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诗容想要凑上去看苏骆说了什么,徐燕立刻挪了挪位置,站在她和苏骆中间,挡住了她的视线。 秦诗容不高兴地撇撇嘴,坐回椅子上,把耳机戴了起来。 苏骆看了她一眼,对韩枞比划“早日出院”、“有空再来看你”的手势,又对徐燕和助理说再见,离开了病房。 苏骆离开后,病房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徐燕和韩枞对视了少时,发现他眼底也有少许困惑,但并没有她想看到的浓烈的不舍和眷恋。 于是在沉思之后,徐燕确定了自己此前的判断是准确的:韩枞和苏骆果然已经分手。 所以苏先生才会如此冷漠,而韩枞放下工作,陪同亲人出去旅游,大概也是为了治疗情伤。 可能俩人并不想因为一场失败的恋情而撕破脸,所以在外仍旧维持体面,上演“失忆”这种科幻般的扑朔迷离的剧情,也只是为了缓解尴尬,之后再慢慢地回归到原本的关系层面上。 虽然与韩枞相识多年,关系也还算亲近,但毕竟是私事,徐燕也不好多加干涉。 她在心中放声痛哭,忍住想要“教育”韩枞珍惜眼前人的欲望,重新投入工作,逼迫自己专心整理会议纪要。 秦诗容不知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时捂嘴偷笑,露出诡异表情。 徐燕暗暗腹诽她小脑发育不良,转过脸继续工作。 把整理好的会议纪要发给韩枞之后,徐燕揉了揉眼睛,把笔电装进电脑包,站起来和韩枞说明天见,嘱咐助理照顾好老板。 助理乖乖巧巧地说“好的姐姐”,问徐燕“要不要我送你啊?” 徐燕转了转心思,说“好的”,让她送自己出去。 韩枞这时喊住了她,问:“小舅舅……好像状态不太对。是出了什么事吗?” 徐燕心中一惊,正欲开口,秦诗容窜了过来,八卦道:“刚刚那个是你舅舅?他看上去很年轻啊,是你外公的小老婆生的吗?” 韩枞估计也被她乱七八糟的脑补所折服,无语了片刻,解释:“他是陈彦明的小舅舅——陈彦明是我最好的兄弟。” 秦诗容“噢”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评价:“小舅舅好好看哦。” 韩枞说嗯,笑起来:“是很好看。” 两人聊了几句有的没的,秦诗容开始忙碌起来,为韩枞倒水削果皮,问他要不要看电视、玩不玩游戏,听不听广播剧,看不看电影等等等等,全然忘了她是让韩枞躺在这里的罪魁祸首,时不时看着韩枞的脸发呆。 徐燕有些待不住了,向韩枞道了再见,喊助理和自己一起离开。 离开前,她听到韩枞对秦诗容说“那就看花样年华吧”,秦诗容笑眯眯地说好,拉开韩枞的被子,挤进去,和他共用一张床,共用一对耳机,捧着平板,脑袋贴近韩枞。 徐燕瞬间眼前发黑,感觉自己的心态正在天翻地覆般的崩裂,重重地把门关了起来。 在失去理智前,她快速地交代助理,盯紧那个秦诗容,千万千万不能让她和老板单独相处,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保持安全距离。 助理不解:“为什么啊?” “老板好像还蛮喜欢她的。”助理小声补充。 徐燕太阳穴一阵阵地疼,她吸了一口气,握住助理的肩膀,咬牙切齿道:“让你这么做就这么做,明白吗?老板他是不会对你有任何意见的。但如果你让秦诗容那小妮子成功地趁虚而入了的话,我就会对你有很大的意见了!” 助理吓得脸都白了,连忙点头。 交代了几项重大的“盯梢”细节,徐燕摆手让助理赶紧回去盯住秦诗容,不要让她利用单纯甜美的外貌气质,诱骗表面上身经百战、实则纯情又恋爱脑的韩枞。 助理如临大敌一般,又有些不知从而来的“同仇敌忾”的心理,承诺一定会把人盯死了,保证不让秦诗容和老板“勾搭”上。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徐燕记起自己下午还要和副总一起接待一位重要客户,便打起精神,穿过走廊,去盥洗间补妆。 盥洗间大门上方的顶灯大概快要坏了,忽明忽灭地闪着微弱的光。徐燕从小就惧怕医院,遇到此种“诡异”现象,心中一阵发毛。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读书时期,她为了“以毒攻毒”而看过的一部恐怖片。 正要放弃继续往里走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披散着头发,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徐燕吓得心脏骤停,大喊了一声,那人也好像被吓到了,身体抖了下,缓慢地转过来,和徐燕对视着。 下一瞬,徐燕看清了,窝在那里的那个人,在15分钟前,对韩枞说要他去工作了,像普通长辈那样和韩枞说再见,仿佛他们从未相爱过。 ---- 呜呜呜
第60章 番外篇——浮生记(韩枞视角) ☆ “下雪咯,小枞。”父亲声音刚落下,韩枞便从被子裹成的蚕蛹里挤了出来。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推开玻璃窗,看见天地万物银装素裹,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大地,肉眼可见皆是白茫茫一片。山间小道上的淤泥不见了,水池上空升腾着若隐若现的雾气。 看来,已经结了冰。 韩枞忽然想到《西游记》里的某一集,师徒四人在河面上走着走着,师傅突然掉下河被妖怪抓走了。 他在心中设想,自己穿着厚厚的棉服,牵着父母的手,在河面上走来走去,但是没有像电视剧里的唐僧那么倒霉。没有掉下去。 韩涛看了他一眼,说“小从”,顺手把窗户给关上了,然后把取暖器打开,将衣服搭在上面,叮嘱:“穿好衣服出门再看,这样会感冒的。” 韩枞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穿衣服。 韩涛好笑地揉了一把他的鸡窝头:“我今天要跑最后一趟货。你和妈妈呢就去参加苏老爷子60大寿。你替我向老爷子问声好,祝他老人家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记下了?” 他又不是我亲外公。 韩枞抬头看着父亲:“爸,我可以不去吗?” 他想在家睡觉。这么好的天气不睡觉太对不起这第一场雪了。 韩涛摇头:“不可以。”他指了指对面紧闭的房门,“作为家里最闲的男孩子,你得陪女士一起去。” 韩涛指的是他妻子,陈欣。 “好吧......”韩枞泄气一般耷拉下脑袋。 衣服在取暖器上烤了两分钟,已经有了热气。无视那件大红色毛裤,韩枞把新买的休闲款棉服长裤利落穿好,翻身下床。 韩涛无奈地摇摇头,说“臭小子”替他把毛裤叠好放在床尾。 陈欣左右手分别拿了件红色大衣和米色棉服。她走到门口,先后掂了掂两件衣服,问:“我穿这个大衣好一点还是这个棉衣好看一点?” 陈欣嘴上的口红涂得有点厚,和垂坠在胸口的水滴状绿色毛衣链搭配起来,整个人就像一朵迎风绽放的乡间野花。 为免伤了母亲自尊,韩枞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说:“妈,您要去相亲?” “尽瞎说!我都是做妈的人了还相什么亲?”韩枞只有15岁,但个头已经比陈欣要高了。陈欣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我打扮得洋气点儿不也是给你爸争面子吗?” 韩枞把她的手拿下去,耸了耸肩,“您高兴就好。”便去洗漱去了。 陈欣对着他后背说了句“我儿子怎么这么酷咧......” 韩涛温和的声音传过来:“穿大红色吧,喜庆。” 丰堰村到岐峰镇不算远,但全都是黄泥铺就的乡间小路,下雪路滑,韩涛没敢开太快。 路过一处偏僻地段,迎面遇上一台小轿车,韩涛踩了刹车,然后换踩离合挂倒档,退了十几米,把车停在一户人家门外的空地上。 小轿车擦肩而过时把车窗降下来,隔空递了根烟给韩涛:“谢了啊,兄弟。” 韩涛正准备拒绝的时候,陈欣搭了腔:“谢谢老板,他不抽烟的。” 男人的目光在陈欣身上转了一圈,对韩涛说:“带老婆孩子走亲戚?” 韩涛礼貌回答,“嗯,亲戚家办寿宴,过去吃酒。” 男人“嘶”了一声,问,“是苏建军家吗?” “欸?你怎么知道呀?”搭话的还是陈欣。 “哈哈,我当然知道啦,”男人笑道,“我跟他老婆是同学。” 陈欣“咦”了声,身子前倾,掠过韩涛,问小轿车里的男人:“你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梁平啊?” “是啊!”叫梁平的男人打开车门下来,绕过面包车车头,往副驾驶位置走,嘴上说“你是......陈欣?” 原来又是认识的。 韩枞看了他父亲一眼,后者嘴角噙着笑,看着陈欣与梁平叙旧,偶尔被动的回答几句。 韩枞自觉没趣,把车窗摇下来,欣赏雪景。 视线前方这时候出现了一个深绿色的小团子,韩枞怔了怔,把头探出去 ——是个小孩儿蹲在那里。 小孩戴着雷锋帽,身上穿着厚厚的军绿色棉衣,棉衣的腋窝与后肩连接处有一大块白色的东西。韩枞以为是小孩在雪地里滚着玩儿蹭了积雪到身上,心说这人怎么这么不爱干净。 因为隔得远,小孩穿的又“雌雄难辨”,是以韩枞没认出对方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孩一个劲儿地搓手朝手心里哈气,然后往一团毛绒绒的、黄黄的小家伙身上捂。 韩枞把头又往外探了些,他想看看那小孩在给什么东西取暖,这时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笑着招手,说我们要走了,那小孩回头“哦”了一声,身子却还没动。女人音量提高了些,喊了声什么,小孩立刻应道“好嘛好嘛。”起身往女人的方向走,边走边回头,眼神颇为不舍。 韩枞这才看清那团白色的东西是衣服里面的棉絮。 小孩的帽子是可以遮住两边耳朵的,绳子在下巴上打着结,把Ta的脸遮了大半。韩枞看不太清对方的五官具体什么样儿,只觉得这人太瘦了,一看就是不爱吃饭的,衣服都撑不起来。 小孩很快就被女人牵走了,韩枞看着雪地里的那小团黄毛,心说,那是什么呀?那么舍不得。 这时陈欣与梁平打招呼说有空上家来坐坐,梁平说“妹夫会不会欢不欢迎啊?”韩涛笑着说“当然欢迎。” 梁平斜挑了下嘴角,看了陈欣一眼,说:“行,春节后再来拜访。” 梁平说完便与韩涛道别,把车开走了。 韩涛准备重启车子,韩枞喊了声“爸爸,等我一下。” 不等韩涛反应,他一手拉开车门,快速蹿了出去。 ——那团毛绒绒的东西是只小鸭子。 它身上的毛是黄色的,特别小的一小只。它身上有些脏,蜷在雪地里瑟瑟发抖,韩枞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抓它,把它放在手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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