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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宗迟想起考试的第一天，他竟然真在考场上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直到监考老师走到他桌边，轻轻敲打着他的桌子才把他唤醒。 监考老师用眼神询问他是否是身体不舒服，宗迟捂着自己的口罩咳了一声，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转了一圈，可宗迟的卷面还留下大半空白，他还有很多题目还没写。 这一天考试他过得浑浑噩噩，下午考英语的时候又烧起来。等出了考场，外头冷风袭卷，宗迟才发现自己在考场里捂出一身冷汗，里头穿的打底的线衣已经湿透了。 他按照护士的嘱咐继续回医院吊水。给宗迟上针的时候，护士看他一脸疲倦却还在低头专心致志看专业书，哟了一声：“这么刻苦，今天考得怎么样？” 宗迟只是摇头，咳了一声，没说好还是不好。 护士劝他：“等下打完针，你回家吃顿热腾腾的晚饭，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养足了精神去考试，比什么都强。” 宗迟应了声好，又迟钝地说了声谢谢。说完话，自己都被他那公鸭子一般的嗓音惊着了。 打完针宗迟在医院门口打包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回家当晚饭，饭后他依旧捧着书继续复习，只不过到了十点半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精神好一些了，不像昨日那般头晕眼花头重脚轻。他关掉闹钟的时候看到陈深在半夜里给他发了条祝他生日快乐的祝福语，宗迟弯着眼笑了笑，先把消息划掉，吃完早饭就出门准备去考场。 等考试彻底结束，他才打了电话回复陈深。 圣诞节不用上班，陈深一大早被他姥姥从被窝里轰起来让他帮忙装饰圣诞树，之后又抓着陈深进厨房陪她一起烤火鸡。 “Aaron我记得你回大陆学的不是厨师呀，怎么这几年厨艺变好了？”他姥姥打趣道。 陈深陪着他姥姥笑：“我有个朋友很会做饭，教了我很多。” 陈深已经有好几年没陪两位老人家一起过圣诞节，能看得出今年陈深在身边陪着过节，孙远和特别高兴。 晚上爷孙俩开了瓶红酒小酌，孙远和拉着他说了很多话。“Aaron你别怨我现在给你太多压力。我只有你这么个孙子，我迫不及待想早点看到你成熟稳重的样子。这样在百年之后，我才好跟你妈有个交代。” 陈深温驯回答：“我知道的。”他心里记挂着宗迟，每隔几秒眼神就时不时往手机上瞟。 要不是了解自己孙子的脾性，孙远和还以为他是在等公司里什么重要的消息。孙远和问：“你是在等谁的信息？” “一个……”陈深迟疑片刻，回答，“朋友的，他今天生日。” 孙远和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之前陈深和心理医生说过什么他不是不知道。“Aaron你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跟你姥姥结了婚。以前你想怎么玩我不管你，但是现在你也要沉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我不希望你最后变成跟你父亲一个德行。” “好的。”看孙远和从座位上站起来时还晃了晃，陈深连忙伸手扶住他，又一路送老人家回到房间休息。 等陈深自己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他靠在门上，感觉扣到顶处的扣子好似勒着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好好喘气。他略带焦躁抬手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露出锁骨。他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垂在腿边，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正好显示的是下午他和宗迟聊天的页面。 **** **：D:考完啦，解放啦!** **。：今天生日，会跟其他人一起吗？** **：D：舍长邀我去吃火锅但我拒绝了，我现在想在家里睡上整整十二个小时。** **。：明天好放松一下吧。** **。：我定了一个小蛋糕，叫人晚上八点左右给你送到家里，外卖员按门铃的时候别再被吓到了。** **：D：好，谢谢。** **。：还没问你考得怎么样？** **：D：考场体验不错，隔音效果好，监考老师态度也很棒。什么都很好，只是问题出在我身上。** **：D：考试前我发烧了，在医院打了一晚上针没休息，第二天太累在考场上睡着了。** **:D:陈深，我考砸了。我准备这么久，现在我的努力全白费了。** **：D：陈深，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很讨厌我？为什么我每个关键的时刻，他都在跟我作对？**
第45章 第二天宗迟醒来，习惯性想跟陈深道早安。打开手机却看见他与陈深怨天尤人抱怨的最后一句话。原本尚且还是睡意朦胧，这会儿彻底清醒。 他几乎从床上弹着坐起身。怕陈深担心自己，他亡羊补牢试图解释，双手啪啦啪啦打着字：**“昨晚可能脑子烧糊涂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年没考上明天还能再考嘛，不是什么大事。”** 陈深那边回得很快：**“起床了？不是说要睡十二个小时吗？”** 宗迟：**“睡太久我怕头又晕。”** 看着头晕两个字，陈深的眉头忍不住紧紧拧起，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待宗迟手忙脚乱接通后，他开门见山问道：“现在还在发烧吗？” “不烧了不烧了，”宗迟用手背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确定没有前几天那么滚烫，着急忙慌回答。 陈深表情却依旧不悦，阴沉着一张脸：“你的嗓子……” 宗迟像只被烧熟的鸭子仍在嘴硬，够起床头柜上放的水杯抿了一口润润喉：“我这是第二次变声期，你不用担心我。” 陈深被他气笑，板着脸严肃中掺杂着凶意的神情让镜头前的宗迟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不担心是吧？行，宗迟，我不管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工作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让你为了我分心……咳咳，”宗迟小声道，“陈深，前一段时间我能看到你眼下黑眼圈很重，你是不是也很久没有休息好了？还有，现在你那边快凌晨一点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马上就睡了。”陈深这才稍微放柔自己的表情，让镜头中的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凶神恶煞：“那你接下去打算做什么？” 宗迟跟陈深细数接下来自己的计划：“马上要放寒假了，哎，真不想回家过年啊……下个学期没课，只要五月份返校答辩。我一边准备论文，一边找地方实习吧。然后还得继续准备考研。每年二战的人那么多，我也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失去信心。”他抬头朝镜头那边笑笑，“我也好忙的。” 陈深止不住跟着以前笑：“行，那大忙人你别再让我逮到学习到凌晨两三点忘记吃晚饭的事情……我先去睡觉了。” “等等，”宗迟忽然想起一件事，在挂电话前叫住陈深，“你今年回香港过年吗？” “要，怎么了？” 那一刻，宗迟心底终于下定了决心。“没有，我就随便问问，你快去休息吧。” ＊ 今年陈家过年过得冷清，陈沁在美国念书没法回来，陈漫因为忙着出道的事情年夜饭吃到一半就被公司叫去谈事情。两个姑娘不在，陈智生出于父亲的责任关心了一下小儿子的学习以后，餐桌上基本上没人愿意出声。 陈深这大半年来吃的都是德国菜，吃烤土豆土豆饼土豆沙拉，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一颗土豆。这下尤其想念家里粤系厨师的手艺，团年饭餐桌上的红米肠被他一个人默不吭声吃掉大半。 陈智生啜了口杯中米酒，开始教育自己的大儿子：“你难得返嚟，呢两天就好好待喺家里，唔好跟着彭轩到处乱混。” 若是彭轩在场，必定高声喊冤：明明大部分时间都是您儿子喊我出去的好吗？ 陈深挑挑眉，没答好不好，转而扭头问陈淮：“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想去ETH看看环境方便之后去念书，现在这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淮为难得看了眼黑着脸不说话的陈智生，看着陈淮的神情，陈深便知道是陈智生不愿意放小儿子出去念书。 陈深给自己夹了块口水鸡，懒散一笑：“我等下把我助理的联系方式给你，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说，他会给你安排。你有自己的梦想，就该努力去实现。” “真的吗大哥？”陈淮瞬间精神抖擞，举起面前装着雪碧的杯子想要敬陈深。 陈深说：“家里也只能给你铺路，之后还是要看你自己。” 陈智生在一旁冷哼一声：“都走吧!都走得远远的!我养你们养那么大，就养出一个个白眼狼!” 大白眼狼扬起手中的杯子，装作没有听见陈智生阴阳怪气的话，正要与陈淮碰杯，放在手边的手机却亮了一下。 “稍等。”见是宗迟给自己发来消息，陈深习惯性先点开。 宗迟只给陈深发来一张机翼的图片，陈深愣了愣，明白宗迟的意思。之后不顾陈智生在身后骂他“我话还冇跟你说完，你要跑去哪里？”的声音，一边往外跑一边给宗迟拨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宗迟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机械的广播音。过了一会儿，好像宗迟找了块清净的地方，吵闹的声音小了些，陈深听见宗迟的声音清晰的传到自己耳中：“陈深，香港机场的菠萝油好好吃啊！” 四十分钟以后，陈深成功接到宗迟。他怕宗迟走出机场会找不到方向，在路上开车的时候对宗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机场先等着自己，等自己到了会告诉他。 当陈深的身影出现在机场出发层门口，宗迟率先发现他。陈深长得高，在一众乌央乌央的游客之间仿若鹤立鸡群。看见陈深的那一刻宗迟什么也不顾上，一边像个疯子一样远远大喊着陈深的名字一边往他那跑去，等陈深反应过来，才发现宗迟直接跳到自己身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脖子。 “你……”陈深托着他的屁股，抱着宗迟艰难挪着步伐走去接被主人遗忘在原地的行李箱。“你怎么要来也不跟我说？” 时隔大半年再见到陈深，宗迟这会儿只剩下满心欢喜。他嘻嘻笑了一声：“想给你一个惊喜嘛。”说完又从陈深身上跳下来，想从他手中接手自己的箱子。 “冷不冷？”陈深看他穿的单薄，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到他脖子上。摸了摸宗迟的耳垂确认他的温度正常，陈深便转身领着宗迟往停车场走。 宗迟一路跟在他身后，直到看见陈深停在一辆暗橙色的跑车前，掏出钥匙按了一下，紧接着跑车车门如同蝴蝶展翅一般往外伸展。他的嘴吃惊地大张成O型，有些局促地抓着自己行李箱的拉杆，询问陈深：“你这辆车能放得下我这么大的行李箱吗？” 陈深急着出门，随便抓了一串车钥匙就跑，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帮宗迟在机场出口拦了辆的士后，陈深向司机提出让他单独载着宗迟的行李箱跟在他们后面的要求。 看着司机一脸震惊的表情，宗迟主动提议：“你在前面带路吧，我坐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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