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已知摸着戈多的头:“要是有奖牌就好了。” “Alex不会在意的。”雁行说,“哦对,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他从轮椅的口袋里掏出几个草结的环。 “这是秀秀编的。” 看到虽然粗糙但是意外完整的编织手法,何已知可以想象到少年一边倔强地和脆弱的草结搏斗,一边撇着嘴说“只是因为无聊”的样子。 雁行把草环挂到戈多的脖子上说“不准咬哦”,然后对着何已知伸出手。 何已知抗拒:“我也要吗?” “戈多一个,你一个,Alex一个,大象一个,刚好四个。”雁行把另外两个草环也挂在戈多脖子上,只剩下一个在手里,“没有奖牌已经很简陋了,总要有点仪式感。” “好吧。”想到壮汉和小狗期待的眼神,何已知摸了摸脖子,认输地弯下腰。 雁行把草环轻轻放在他头上,摆正位置:“好了!” 之后何已知引诱着戈多,一路小跑到大象面前,两个人互相鞠躬。 何已知先把奖状递给他,从戈多脖子上取下草环为大象带上,然后把最后一个草环给他,看着壮汉小心地捧着快要散架的草环,虔诚地戴到Alex的头上,本就漂亮的小白狗带上以后就像希腊神话里的精灵一样圣洁。 大象紧紧地抱住Alex,小白狗开心地舔着壮汉的脸。 何已知抱起扒着壮汉的腿想凑热闹的戈多,把这个美好的时刻留给他们两个。 他们走回出发的地方,雁行还等在那里。 看到长发青年一步三回头的样子,雁行问:“怎么了?” “没,”何已知盯着木棉树下的宠物和主人,“只是在想这项运动和比赛对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才能展现出那么幸福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哈蒙尼欧吧。 “给。”雁行对何已知抬起手臂,手握成一个拳头。 “什么?”何已知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伸出手,看到几颗糖果落在他的手心。 “奖励。” 何已知把糖果剥开,发现是牛肉干,刚刚放到嘴里,却听到雁行诧异的声音:“你干什么?这是给戈多的。” “啊?”何已知满脸涨得通红,捂着嘴想吐出来,却一不小心咽了下去。 雁行大笑:“没事,人也可以吃。你们一人一半吧。” 何已知咳嗽了半天,好不容缓过气来,没脸去看雁行的表情,坐在地上把牛肉干全部剥开喂给戈多。 “多吃点,吃饱了有力气才不会被人欺负……”他小声地碎碎念着。 “把它留在我家吧。”雁行说。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何已知没有回头,雁行不知道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截微微发红的耳骨从青年凌乱的发丝中露出来。 “反正它也没地方去,你家有猫不是吗?”雁行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而且我觉得把它留下可以增加你同意我提议的可能性,所以,为什么不呢?” 何已知没有马上回复,他看着戈多把最后一点牛肉渣吸进嘴里,拍了拍手,向后倒在地上,抬头看向雁行:“你真的觉得让我住在你家训练Captain是个好主意?” 这不是他第一次通过这样的视角看轮椅上的男子,他们第一次在胡同相遇时,雁行就是从这样的角度向他伸出手。 当时他没有接受。 “你不怕我是个坏人或者……别有所图?毕竟你才认识我两天。” “我也才认识你两天,如果你搬进来不怕我别有所图,那我也不怕。”雁行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掠过一个短暂的笑容,“怎么?难道你觉得你是个健全人我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之间存在不对等的力量关系,所以处于弱势一方的我应该更小心一点?” 何已知:“我没有这么想。” “那就好。”雁行用手臂撑着扶手,俯身向他靠近,“我是请你来工作,不是邀请你同居,未成年人还在呢,怕什么?” 也是那一个瞬间,何已知意识到自己不知觉地屏住了呼吸。他需要主动地去调动隔膜,让空气从肺里排放出来。 这好像是他和雁行第一次这样冷静的面对面,他已经习惯了在走动时观看男子头顶的发旋,或者是驾驶车辆时的侧脸。 但这样直面……他发现雁行长了一双猫一样的眼睛。 “我要去开车,你想躺可以再躺一会。我把Captain带走了。” 雁行说着,轮子轧过路面远去,被压弯的青草过了一会又自己直起来。 戈多扑到何已知胸上,嘴里吐出几截草渣,他脖子上的草环已经只剩一小段了,摇摇欲坠地卡在毛里。 何已知把那截草薅下来随手扔掉,掐着戈多的腋下把小狗高高举起,就像之前比赛结束时大象对Alex做的那样。“作战成功。恭喜你小狗,你有家了。” 戈多歪着头:“汪?” (本章完)
第9章 第九章 于嶙峰 “你要的东西。”郑韩尼打开门,把一张存储卡扔到何已知的键盘上,然后绕过他钻进厨房。 他们住的出租屋是眉月胡同7号院里的一个一居室改成的oft,房东自己在客厅和厨房中间搭了个小二层,上面是韩尼的床,何已知平时就用这个二层下面的吧台写东西,晚上把折叠沙发铺开睡在客厅。 郑韩尼从冰箱里翻出一罐大听的啤酒,看了看生产日期:“太幸运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他把易拉罐抠开,倒进两个玻璃杯:“恭喜我们,终于在本命年搬出了这个脚都伸不直的地方!” 郑韩尼先自己端着两个杯子碰完杯才递给何已知,何已知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我本命年可还没到呢。” “那你要小心了。”郑韩尼掀起精心搭配的衬衫和T恤下摆,露出里面贴身的红背心,“我还有几个月就解放了。” “你的‘几个月’,意思是半年。”何已知点开屏幕右下角的日期提醒他现在才7月。 “阿西!”郑韩尼骂了一句,把啤酒一饮而尽,嘴上留下一圈泡沫。 何已知把卡插进笔记本的读卡器里,点开文件夹,里面是他让郑韩尼在学校数据库里给他找的雁行相关资料。 “狂热骨肉皮可不会一边搜索偶像喜欢的咖啡一边看垃圾桶的监控。妈呀,这太变态了。” 郑韩尼放下姬东墙,凑过去仔细一看:“槽卧,这不是我们院门口吗?” 郑韩尼走到他背后,用胳膊搭着他的肩膀:“你弄了个监控?哪来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已知转回去对着电脑,把视频缩小悬浮在桌面上,另外打开一个窗口,继续整理他这几天搜集的雁行的资料。 “没错,”何已知把电脑放下,“昨天街道办拿了新的垃圾桶过来,我怀疑那个贼还会再来。” “买的。”花了雁行前两天给他的打工费的一半,“我不能让这个家伙就这么跑了。” “乖乖,”郑韩尼被他轻飘飘的语气吓得直捂心脏,“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盯着?盯到他出现?” 屏幕上开着一个画质很差的视频窗口。 “当然不是。”何已知把整个文件夹拖到自己的电脑里。 “就是你对付金主那一套咯。” “嗯,”何已知无动于衷,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你想加入吗?我可以给你开个副机位。” “哦——我明白了。”郑韩尼把杯子放回水池里,走到沙发上抱起姬东墙,抓着白猫细长的前腿打了一套螳螂拳,“这是孙子兵法!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你在钓他。” “啧啧啧,说真的,我看过的所有变态电影,都没有你现在在干的事情变态。”郑韩尼叹为观止地看着他打开一条又一条报道,然后按照时间和来源分门别类地归到文件夹里,网页上的文字全部复制进Word,图片则单独保存下来。 “离租金到期不是还有两天吗……在搬走之前,我还有个事要做。”何已知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抬着笔记本转过来给他看。 郑韩尼晃了一眼:“这是啥?三级片?” “所以,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你的金主不是几天前就叫你上门服务吗?就为了等这些资料?” 郑韩尼摇头摇成拨浪鼓。 “你再看看。” 屏幕上的画面充满着噪点,虽然不够清晰,但是能看到胡同街道的轮廓,一个饱和度很高的绿色垃圾桶放在墙角。 何已知不以为意:“那是你看的太少。我现在干的事情顶多算是狂热骨肉皮,离变态还差得很远。” “不了解清楚喜好怎么投其所好?我可不想剧本还没写完就被扫地出门。”何已知侧过头,视线落在大摇大摆向他的水杯靠近的司马从容身上。 黑猫把手伸进杯口,沾了沾液体,然后舔了一口,干呕着跑了。看来猫不喜欢啤酒。 在司徒渺的督促下,他已经和麻雀贵族符玉昆加上了好友,对方对他提出的故事很感兴趣。这也在何已知的预料之中,毕竟司徒渺专门和他说过,符公子喜欢悲剧。 “你还真想搬到人家家里继续演小白莲花啊?” 何已知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我没有演,我只是表现得比较纯良。适度地博取同情是在现代社会生存的必要手段。” “我看你就不应该当作家,你应该当演员。” 何已知笑了一下,郑韩尼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没好气道:“你要是真的被扫地出门,一定不是因为投错喜好,而是演技败露。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找我。” 敲键盘的声音停止了,何已知沉默了一会,倏地站起来。 郑韩尼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打人,连忙缩进沙发里,摆出防御姿势:“你要干什么?” “你说得对。”何已知把笔记本合上,拔掉电源,“以前一个教授上课也说,剧作家要比演员更会演戏,当时我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我觉得很有道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觉得我演技不够吗?我决定去进修一下。”何已知套上牛仔裤,抓起头发,带上帽子和眼镜。 “啊?那你的垃圾桶贼怎么办?”郑韩尼愣愣地指着外面。 “贼再傻也不会大白天来偷,你疯了吗?”何已知拿上手机钥匙耳机,顺便和趴在窗台上的两只猫告别。 关门前的最后一秒。郑韩尼抓起抱枕砸过去:“刚刚是谁捧着个监控在那看啊!” 站在戏剧学院门口,何已知意外的没有什么感受。他在这里待了三年,也已经离开了两年。校园还是和他走时一样,连门口的保安也没有换人。 他没费什么心思就混了进去。 尽管戏剧学院有号称全国高校最严格的安保,但他毕竟真的在这里读过书。 进了校门,何已知就直奔C教学楼一层的形体教室,表演系的专业课就在那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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