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佩”的脸上染上一抹红色,这让他看起来总算与角色有了超过百分之一的相似度。 “和人互动的都很难,你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他不自然地耸了耸肩,“找女孩感觉占了人家便宜,找男生的话,如果人家比我瘦就像在欺负人,比我强壮的又容易被打……异装表演至少没有进医院或者被报警抓走的风险。” 雁行想了想,感觉他说的有道理。 “我可以帮你。” 年轻人愣住了。 倚在墙上的男子这么说完,忽然仰头向后靠了靠,双腿交叉起来,这让他从一条纤长的影子变得更加有弧度。 何已知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回答或是点头,只记得下一秒那人就到了自己身边—— 学生靠着门的身体被压低,柔软的发丝垂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夜间室外冰冷的水汽,那个人一定在外面站了很久。 “放心,不会进医院的。”同样带着凉意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不愿意就推开我。” 学生没能看到他说话的表情,因为对方已经在话音落地的一瞬间侵入了他的视野盲区,用一道柔软的、轻薄的触觉封住了他的嘴唇。 他没有抵抗,也没有办法抵抗,视觉和听觉都飘走了,只剩下感知触觉的细胞在疯狂躁动—— 那人就站在他的裙摆中间,贴着只有一层裙子布料相隔的胸口,明明在室内,可他却感觉有一股缓慢、舒服的热风,从全身流过。 有几秒的时间,他就像坠入梦中一样,沉浸在这样的触感中。 直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攀上自己的后背,年轻人毫不怀疑地认为那是一个拥抱,可就在他也抬起自己的手,决定把人拉入怀中时,那只手直截了当地拉下了他后背的拉链,就像把它拉上时一样绅士,没有碰到一寸多余的皮肤。 和嘴唇的触感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全身的热度。 “现在你可以下班了,没有长发的假公主。” 即便此时,那声音依然是清凉的。 学生感觉自己就像在热带雨林中淋了一场暴雨,慌忙地从书包中翻出眼镜戴上,可却只看到一个逆光的背影。 最后定格在他视网膜上的,是台阶上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和轻盈矫捷的步伐…… 郑韩尼从外面追进来,走廊的灯光在他身后自动熄灭。 他本以为自己对何已知完全了解,可现在看来,这块因为朝夕相对而知根知底的拼图上至少存在着两块缺口——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通过初级3 雁行仅仅是坐在那里,可何已知却感觉视野忽然变窄了。 就像有人在他的眼睛里装了一个变焦器,让他从一个能拍下整间屋子的35毫米标准镜头,变成了只能容下一个人的75毫米长焦,生生地把普通的场景变成了希区柯克的电影。 可现实和电影的区别就在于,当他静止时,世界不会因为他而停止运转。 在他愣神的几秒钟里,郑韩尼跟着他进了门、DJ切了一首歌,舞台上的皇后抛了三个飞吻,雁行也发现了他。 “你知道自己堵住门了吗?” 他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温和中带着一丝熟悉的冷嘲热讽,只不过被酒吧的氛围晕染得多了两分慵懒。 直到此时,何已知的眼睛才开始像往常一样接收信息。 “你还没跟我说清楚呢!” 郑韩尼从他背后挤出来,看到雁行,只花了一秒时间就反应过来,把用来拍何已知的手高高举起,同时用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衣摆,收敛起张牙舞爪的嘴脸:“噢!雁学长!” 完全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就差没戴个红领巾了。 “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郑韩尼平时特别看不惯蓟大的本硕生抱团排挤外校考进来的研究生,尽管他自己也是蓟大本科保研硕士的一员。 何已知不禁怀疑雁行是不是已经喝醉了,否则他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他纵容山竹到这个地步。 被戳穿的Honey郑也不害臊,厚颜无耻地一低头,装作看酒水单去了。 郑韩尼旁边还有位置,但他也没有去坐,而是站在雁行旁边。 站在一旁的何已知忽然开口。 整个场面显得非常的……精神失常。 雁行见到他也没有惊讶,随口说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有很久,我上次不是还去了仓库吗?”郑韩尼像绕过一根柱子一样绕过何已知,蹭到雁行旁边唯一的凳子上坐下,开始关心他手里的酒好不好喝。 如果是因为比赛成绩的话……他和Captain才是第一个一次性拿到两分的组合,不是吗? 山竹抬高手和脚,不停地叫人“推快点”“再快一点”。 “任意门或者竹蜻蜓,你喜欢哪个答案?” 何已知刚要开口,忽然被一个聒耳的声音打断:“哎呀,我都说了,我们的楼梯不可能有问题。” 回过神来的何已知总算往前走了一步,没再挡路。 雁行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 何已知没再管他,而是换了一条腿当重心,让自己倾斜的方向离吧台更近了些,低头问雁行:“你怎么到这的?” 郑韩尼本来以为他只是在说笑,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笑,就被抓着衣领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没有。”老板先是一口咬定,又自相矛盾地解释道,“喝酒摔倒再正常不过了!我自己也经常摔,喝醉以后身体软,都不会疼的。” “别这么看我,我还没有因为一两个积分就宠坏他的打算。”雁行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冷眼给小爱新觉罗送去一个怜悯的眼神,手上折叠的动作不停,“他来的时候太兴奋了,一边下楼一边说话,结果就在外面那个楼梯上把脚崴了。我早就告诉他楼梯不平小心一点,可是他不听。” “谢谢你给的票。” 何已知隐约感觉膝盖中了一箭,但他并没有细想:“我是说你的轮椅呢?” 他完全忘了刚刚说要给雁行试酒,自己端了杯子就喝起来。 “量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何已知疑惑地皱起眉,但这疑惑只持续了一瞬—— “你——” “量楼梯。” 这是剧作家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他同时也在一群围观的人里发现了侯灵秀。 “你不知道吗?我们蓟大就是很抱团的。”郑韩尼蹬鼻子上脸地说,“对吧,学长?” 吧台后面的老板走过来,给郑韩尼倒他点的酒,故意把三段式摇酒壶晃得哗哗作响,同时不高兴地看着雁行:“这都是老楼了,这么多年要是有事早就发现了。” “他肯定是担心你找他要赔偿。”郑韩尼小声说,“这种事情也没办法,他不可能承认的。” “我只知道你经常跟我抨击这一点。”何已知无情地点出事实。 在他们坐的吧台转过去,卡座和T型舞台中间的空地,两组不认识的陌生人分别聚在两边,而在他们中间,一个金色的脑袋正坐在轮椅上滑行,甚至还有两个人跟在他身边。 雁行显然觉得他在没话找话,随手拿了一张桌上没人要的传单开始折纸:“当然是坐车来的。PVC不想碰酒,直接开面包车带狗回去了,山竹叫的出租车。我本来也不想来,但是我更不想在半夜被警察叫起来去派出所领喝醉酒的未成年。” 雁行也没有在意,随意笑了笑:“我跟老板说他的楼梯高度不均匀,他不相信。” 郑韩尼奇怪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雁行眯起眼睛,似乎在笑他明知故问。 雁行也不是很在意,直接拿给他尝。 他说的就好像他对这里很熟悉一样。 “干、干什么?” “之前没有人摔倒过吗?”雁行把折好的纸捏了捏,从中间鼓起,变成一个橄榄球的形状。 “你们居然去了吗?我还以为何已知打死都不会去……嗯,还行,但是我知道一个更好喝的,等会给你试试。” “假真?可是DJ刚刚——” 何已知把郑韩尼拎到门口,又转回去叫上老板,同时对雁行说:“你们不要先走,我有点事想问你。” 雁行不明所以地点头。 “我会帮Honey同学看着他的杯子的,反正我也哪里都去不了……送给你。” 他用最开始把传单变成正方形时撕下来的一条纸边裹成棍子,插在橄榄球下面,递给何已知。 “这是什么?锤子?” 那双像猫的眼睛翻了个白眼。 “是吹风机。” 怎么看都是锤子…… 何已知走的时候,还顺便把雁行叠起来的腿放平了,不知道是谁帮他和山竹换的椅子,可能是酒吧的员工,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动作,但肯定不是一个适合长期不动的姿势。 走廊外面,何已知用手量了几段台阶,很明显有的高有的低。 但老板仍然不到黄河心不死,一口咬定说他移动的时候手比的长度就变了。 无奈之下何已知只能扯了郑韩尼的一根鞋带,让老板站在台阶上,当着他的面从第一阶拉到第二阶,再把同一段绳子放到下一段台阶上。 看到铁证一样长出一段的鞋带,老板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嘴硬。 他哀婉地叹了口气:“其实之前有人给街道反映过,他们给了垫板,但是我们没有人会装。” “你们这不是知道他高度不齐吗!”郑韩尼拿回鞋带,蹲在地上一边穿一边吐槽。 “没有办法呀,我们这每天演出,哪有空管这个?” 这句倒是实话,何已知知道他们准备一场变装秀非常麻烦,从中午就要开始,晚上一直表演到半夜。 “而且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找事,吧台被砸坏的地方都没法修……” 一颗糅杂了化妆品的乳白色珍珠从老板眼角挤出。 何已知事后想起来,就是从那颗眼泪开始,那个夜晚彻底走向了失控。 微胖的胡子男老板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等两个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一人抱着十几公斤的垫板,一人拿着锯子和钉枪,蹲在楼梯口,叮叮当当地垫楼梯了。 “为什么会这样?”郑韩尼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明明是来喝酒的,为什么酒没喝到,反而还干起了装修队的活?” “是你先答应的。” “……是我吗?” “是你。” “哎,谁让他哭的那么可怜,”菩萨心肠的Honey郑自我宽解道,“反正就这么几个台阶,搞完我们还能回去和DJ聊聊。” “不只这里。” “还有哪?” 何已知举起钉枪,平静地指了指上面:“屋顶更多。” “屋顶也我们管?”郑韩尼跳了起来。 “啊,这个是我答应的。”何已知面无表情地铺着垫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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