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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的偶尔，宗迟会去陈深家里给他那盆蝴蝶兰浇花，每次都能看见陈深埋头于数不尽的资料、文献、期刊报道，几乎要被用文字堆积起的汪洋大海淹没。
第40章 陈深毕业答辩那天，陈沁和陈漫也来了。 宗迟按照陈深发给自己的信息，找到陈深那组答辩的教室。他到的时候陈深正站在走廊跟自己导师交谈什么，不远处站了两个女孩无所事事地靠着栏杆，正在低声用粤语交谈。 等陈深的老师进了他负责答辩的那个教室后，陈深转头看到宗迟，叫了他一声。 陈深今天穿了一身正式的西装，他肩宽腿长，天生一副衣架子模样，穿上低调的黑西装看上去更像是要出席一场重要的集团会议。 “哥哥，”陈漫踩着高跟鞋扑过去抱住陈深的胳膊，跟没有骨头似的靠在陈深身上，“什么时候结束，好无聊。” 陈深道：“让你别过来，你非要过来。没有那么早结束，你要是不想在这边待了，就跟陈沁去逛街。” 陈漫摇头：“我才不，你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以错过。”说完站直身体，踮起脚给陈深重新解开领导重新系了遍。“哥你今天怎么不戴我之前送你的耳钉？”说完又要伸手去摘下陈深耳上戴着的耳钉，“这是你自己买的吗？” “别动。”陈深微微向后仰着脑袋，躲开她的动作。 陈漫才发现一直站立在他们不远处不说话的男生迟好像是在等他们。“那个是你同学吗？”她问。 陈深走到宗迟身边，叫了他一声。 陈漫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忽然想起什么，捂着嘴一脸惊讶：“你就是宗迟——”过了几年，她还记着当时陈深不让给她的那只粉红兔子。 宗迟看向陈漫，似乎有些迷惑陈漫为什么知道自己。但他很快收起不解的眼神，向陈漫和陈沁打了招呼：“你们好。” 他循着记忆里陈深对两个妹妹的描述，轻易将这两个女生跟她们的名字对上号。 陈漫问他：“你怎么认识我？” 宗迟微微一笑：“你哥哥跟我提起过你们。” 听他这么说，陈漫高兴极了：“他还跟你说什么了？比如说，他有没有说他最喜欢的妹妹是哪个？” 宗迟没想到陈漫会问出这种问题，瞬间傻眼。 陈深叫了陈漫一声，语气中带着警告：“Daisy。” “好喇好喇，我不逗他了。”陈漫转身亲热挽起陈沁的胳膊，“我们进去吧，外面好热的，教室里开了空调凉快。” 等陈漫和陈沁先一步走入阶梯教室，陈深对宗迟露出无奈的表情。 宗迟扑哧一笑，拍拍陈深的肩膀：“你这个小妹妹很有意思。” 上台答辩的顺序是抽签的，陈深手气不错，刚好抽到第十个上场。他可以先观摩一下，汲取前面上场的人的经验，了解台下答辩老师的提问风格。 在第五个学生上台演讲的时候，宗迟突然站起身，悄悄从后门溜出教室。过了一会又回来，只不过左右手各多了一个印着logo的纸袋。 陈深已经坐到第二排准备上场，回头看见宗迟从袋子里掏出几杯水果茶依次在桌上摆开递给陈漫和陈沁，挑了挑眉。 陈沁小声对宗迟道谢。 “现在到第几个了？” 陈沁压低嗓音回答：“八号上台回答问题，下个九号上场演讲。” 宗迟点点头，坐直身体。 他们台上讲得东西太深奥，对陈漫来说完全听不懂。从答辩开始她装模装样听了会儿，便不感兴趣，开始低头玩手机。这会儿手机玩得无趣，她又想要找宗迟聊天：“你跟我大哥关系很好吗？他在这边有跟人拍拖过吗？他喜欢怎么样的人你了解吗？” 一连几个问题抛向宗迟，宗迟根本招架不住。 陈沁出声制止陈漫：“好了，唔好讲话了，Aaron哥上台了。” 陈漫连忙噤声，抬头目光灼灼望向陈深。 陈深上了台，导出自己的PPT，从容不迫开始跟台下的答辩老师做自我介绍，然后开始陈述自己的论文选题意义和研究办法。 他沉声将自己准备的内容细细说来，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但是宗迟听着听着，脑中却不由自主开始回想起三年以来跟陈深相处的每一天。 大一那年，穿的一身黑的陈深懒懒散散站在学院办公室的走廊上，那是他第一次跟陈深见面；不久之后，他又第一次去了陈深家，第一次在他家留宿，第一次喝到烂醉；去露营，他又一起跟陈深睡在同一顶帐篷里；圣诞节，他第一次跟陈深出去过生日……不知是谁先朝谁靠近，但是等宗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陈深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太过亲密。 三年的时间过得太快，好多事仿若就发生在昨天。宗迟甚至还记得每个情景，他跟陈深说的每一句话，以及陈深对自己露出的每一个表情，有时是笑，有时是面露无奈注视自己。 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怎么、怎么陈深就快要离开了啊……想着想着，宗迟的鼻子不禁一酸，眼底涌起的热气随时要落下。 坐在宗迟旁边的两姐妹忽然听见宗迟发出一声低笑，两人一齐扭头看他。 “没事没事。”宗迟偷偷揉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再往台上看去时，陈深已经在认真记下主答辩老师给他的问题。 陈深下了台，回到宗迟身边，低声问他：“你刚刚在下面笑什么。” 宗迟心里默默答道，刚才想要想点什么有趣的事情挽救一下我摇摇欲坠的泪水，然后就发现你在台上一脸严肃的答辩但普通话烂得跟狗啃过一样的反差样实在太有趣。 “没什么，”宗迟把留给陈深的那杯果茶给他打开，递到他嘴边，“我特意给你点的百香果，比较解渴。” 就着宗迟的手，陈深吸了几口果汁。等第十一号演讲完，他又上台去回答刚刚答辩老师给他的问题。 所有答辩流程结束以后，回到座位上，陈深整个人像是松了口气。 “结束了。” 宗迟用力点头附和，好似喃喃自语：“是啊，都结束了。” “哥哥，我们可以走了吗？”陈漫插入他们的聊天。 知道她坐不住，陈深点头：“可以了，走吧。” 四个人轻手轻脚离开教室，走进楼梯间，陈漫不再担心会打扰到教室里的人，终于可以用正常音调说话：“哥哥，你好棒，我好崇拜你。” “嗯。” 看陈深这么冷淡，陈漫撇了撇嘴。 陈沁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她为了参加陈深的答辩特意请假从美国飞来，明天一大早又要飞回美国上课，陈漫也是明天的飞机回香港。陈深因为还要收拾东西，比她们迟一天出发。 “走吧，带你们去走走。” 陈深和宗迟按照上次彭轩和李芊来游玩的线路带着两个妹妹把这个城市简单逛了个遍。傍晚的时候，他们四个人一起去了趟超市，买了些食材晚上自己在家做饭。 陈漫双手合掌，语气兴奋：“我还从来没有吃过Aaron哥做的饭。” 这一年里宗迟教会陈深几道简单的中式家常菜，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在比对哪颗娃娃菜更新鲜的陈深，微微一笑：“那今晚让你哥好好露一手。” 听到宗迟的话，陈深把青菜放进购物车，回头一脸认真提醒宗迟：“说好晚上我们一起做菜，你不能偷懒。” “好好好，”宗迟扳着陈深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再拍拍陈深的背，“好好看路，你看你刚刚都要撞到前面的老奶奶了。” ＊ 晚餐要吃什么，都是陈漫和陈沁两姐妹点的菜，陈深和宗迟两个人只管按照她俩的要求准备。 回到家陈漫和陈沁两人坐在客厅看电影，而陈深和宗迟两人在厨房做饭。 陈深按着宗迟之前教他的步骤做菜，有遗忘的地方又向宗迟求助：“宗迟，这鱼怎么翻面？” 宗迟正在抬头剁洋葱，闻言回答：“你先关火，等它凉一凉再翻。” 陈漫跳下沙发偷偷跑到厨房门口，拍了张正在陈深系着围裙正在做饭的照片发给陈漳。 宗迟动作利落切完洋葱，端着菜板把洋葱倒进锅里。看了眼里面的鱼，他嚯了一声：“你对它做了什么，它怎么死不瞑目。” “不许笑我。”陈深恼火，伸手去挠宗迟痒痒肉。 宗迟挣扎几下，装模作样威胁陈深：“别碰我别碰我，我手刚刚切了洋葱，还没洗呢，你要是攻击我我就揉你眼睛。” 陈深佯怒：“你好狠毒啊宗迟。” “好了别幼稚了，”宗迟转身打开水龙头冲洗菜板，“鱼都要煎糊了，人家都死不瞑目了，你也好歹给它留个全尸吧。” 两个人在厨房一边聊天一边干活的速度特别快，开饭的时间要比预计早。中西结合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 陈漫惊喜叹了声哇，连忙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再发给陈漳，得到陈漳恼怒的回复：**“别炫耀了!我刚结束训练，看到都饿了！”** 她嘻嘻笑了一声，得意地收起手机，从陈沁手中接过陈沁倒给自己的饮料。 “你们两个喝什么？”陈沁抓着饮料瓶，询问坐在对面的陈深和宗迟。 “喝酒吧。”陈深道。他去柜子里抱了一扎未开的啤酒出来，打开两罐给宗迟和自己的杯子倒上。 “先干一个，”陈漫举起杯子，“恭喜哥哥顺利毕业!” 四个杯子碰到一块儿，四人将自己杯子里的液体喝尽，然后开始吃菜。 陈沁先尝了口陈深做的红烧鱼：“大哥，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会做饭。” 陈深道：“以前跟我姥姥学了只会做西餐，后来宗迟教了我一些中餐的做法。” 陈漫追问：“那你会做西餐给宗迟哥哥吃吗？好嫉妒好嫉妒。” 陈沁终于忍不了陈漫在她耳边聒噪，夹起一块陈深炸的薯条塞进陈漫嘴里。 陈漫和陈沁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便轮流去洗漱——两姐妹拒绝陈深问她们要不要去住酒店，今晚只想睡在陈深的卧室。 宗迟本来想回宿舍休息，但他喝了酒，陈深就留他下来跟自己一起挤沙发。 陈深去玩洗手间回来，看见宗迟离开餐桌，坐沙发前的地毯上，他的脚边又多了几瓶已经见底的易拉罐。而宗迟一手扶着额头，垂着脑袋不知道在发呆想什么。 在他身旁坐下，陈深问他：“宗迟，你在想什么？” “我想了很多东西，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感觉这三年像是一场梦，但是现在梦快醒了，我舍不得。你今天不是问我我在你答辩的时候笑什么吗？我在笑你说话的方式。但是这三年以来，从我第一次见你到现在，你的普通话比最开始进步太多。陈深，你在这三年成长了很多，我也成长很多。我很高兴自己能够参与你的成长，见证你的变化，能够加入你人生的其中一段旅程，在里面留下细微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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