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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人一下多了起来，林清越端着点好的小吃说自己找不到位置坐。宗迟就热情地邀请他拼桌。 看着林清越过来，陈深从座位上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在宗迟身旁落座。 宗迟看着林清越盘中两杯插着吸管的热奶，忽然想起来林清越说圣诞节要陪自己的对象。“你女朋友呢？”他问。 “上洗手间去了。”林清越一边把小吃拼盘拿出来放到桌上，一边招呼宗迟和陈深一起吃。忽然想起什么，他又说道，“不是女朋友，是……” “是男朋友。”另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宗迟和陈深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一个面容清秀剃着板寸的男生毫不客气地在林清越身边坐下。 林清越看着宗迟和陈深，笑容带着些许尴尬，却也没有纠正这个男生的说法。 宗迟后知后觉意识到，林清越从来没有在朋友圈秀过他对象的照片。安向飞之前有拐弯抹角向林清越打听，却被林清越四两拨千斤似的搪塞过去。林清越平时鲜少在舍友面前提起自己的恋爱状况，被问到了也只是简单地说几句我对象如何如何。他从来就没说过跟自己谈恋爱的是男还是女，是宗迟他们先入为主了。 给自己的男朋友夹了一块炸鸡翅，林清越对宗迟解释：“没有告诉你们，我是怕你们会歧视同性恋……” 宗迟连忙摇头：“不会不会。”陈深附和着耸了耸肩。 看他两无所谓的态度，林清越被人乍然窥见秘密的心瞬间轻松许多，但还是小声恳求宗迟：“宗宗你能帮我保密，回去别告诉他们吗？我怕程皓那个大嘴巴到处乱说……” 宗迟用力点头，抬手在自己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回林清越彻底放心，跟陈深和宗迟道了声谢。 四个人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干坐了几分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他们那桌只有林清越的男朋友拿起薯条一口一口哄林清越吃下的声音。直到后厨的蛋糕师傅把宗迟的蛋糕拎出来，陈深轻轻用手背拱了拱宗迟的手背，宗迟才开口问：“你们等下要去哪？” 林清越说：“吃晚饭。你们呢？” 宗迟指了指陈深：“他订了吃火锅，你们要一起吗？” 宗迟原本的意思火锅人多吃着热闹才有意思。但他话音刚落，陈深跟林清越男友的脸上立马出现抗拒的神情。尤其是林清越的男朋友，差点就要从原地蹦起来：“不要!” 宗迟和陈深眼睁睁看着这个大男生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顾忌地摇着林清越的手跟他撒娇：“你不是答应我今晚要吃蛙？” 林清越安抚地拍了拍他男朋友的大腿，跟宗迟摇了摇头：“我已经预约好餐厅了。” 陈深点点头，嘴里虚伪地说了一句真可惜。下一秒，他装模作样地打开手机的短信界面，瞥了一眼过往的已读信息就扭头对宗迟说：“餐厅刚刚给我发消息说预约时间要过了，半个小时之内不赶过去之前预订的座位就自动取消。” 宗迟听了急忙背起自己的小包，一手帮陈深抓起他的围巾，另一只手拎着生日蛋糕：“清越，那我们先走了。” “行，你今晚要回宿舍的话，麻烦帮我跟舍长说一下，我今天不回来过夜。” 听到林清越这句话，走在前面的陈深忽然回过头，了然地扫了林清越和他对象一眼。 待宗迟陈深二人离开蛋糕店之后，林清越的男朋友轻哼一声，断定道：“你还担心你的朋友会不会歧视你。刚刚不怎么说话个子比较高的那个，看上去也是个弯的。” 林清越闻言，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男朋友的脸颊，警告他：“不知道是不是，但你不要在背后编排人家。”
第19章 陈深一路引着宗迟走到一家看上去是一座古雅庭院的店前，店门口的两根黄木柱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龙与凤。踏过木槛走进内院，看见里面回廊式的小花园，宗迟心中一咯噔——这参观看上去消费水平就不低，这一餐不知道又要吃掉陈深多少钱。 跟服务员报了号，两个人跟着领路的侍者进了陈深订好的包间。小隔间看上去跟一艘木船似的，甚至窗边还有一道浅浅的水渠，里面还养着几只锦鲤。点餐前，陈深交待服务员先把宗迟的生日蛋糕拿去后厨保鲜。 “你吃辣吗？”选锅底的时候陈深问了一句。 “吃。” 陈深往鸳鸯锅里选了少麻少辣的辣锅，又在另一边点了椰汁鸡汤。“有没有忌口？” “没有。” 这家火锅店吃半自助式的肥牛和海鲜。陈深抱着平板浏览了一圈菜单，毫不犹豫点了一堆肉类，几乎是看到有推荐的就往上加。看得宗迟惊呼制止：“一会儿还有蛋糕，先别点那么多。” “行。”陈深把手中点菜的ipad还给服务员，服务员退出包间后，整个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 宗迟好奇地抬头观赏脑袋上木质的挂顶，上面雕了一只羊身虎齿的妖怪。即使是在房内昏暗的灯光映衬下也能看出其惟妙惟肖。 这里的上菜速度很快，四五个服务员端着盘子鱼贯而入。陈深抬手去拿茶杯想润润喉，杯子递到自己嘴边的时候，手肘却被排在最后的服务生撞了一下，杯中大半的液体洒在他面前的手机上和泼在他的衣服裤子上。 “先生，抱歉。”服务生看陈深穿的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生怕弄坏或者弄脏洗不掉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也赔不起，急忙地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给他裤腿上的水痕。 陈深不太喜欢别人碰他，皱着眉侧腿避开了服务员的动作：“我自己来。” 见她还是一脸要哭的表情垂着头蹲在他脚边，陈深淡淡道：“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等下要蛋糕的时候我会按铃。” 等碰倒杯子的那个服务员垂头丧气地把门关上出去以后，陈深一边擦裤裆上的茶水，一边苦中作乐同宗迟道：“幸好是冬天穿得厚，外面衣服湿了也不影响。” 宗迟站起身，抽了几张纸放在他的手机上，用纸棒陈深将屏幕上的茶水吸干。只是陈深的手机正好亮着没有熄屏，水珠在上面滚了滚，意外触发别人给陈深发来的语音消息。 那头男声响起，略微沙哑，用粤语问：“Aaron你几时放假啊？天仔佢哋组了赛车比赛你嚟唔嚟？” 陈深把用过的纸巾投进废纸篓，拿起手机按了语音输入键，面色如常地回道：“七号嘅飞机。我嚟唔了啊，老头把我车都拿走。我要系嚟我家老头会让人把赛车场都封上。” 彭轩听罢仗着距离远，在那头放肆嘲笑他。 放下手机，陈深随口问了句：“你买什么时候的票？” 宗迟前几天在买飞机票还是动车票之间举棋不定。飞机票加上燃油机建费最便宜的也要一千二三了，而坐动车有学生票只要四百块出头，唯一缺点就是他要坐26个小时。他犹豫了一会，刚开售的票就被人抢完，只能买再推迟几天。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那么早回家还得听爸妈的抱怨和阴阳怪气的念叨。有些话他听多了自己心里的负面情绪也会增加。 “九号凌晨的。”宗迟避开了回家这个话题，拿起一旁的牛胸油道，“先烫这个吧，我记得牛胸油肉越煮越脆。” 涮肉的时候宗迟一直谨记毛肚七上八下肥牛三十秒的口诀，一边用漏勺烫了满满一勺肥牛，然后跟陈深一起瓜分：“你尝尝，应该是熟了……我以前高中的时候跟同学一起去吃火锅，肉经常没烫熟就吃了，回家就开始往厕所跑。” 陈深的肉都递到脸前了，听到这句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他没忍住，一手按着眼角抬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宗迟：“宗迟……那我这块肉是吃还是不吃？” 宗迟抬头无辜地看着他：“当然要吃，浪费可耻。” 火锅煮久了辣锅里的油难免往另一个锅里溅，原本清淡的椰汁鸡汤串了味。陈深吃不了辣，发现椰汁鸡汤变味后夹了几次就不动了，一手拿着筷子，拇指撑着自己的额角，沉默了一下，感觉嘴唇有点痛。“辣。” “那让服务员加点水，再把锅里的辣椒和花椒都捞出来？” 陈深嫌麻烦：“算了，我也吃的差不多了。”一壶降火的菊花茶被他一个人喝了一大半。宗迟看他举起右手在嘴边疯狂扇风的样子觉着有趣，陈深抬眼看他，“你在笑我？” 宗迟怂了，重新低下头吃碗里的海带苗：“没有没有。” 好不容易把一推车的牛肉和海鲜都消灭，宗迟以一种半躺的姿势靠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肚子努力把已经到喉顶的饱嗝给咽下去。想到还有蛋糕没吃又有点愁。 还好他订的蛋糕不大，只有四寸。刚刚来给他们上菜的服务员来送蛋糕的时候，他喊住服务生，想等下切蛋糕的时候送几盘给她。 蛋糕店的店员给宗迟推荐的蛋糕款式，说是最近最流行的‘ins风’，打开是淡雅的莫兰迪蓝色，与上层红嫩的樱桃相点缀，看上去很舒服。 宗迟跟陈深一人一颗将樱桃分掉后，陈深从袋子里拿出蜡烛，问宗迟插几颗。 宗迟想了想，用手比了个八的姿势。陈深懂他的意思：“祝你发财。” 宗迟没忍住，跟着陈深一起笑起来。 “好了，不要笑了。”陈深按着眼角先止住脸上即将扩大的笑意，让服务员去把包间里的灯关上，“该许愿了。” 屋内趋于黑暗，唯一的光源是二人面前小小的蜡烛上散发的火光。跳动的焰火让陈深的脸忽明忽暗，宗迟怔怔看了一眼，闭上眼双手合十，心里默默想着： 希望宗雨能考个好大学 希望我的手术能顺利完成 希望我面前这个人事事顺遂。 睁眼时，他跟陈深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凑前把将蜡烛上燃烧的火苗吹灭了。 “寿星来分蛋糕。”陈深把塑料刀叉塞进宗迟手里。 宗迟切下最大的一块先放到陈深面前，“最大的给你。”又切了一块给旁边等待的服务员。等包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宗迟轻轻刮着自己纸盘里盛着的小蛋糕，嘴里含糊地跟陈深说了声谢谢。 但是陈深明显没有听见宗迟这句话。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宗迟低头品尝的时候背着手悄声绕道宗迟背后，轻声喊了一句宗迟的名字。在宗迟听到后懵懂转过头时，陈深迅速将食指上的奶油涂在宗迟脸颊上。 宗迟呆了呆才反应过来陈深对他做了什么事。他气急败坏对着弯腰大笑的陈深喊道：“陈深，我平时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幼稚一个人！？” 陈深看着他顶着一副花猫脸的样子对自己发脾气的样子觉得更有趣了，靠着宗迟椅子的扶手摆了摆手。见到宗迟报复性地也抹了一手奶油要往自己身上呼，他仗着身高优势抓着宗迟的双手，不知道带着几分真心示了弱：“别这样，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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