想别人?” “嗯?没有,随便提一嘴,你不想说就算了。”夏澈暗自懊恼提到了人家伤心事,脚下没注意踩到石头,身形晃了晃,还没稳住,胳膊瞬间被人抓住。 裴燎臭着张脸,没好气道:“看路,别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分心。” “哦。”夏澈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任由手腕被握着,没有不知轻重地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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