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化妆师头一回给他上遮瑕的时候,眼睛都盯直了。 但她不敢说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奂跟他们宁导的关系有多暧昧,放着平时讲戏那种勾勾缠缠的氛围不提,组里有人下班出去吃夜宵的时候,还撞见过秦奂把宁策抱在车前盖上亲。 真的是那种一手搂腰,一手按头,半强制性的亲法。 撞破了这等娱乐圈秘辛的工作人员当时都惊呆了,一时没想起要跑。 还在原地怔愣的时候,就看到正对着他的秦奂忽然从美人项颈处抬起头,眼神锋锐如刀,直直地往这边扫射过来。 像极了进食被打扰的狼犬,眼底凶光隐隐,几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碎对方的喉咙。 工作人员被慑得向后一退,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吓得拔腿就跑。 诸如此类的桃色绯闻还有不少。 在两人不知道的时候,宁策宁大导包了只年下小狼狗的新闻早就自个长了翅膀,迅速飞遍了整个不大的剧组圈子,并隐隐有向外扩大的趋势。 只是没人敢在宁策面前提这事,连带着在组里的时候,两人的直线距离一旦靠近五米,周围众人就开始自发装聋作哑,眼睛瞟天瞟地绝不落在不该落的位置,自我管理意识极强。 笑话,八卦哪有饭碗要紧。宁策包个十个八个小情人的,也不能给他们拿来当饭吃是吧。 — 大概是化妆师盯着他脖子看的时间太长,低头翻剧本的秦奂有所察觉,抬眼瞥了镜子一眼。 “不要紧。”他随意说,收回目光,又翻了一页台词。 化妆师捏着遮瑕瓶,给他喷也不是,不喷也不是。最后晃了晃瓶身,尽可能委婉地道:“秦老师下次注意点吧,你的皮肤比较白……容易留印子。” 秦奂听了,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家里养的猫不太听话。”他笑了笑,“你涂厚一点吧,麻烦了。” 什么体型的猫,能挠成这样。 化妆师不敢深想,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耳聋目瞎,刷刷两下给他盖严实了。 上妆上到一半,有人站在门口敲门。 秦奂还以为是场务过来催进度,没抬头,随口应付了一声:“快好了,我这就过来。” 话音落地后,化妆室里怪异地静了静,没有人搭话。 秦奂扬了下眉毛,觉出了点不对,往镜子里看去—— 宁导本人披了件大衣,正抱着手臂靠在门板上,神色带一丝不耐烦。 “你们这是在绣花吗?”他说,“隔壁女演员的妆都化好十分钟了,你是有四只眼睛还是两张嘴?” 这脾气撒得其实很没有道理,拿化妆刷的又不是秦奂本人。 化妆师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秦奂倒是笑了一下,相当有耐心地答:“老师别急,我快好了。” 跟宁策朝夕相对了一段时日,他自以为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和金主相处的正确方法。在如何哄好猫并且不被猫挠一道上已然登峰造极。 宁策此人,就是在娱乐圈混久了,混成了千年的妖精不说,还把自己混出了点儿神经病。 他就乐意看秦奂这副骨子里傲得要命,不得已为了生存和事业对他低头摇尾巴,忍辱负重低眉顺眼的样子。 如果秦奂真成了一条蔫头巴脑吐舌头的大狗,他反倒看都不会看一眼,甚至懒得施舍一点吝啬的怜悯心——当然,如果家养的小狼犬有了不臣的心思,跃跃欲试要给主人来上一口,宁策也会毫不留情地翻脸。 也是因为这个道理,宁策并不介意他养的小情人在晚上有多么的放肆,也不介意对方探头探脑地在自己的底线上张望,总归项圈的另外一端在他手里,可以允许小孩有点儿蹦跶的空间。 个中尺度,还得秦奂本人谨慎地拿捏,紧了不好,太松也会招自家金主的厌烦。 时日一长,秦奂自己也会想。这莫不是上天给他在成功之路上设的一个陨石坑——但凡在宁策手底下多演几年,下一届银像奖影帝非他莫属。 宁策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瞥了眼时间,看在他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冷哼了一声,果然没发作。 只皱了一下眉头,不太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吧,下场戏还等着呢。” 正待转身要走,就听秦奂在后面叫住了他。 “宁老师。”他说,“你过来一下。” 宁策顿了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古怪地回过头看他:“干什么?” “你过来。”秦奂的语气很温和,但是隐隐带着一种坚持的味道。 他正在椅子上化妆,没办法回头或者转身,只能透过面前的镜子,定定地看着镜中人的身影,眼神专注。 宁策满腹狐疑,往前走了两步,离他近了一点。 他抱着手臂,眼底有一丝不耐,冷声道:“到底什么事,非要凑近了才肯——” 下一秒,剩下的半句话戛然止在了他唇间。 秦奂伸出手,指腹温柔地揩过他的唇面,在上面来回摩挲了几下。 “……花猫。” 他喟叹似的,声音含在喉间,像一缕一吹即散的微风。 “我早上擦了唇釉,沾上了。” — 自诩阅人无数,周身狂蜂浪蝶从未间断的宁大导几乎被这一记直球打懵了。 平日冷漠不近人情的金主呆愣着脸,表情带着罕见的不知所措,看上去很有一些可爱的味道。 秦奂闷笑了一声,压不住似的,把脸别过去了。 怎么会有宁策这种,能同时把飞扬跋扈和懵懂单纯两种特质集合在身上,还一点不突兀的存在。 化妆师还在旁边站着,人看上去已经完全傻了。 秦奂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仗着在剧组里宁策不会对他怎么样,反手就表演了一把蹬鼻子上脸,把漂亮金主的咽喉都含在尖锐的犬牙下了。 末了张开嘴,拿舌头温顺地舔了舔对方的喉结,告诉他别紧张,只是开个玩笑。 — 宁策果然恼羞成怒。 当天早晨的戏,秦奂以一己之力生生NG了十二次,直接把通告单上的安排拖垮了一截。 旁人看他被骂得狗血淋头都胆战心惊,他自己倒是脾气很好,宁策骂累了停下来歇口气,他还主动凑上去递水。 “宁老师,歇一会儿。”他说,宫中号梦白推文台还贴心地把助理给的凉茶换成了蜂蜜水,“晚上嗓子又要疼了。” 宁策正在喝茶,听这话一口气没接上,差点把茶叶呛进气管里。 咳嗽了好一阵才抬头,凶狠地瞪他一眼。 秦奂无辜地朝他笑。 这天和秦奂对戏的正好是凌奕。 本来两个配角的戏,用不着宁策多花心思,结果因为塞进来两个不大不小的新人祖宗——一个演戏全靠书本,一个演戏纯凭直觉,关键是还多少有点裙带关系,不能简单粗暴地喊人家滚蛋——他这两天西瓜霜含片都多吃了两板。 秦奂倒还好些,共情型选手,全靠角色的自我替换入戏,简单说是老天爷赏饭吃。 旁人需要掰开来揉碎了讲的戏,到他这里根本不用宁策多费口舌,把台本扔给他叫他好好背就是——总不至于小情儿念一两句台词,还要金主亲自上手,嘴对嘴地教口型。 凌奕又是个大麻烦,虽说在表演技巧方面有人指点过,但在实际操作上完全是一张白纸,对于这种学生,宁策又不能撒手不管。每回遇到难度比较高的戏,秦奂凑在旁边观摩,都碰到宁策阴着脸亲自下场,手把手地教他演。 小孩儿其实天赋还不错,秦奂这两天看他,比刚开始来的时候点位都找不着的状态不知道进步多少了。 只是今天宁大导显然心情不佳。 秦奂这狗撒手放的火,烧着他自己不算,还迅速殃及了整片池鱼。凌奕莫名受害,很是无辜。 宁策这次倒是不嘲讽他逐梦演艺圈了,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鼓捣秦奂演不了戏,就在凌奕他们团加个名额出道,cp名都给他俩想好了,就叫唱跳俱废歌舞完蛋组合,人设就立俩,分别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简直是降维打击,杀人诛心。 “其他的我也懒得说。”宁导喝了口水,最后总结,“下回再出现戏对到一半忘词儿了这种事,你以后半夜到我房间里来背台词。” 小年轻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秦奂心想这不能够吧,他俩晚上办事儿难道还缺个人在床头鼓掌助兴吗。 这念头才冒了个影儿,宁策的眼刀就甩了过来。 “还有你。”他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演戏不要下意识找镜头?镜头是你老婆吗整天不看着就心慌?哪儿来的破毛病。” 秦奂默了默,知道他在气头上,识趣地没吱声。 諵凨 演戏找镜头这个坏习惯纯粹是他当群演的时候养出来的。 一些导演拍大场面的时候喜欢用群演,真正拍摄的时候就拿移杆吊着摄像机,在空中拍一个平行的掠影,镜头一晃而过。 他们干群演的,除了挣几个钱混口饭吃,此外就是想发设法争一个镜头,在银幕上出现几秒也好。毕竟,镜头就可能意味着出人头地的机会,不敏感不行。 宁策说完之后,可能也反应过来了,蹙了一下眉,瞥了秦奂一眼。 秦奂垂着头,没作声。 看着像条在街头流浪久了,不知道盆子里的肉骨头不用留一块到下一餐吃的可怜大狗。 宁策还未出口的嘲讽一顿,卡了一秒,剩下的长篇大论通通忘词了,只好语调生硬地转了回来,说:“你自己注意点吧。” 中途停下来讲戏的时候,周围一众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一律装作听不见。 等到宁导训完了话,灯光和摄像重新架起来,准备再拍一条,凝固的空气才流动了起来。 组里的助理在这时候进来,在宁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秦奂穿着戏服,站在布景中央,灯光很晃,看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只看到宁策好像怔了一下,往他这边瞥了一眼,神色隐约有些复杂。 “可以。”他最后说,“让他先去吧。” 【📢作者有话说】 下周开始周更1w~
第12章 合同 秦奂本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路上问了一嘴带路的工作人员,才知道是剧组的法务过来了。 陈三剪这个角色,在一个星期以前就已经确定给了他,但一直没过明面这一关。 今天法务过来,正好把合同补上,算是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 宁策手底下的剧组,基本都配备有专业的法律顾问,给每个人的合同都是按照相同的条款草拟的,秦奂大概翻了下没什么问题,就直接在最后一页签了名。 “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法务坐在会客桌的另一端,又问了他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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