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离经过李大捌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拍了李大捌手臂一下,递给李大捌一个别慌的眼神。 阎君山的视线一直跟在左离身上,当然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阎君山眉头皱了一下,心里升起一丝疑虑,还没来得及细想,很快被其他军官的话岔开。 李大捌和那些军官走后,阎君山没有问左离,也没有让周海调查李大捌,这个小插曲最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中秋节一大早,水仙给左离送了些月饼,呆了一会,和左离聊最近学到了什么,同阎君山拌嘴,之后回去找邱庐他们过中秋节去了。 水仙刚走,后脚大帅府的管家李伯来了,带了些酒菜,对阎君山嘘寒问暖了好长时间。 今天可是他赖在左离身边的最后期限了,阎君山听李伯叨叨得有些不耐烦,李伯还没走呢,又来了五六个给阎君山送礼的军官,可把阎君山烦心坏了。 眼看着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没了,阎君山吩咐周海今天谁也不见,有周海这个尽职的副官在门口挡着,病房里总算是消停了,外面的天也快黑了。 吃了那么长时间清淡的饭菜,阎君山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谁让他自己找罪受呢,他赖在病房一天,左离就一天不给他吃肉。 阎君山手臂垫在后脑勺,躺在床上吧唧一会儿嘴,转了转眼珠,侧目对左离说,“哥,我想吃肉,我馋肉了!” 左离有些幸灾乐祸地扫了一眼阎君山,那样冷淡疏离的一个人,面上冷着,眼中却是带着笑的。 本想挖苦阎君山两句,看着阎君山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左离到底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走!” 阎君山还挺意外左离能答应的这么干脆。“真的!” “假的。”左离逗弄的语气说道。阎君山瞬间就蔫了。 左离笑着从衣柜里,给阎君山找出换洗的衣服,扔在阎君山手边,“快换上!” “就知道,哥心疼我!”阎君山的脸变的比翻书还快,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阎君山换衣服,左离开门出去了。 在左离陪护阎君山的这段时间,两人没做过什么过分亲密的事情,最多也就是亲亲脸,拉拉手什么的。 除了亲密的事,这段时间左离几乎是纵着阎君山的,他和查白扳倒阎方的计划,也就在这一两天就能有点成效了,计划进行的越顺利,他心里越觉得对阎君山有愧疚。 用句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同床异梦,虽然没有同床,但左离对阎君山绝对是异梦。 他和阎君山早晚走到兵戈相见的那一步,但他又忍不住地想和阎君山亲近一些。这种自相矛盾的种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落在了他心里,生出了根,发出了芽,等他转头发现的时候,根早已蔓延进他的血肉里,连接着五脏六腑,已经拔不掉了。 中秋节阎君山给周海和自己的警卫班都放了假,没人跟着他俩。 车驶出医院大门,阎君山手把着方向盘,问左离想吃什么。 左离瞥向阎君山,笑道,“不是你想吃肉吗?我随便。” “那这次可听我的!”阎君山猛打方向盘,车子调转方向。 阎君山带左离去的是一家西餐厅,光线有些偏暗,桌上极有烂漫情调地燃着几支蜡烛。 左离看着那蜡烛,不觉就想到他被阎君山胁迫去二层小洋楼的时候,阎君山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霸气威武的阎王,气场一下子就变弱了,像一只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尾巴的花孔雀。 阎君山低垂眼眸,心不在焉地切下一块牛排,没有吃,放下刀叉,目光定定地看着左离,“对不起!” 左离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阎君山,知道阎君山说的是什么事。语气淡淡地说道,“都过去了!” 左离说得有些模棱两可,阎君山心里没底,小声问道,“那你……原谅我了?” 那事在左离心里其实挺犯膈应的,先是被自己兄弟坑,和阎君山荒唐了一夜,后来因为这事,阎君山报复在他身上,又和阎君山搞在了一起,怎么看都是他吃亏。 左离叹了一口气,罢了,权当做事他给他的那些没脑子的兄弟们,收拾烂摊子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绑了不该绑的人惹出来了这么多的事。 左离点点头。 阎君山轻笑出声,花孔雀的尾巴立马展开。
第六十四章 翻墙看月亮 吃完饭,阎君山跟在左离后面,一副厌厌地的样子。就因为聊到了xia药的事情,左离说他在左家寨的那次,是左家寨的人私自做主,把两人硬生生地捏在一起。 一直以来,阎君山都认为那次是左离看上他了,才在他喝的水中xia药,想和他干那事。这就等于挑明了说,人左离压根没看上他,就是他自己在那剃头挑子一头热。 阎君山纵横情场多年,第一次尝到了一种名为挫败的味道来。 但没办法,谁让这位左大当家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见左离的第一面,他就想看这个长相清冷,身上透着一股辣劲儿的男人,在自己身下哭时什么样的,当然,这只是一开始他的想法。 后来他发现,左离强势外表下,竟然有柔软的一面,软的让他生出了想保护人家的心思。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左离的过去,左离也从来没有和他聊过将来怎么样,好像这个世界不属于他,但又在拼命努力地为了什么东西活着一样,就好像挂在悬崖峭壁上的一颗松树,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韧劲。 八月十五的月亮,挂在枯树枝上,很有意境的一种美,但有些清冷,有些伤感,因为有嫦娥奔月这个这个凄美的爱情传说,今天的月亮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左离有种预感,今天可能是他和阎君山最后一次能这样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了。 最后的东西,总是令人忍不住想要珍惜,左离回头问阎君山,“你还想去哪?” 这大半夜的问阎君山一个生性浪浪的人想去哪,阎君山有些心猿意马。 阎君山目光幽深地看着左离,刚想说点什么,左离背对着他仰头看天上的月亮,提议道,“我们找个地方去看月亮吧!” 那样一个清冷的身影,负手而立在一颗枯树枝下,冷清的月光打在左离身上,在地上映出一道欣长的影子。无来由地让阎君山升起一丝若有若无落寞。 阎君山那点旖旎的心思一下子都没有了,上前握住左离的手,“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能看月亮!” 左离以为阎君山会带他去郊外或者是什么高的地方,却没到阎君山竟然带他去的地方竟然是大帅府,也就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曾经的安王府。 这里是他埋在心底的一根刺,阎方还没有死,他本能地排斥踏入这个大门。 左离站在门阶下,大帅府高大的门楣投在他身上的阴影,很好地隐藏了他眸中的阴历情绪。 大帅府大门紧闭,阎君山欲上前敲门,左离急道,“别敲!”阎君山回头看他,左离缓了语气,“这么晚了,别折腾了!”说着转身欲走。 阎君山没察觉到左离的情绪变化,理解的只是左离言语之间字面上的意思,以为左离怕不好意思折腾下人出来开门。 “哎!等等!”阎君山叫住左离。 阎君山长腿两大步迈下台阶,越过左离,绕到墙的那一侧,后退两步,而后猛地前冲,皮鞋一登,身形一窜,近两米高的墙,眨眼的功夫,动作漂亮地翻到墙上。 阎君山骑在墙头,上身低伏,一只手扶着墙头,稳住身体,向左离伸出另一只手,扬声说道,“上来!” 阎君山迎着月光,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左离的身形则完全被阴影笼罩。就好像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他们同处这样的夜晚,因着月光,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左离不觉想到了小时候带阎君山翻墙打鸟时的情景,只不过那个时候,都是他先爬上墙,对小阎君山伸手说上来。 左离犹豫了一秒钟之后,没有借阎君山的手,而是像阎君山一样,两步窜上墙,爬上登高打鸟可是他的绝技,无需借助外力。 一个是海阳城有头有脸的阎家军少帅,一个是秃顶子山的土匪头子,两人凑在一起,大半夜的翻墙看月亮,关键的是这里是曾经左离的家,也是阎君山现在的家。 这事就挺不可思议的,他也老大不小了,没想到现在还能和阎君山一起干小时候那些混不吝的事。 左离躺在房顶,周边没有任何遮挡,的确适合看月亮,想着刚才翻墙的事情,忍不住嘴角轻笑一下。 阎君山和他并排躺着,侧头看向左离,“左大当家乐什么呢?” “在想我们翻墙的事,”左离实话实说,语气中带着笑意,“我一土匪翻墙也就算了,弄的你阎君山好像是来偷东西的!” 阎君山咯咯笑了一会儿,想到左离翻墙时的动作,“你以前经常爬墙?” 左离看着天上的月亮“嗯”了一声。 阎君山翻了个身,头枕在手臂上,侧躺着,面对左离,“你上山之前是做什么的啊?” 左离的身份,也是阎君山一直以来对左离的疑问,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始终觉得,看不透左离。抛却左离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不谈,他总觉得左离身上包裹着一层雾,让他看不真切,捉摸不透。 适才吃西餐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左离,明明是常年生活在乡野间的土匪,举手投足间竟然透着一股贵气,那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东西,只需稍加注意,就能感觉到。
第六十五章 家道中落,没什么好说的 阎君山目光幽幽地看着左离,等着他的答案。 左离视线始终停在月亮上,他能感受到阎君山投在他身上的灼热目光。 对于左离来说,阎君山知晓他身份的那一天,就是他们兵戈相见之时,他此时还不想破坏今晚的这份惬意美好。 左离沉默片刻,说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家道中落,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看似不是答案的答案,却深深地触动了阎君山的心,定是经历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才会平淡地说出这样的话。 阎君山脑袋凑在左离的肩膀上,胳膊安抚般地环住左离,柔和的声音说道,“以后有我呢!” 左离的心好像被什么扯了一下,隐隐有些刺痛,心想他和阎君山是没有以后了,手掌搭在阎君山环着他的手臂上。 左离鼻音“嗯”了一声。 左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垂眸瞥了一眼阎君山,视线回到月亮上,嘀咕,“你不是阎君山就好了。” 左离的声音很轻,阎君山听的不真切,只听到了“阎君山”三个字,支起上半身,直视左离的眼睛,眸中带着三分讨讨好的笑意,“哥,你以后能不能不叫我阎君山,阎君山阎君山的多外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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