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李家升就不再想这些了,他拿到了心仪单位的offer,上班后,一切都很顺利,他以为他的新生活就要开启了…… 可是某一天,将近凌晨了,他的亲戚来电话说他妈生病了,让他赶紧回去。 李家升心急如焚,当晚就订了车票回去了。 在县城医院里,他妈脸色苍白的地靠在病床上,床边坐着他大姑。他大姑见到李家升后,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当即就撒手走了,没再管他们母子俩。 自从他爸爸去世后,他们和亲戚们的关系就淡了,一年都联系不上几回。 他妈被查出心脏有问题,这无疑对他们来说时致命的打击。李家升刚开始四处找钱借钱,在睡梦里都害怕他妈的病情恶化。 医生开了药,说身边最好有人跟着,等病情稳定了,才可以离人。 李家升是请假回家的,他向公司说明了情况后,公司表示谅解,给他延长了假期。 李家升的母亲起初是心疼儿子的,觉得是她这病拖累了他们生活的进步。可渐渐地,李婆娘变了,心梗发作了几次后,她就怕了,她怕她真的死了。 病房里还有一个和她得一样病的,对方有一次急救回来后对她说,幸好有儿女在身边才能抢救及时,不然恐怕得撒手人寰了。 李婆娘听了后,更怕了。 她家就只剩下母子俩人了,要是李家升跑去华城那么远的地方工作,那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自此,李婆娘开始胡搅蛮缠,时常拉着李家升说他小时候,结束的时候总会明里暗里地劝李家升留下来,不要往外面跑。 李家升不笨,他妈话里的意思他都明白,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再过几年,他就可以把他妈接去城里生活了,到时候他妈的病能治,他们也不会再低人一等。 于是,他开始反过来劝李婆娘。 可是李婆娘想不通,她就固执的认为他儿子不想要她了,尽管李家升再三解释,李婆娘也不听。 “你今天要是走,我就死给你看!”李婆娘的头发散乱,像疯了般手里拿着剪刀抵住自己的脖子。 李家升拉着行李箱还没踏出家门,就被李婆娘逼得停下了步子,他疲惫的说: “妈,你到底想干什么?医生说你的病情现在已经稳定了,我还托方姨多照看你。放假我就会回来的好不好?” 他在家快待了一个月了,昨天公司打电话问候他的情况,但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是让他回去工作的意思。 “走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你现在有本事了,还要我得病的老不死有什么用!”李婆娘情绪激动,根本听不进去李家升说什么。 李家升哑着嗓子喊了声:“妈……” 他实在太累了,学习到两三点他不累,上学兼职一天打四份工他也不累,可他这几天里,每每和他妈产生对话时,就觉得自己的生气会被硬生生抽走。 “你走了我就不是你妈!我把自己弄死,我让你没有这个妈!” “……” 李家升辞职了。 辞了这份努力十年得来的工作。 最终他被困在了泉林村,碌碌无为…… 他的不甘心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为沉重,已然变成了心里的沉疴。 每拿铁锹翻一次地,他都会想一次被迫放弃的未来。渐渐地,他想不起了,李家升的身心已经麻木,自己以前的努力母亲全盘否定,他开始思考他活着的意义,仅仅是为了这个生他养他的人活 李家升走在泉林村的小道上,如一个行尸走肉般没有活气,他的坚持被打断,他的不甘心在这山野间一点点没抹平。 是什么时候让李家升升起了反抗之心呢? 日头出来了,还不是很热的阳光从门的缝隙中透过来落在了李家升的背上,因此,他的脸埋没在了阴影中,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展开。 苏裕:“……” 听了李家升这么一大段故事后,苏裕未发一言,李家升是令人同情的,但苏裕不是圣母,他不至于在被下了黑手后还反过来同情加害者。 李家升也没想着让苏裕附和他什么,他自顾自说:“那个来村里建学校的安季你认识吧,我看到你俩走在一起说话了……”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像是将全身所有力气赶了出来。 “你们是一样的人,在同一阶层,和我不一样。你们走在一块浑身散发的气质没有一个泉林村的人能够融进去,实在太耀眼了……” “安季第一次进村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我本来把我与华城失之交臂这件事都快忘了,没想到因为安季的到来,让我心里又生出了反抗、挣扎、痛苦,我在想,要是我这几年在华城打拼下来,我的生活是不是也可以称得上优渥” 苏裕打断了他,他没有兴趣听李家升旁若无人的自剖,他就好奇两件事,趁着意识消散前他问了出来: “所以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还有,你母亲的死和你有什么联系?” 李家升噗呲一笑,他先忽略了苏裕的第一个问题,回答道:“她病死的,我可没有做什么。” 就在苏裕松了口气,以为李家升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的时候,李家升说:“我不过是没有答应她的请求而已。” “什么意思?”苏裕厉声问。 “哦,就是她病发时,我就站在炕边,她颤抖着身躯和嘴唇,眼睛里满是绝望和痛苦,和当初哀求我留下来时一样,她让我给她拿药,我只不过当做没听见而已。” 李婆娘活了一辈子,求了自己的亲儿子两件事,第一件是让李家升留下来照顾她,为命,李家升答应了;第二件就是让李家升帮她拿药,为的也是活命,但这次李家升拒绝了。 她的亲儿子站在她身边,眼睁睁看着她在炕上挣扎,等待她的气息变弱。 李婆娘感觉到了恐惧,李家升黑沉沉的、冷漠的眼睛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看到的东西。 咽气的那一刻,她终于怀疑自己了,是她做错了吗? 苏裕想起了周承烈捡起的药瓶,看来就是那瓶药了。李婆娘那个房间很狭小,随便站一个地方都能看清屋里所有的放置物。 李婆娘当时应该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这瓶救命稻草就放在眼前,她却无能为力。 苏裕一个旁观者无法评价两人谁对谁错,但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这件事,无法否定。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昨天李家升对于村长的质问箴口不言,因为他并不清白,一旦开口,什么都解释不清。 按理说,随着李婆娘的下葬,李家升的所作所为也会被时间埋没,只要他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他也可以离开泉林村去追求曾经被他放弃的事了,他会有新的家庭、新的朋友、新的人生,一切都可以如他曾经设想的那样重新开始。 可偏偏在今天,他找上了苏裕,并且没有任何隐瞒地将故事讲述了出来。 “至于第一个问题,呵呵,苏裕你知道吗?自从见你第一面后,我就无法将你从我的脑海中摒除。” 苏裕错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李家升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喜欢你的人很多,而这其中有我并不奇怪。我和你重逢那天,也就是我看着我母亲死了那天,你哪怕早几个小时遇到我,我也许会做出不一样的决定。” “可是命运弄人,事情的最终结果就是这样。我活了二十五年还没有真正得到过什么,反而什么都没有了,苏裕,你可怜可怜我,陪我一起死吧,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好吗?” “我真的喜欢你,好喜欢你……”李家升的手掌开始颤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无名状的癫狂状态,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你从来注意不到我,你的眼里只有那个叫周承烈的,没关系,我原谅你,只要你现在陪我一起就好了。” 苏裕冷酷地打断他:“不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李家升神经质地重复着为什么,他啃咬着嘴皮,哪怕撕破流血也没有让他停止。 压抑在李家升心里好几年的情绪一朝爆发,痛苦悲哀让他的心理变得扭曲狂躁,他早就变得不正常了。 他成了一个阴暗、癫狂、病态的怪物。 苏裕粗喘了两口气,在李家升说话的时候他也没闲着,他的左胳膊上布满了掐痕,这都是为了保持清醒所采取的手段。 李家升现在的状态不对,再这样下去他的处境会变得很糟糕,如今李家升已经不能沟通了,他得想办法从这里冲出去。 在苏裕环顾四周,寻找时机的时候,李家升停止了呢喃自语,他晃悠悠的走近苏裕,缓慢的抬起手搭在了苏裕的脸上。 李家升好像确实爱惜苏裕,他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用指尖在苏裕的脸蛋上轻轻摩擦了几下,最后停在苏裕的嘴角。 苏裕不知道李家升要干什么,只这几个动作就让他生理性反胃。 “苏裕,你能笑一笑吗?” 李家升将苏裕的嘴角向上按压,试图让苏裕做出一个笑脸。 可是苏裕的眼神太冷了,无论他的嘴角如何上扬,李家升都从中看不出笑意。 他恼了,动作也粗鲁起来。
第79章 小周闪现 苏裕躲了躲,没躲开。 无论他将头偏向哪里,李家升都回毫不在意地重新将手覆上来。 李家升做惯了农活,身形比之之前高壮了不少,苏裕要想撞开他跑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在原来状态下可能还行,但现在他因为迷药的原因,四肢无力,要是蓄力一撞的话,他也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往外跑了。 水泥地板冰凉冷瑟,穿过了苏裕的衣服,渗透了他的皮肤,直冲心脏。 冰冷的温度让苏裕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沉静,混沌、嘈杂暂时被阻隔在脑外,但不一会儿,这些烦人的玩意又卷土重来,再次袭击苏裕的大脑。 苏裕轻轻的晃了晃头,只觉得头疼,他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沉,现在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在半梦半醒间做出,说出的话也仿佛梦呓低语。 苏裕有气无力地呵斥李家升:“放开!别碰我……” 李家升屏蔽了苏裕说的话,他晦暗不明地眸子死死盯着苏裕,看着看着,他咧出了一个笑脸。 没多少真心实意,只让人觉得怪异扭曲。 苏裕:“……” 李家升的手掌粗糙,指腹指间有着大大小小的茧疙瘩,指关节肿大、皮肤干裂,早就看不出来当年握着笔写字的那双手的影子了。 这双手腥冷粘腻的缠着苏裕,像蛇一般,蛰伏在苏裕的脸庞,只要苏裕一有动作,这双手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击,将猎物捕获。 苏裕不想做一个听话的猎物,他叛逆、固执,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逃脱追捕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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