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洗了碗,又拿了衣服披在薛宝添肩头,双手拉着衣襟紧了紧,顺势半蹲在男人的面前。 细碎的头发遮掩着前额,一双眼睛深邃清澈,带着茧子的手指抓住薛宝添的腕子,张弛眉宇间透出温和之气,低声哄着:“是我上头了,没控制住自己,薛爷消消气,别和我一般见识。” 薛宝添破开他的手,摸了支烟夹在指间,懒散地讥讽:“你这和家暴完道歉有他妈什么区别张弛?” 张弛微微一怔,随后勾起的唇角里藏了点落寞:“你说是最后一次,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就起了贪心。” 点烟的动作一顿,薛宝添看着张弛没说话,半晌后他垂眸点燃了烟丝,深吸一口,待整个人被尼古丁麻醉得舒坦了,才将烟雾吐到张弛脸上:“爱上你薛爷了?” 烟雾慢慢散去,张弛被甩开的手,改路去揉薛宝添腰间的软肉,那处应是不舒服,他见薛宝添自己捶过几下。 边揉边回复:“爱上倒也不至于,我喜欢安静温柔一点的。” 酸胀的肌肉被温热的大掌缓缓地揉搓,薛宝添受用地点点头:“你没昏了头就好,我他妈纯直男,一着不慎被你拉下水湿了鞋,爷可是要上岸的。” 他微微沉身看着张弛:“又香又软的女人不好吗?抱男人有什么意思?要不哥帮你掰掰,咱俩一起上岸?” 肉皮子一痛,薛宝添立目:“不上岸就不上岸,你他妈捏我干什么?” 踹开身前的张弛,薛宝添站起身走到露台前,手臂撑在围栏上,神情惫懒地看向已泛微白的天色,声音淡淡的:“天快亮了。” 吐了一口烟,凌晨时分的烟雾似乎都透着困乏,散得很慢,薛宝添在缭绕的烟雾中轻声:“你滚吧。” “天亮就滚。”张弛靠在了他的旁边,沉默地远眺了会儿暗淡的天色,又偏头看他,“二百块,给我抽口烟。” 薛宝添挑眉,将烟从口中摘了:“以前没抽过?” “没有,没钱买。”张弛探身过去,却见近在眼前的香烟被修长白皙的手指夹远。 “没抽过烟,你刚刚在会馆装什么逼?”薛宝添还记得张弛将香烟咬在齿间时神情中的淡漠披靡,无端让那时的他畏惧了三分。 “嗯,就是在装。” “吓唬我?” “算是吧,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动作有气势。” “你妈的!” “二百块,”张弛腻了上来,粗粝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我要走了,咱别闹了好吗?” 薛宝添忽然感觉有气没地儿撒,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没被刺破却逐渐缩小的气球,同样是瘪了,却连个响儿都没听到,挺窝囊的。 “谁愿意与你这个白痴生气。” “二百块,烟。” 薛宝添瞅瞅张弛,将手中的烟送了过去,在那片嘴唇即将碰到湿糯的烟蒂时,又改变了主意。 他将烟放入自己口中,闻着张弛身上清新的味道,冷着脸:“毛都没长齐抽什么烟,再说你一天能挣几支烟钱,就学抽烟,以后都不准抽烟听到没有?” 张弛笑着揉了揉薛宝添的头发:“行,以后都不抽。” 第一抹霞光破开天际线的时候,张弛收了笑,从薛宝添身边离开。 他返回卧室换了衣服,蹲下身子摸了会儿小猫,又去门厅换鞋。 “二百块,”他系鞋带,“黄嵩约你下个月初一吃饭,我觉得他一定会对你手上的录音动心思,你要小心一些,别让人设计了,那个人戾气很重,下手也狠,你最好多带几个人去帮衬。另外,你身边有几个朋友,对你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敌意,你也要时刻防备着,最好慢慢疏远。” 系好一只鞋子,他又去系另一只:“还有,我建议你在家里加装一个防御系统,等级不用太高,有人侵入时会有预知提示。” 本是懒懒靠在墙上的薛宝添,早已僵直了身体:“还有人会侵入我的家?” 张弛终于系好鞋带,站起身:“二百块,你树敌太多,为保安全,万事都要做足准备。” 他在面色苍白的男人肩上拍了拍:“我走了,你保重。” 双脚踏出门外,张弛反手带门,却在入户门马上合拢时,听到了薛宝添的声音:“要不…要不张弛你再…留一阵吧。” 门板停住,那条没有合拢的缝隙好半晌儿未增未减,在薛宝添的心提到嗓子眼时,门才被缓缓推开,露出了张弛那张俊朗温和的脸。 他笑着说:“那我得住在这里。”
第25章 同居 “那我得住在这里。” 薛宝添怔了一下转而失笑:“草,在这儿等着我呢?”他的身体再次靠在墙上,目光轻蔑,“又吓唬我?张弛,我发现你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离我他妈远点,我有密集恐惧症,受不了你这八百个心眼子。” 张弛眸子里笑意明显,也不反驳,甚至坦荡地认了下来:“我的话里有私心,但不多。黄嵩确实是个麻烦,你要是忌惮,可以不赴他的约。” “薛爷没那么怂,而且你是不是觉得我只能指望你?”薛宝添拉开身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几沓子钱甩在桌子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人一抓一大把!” 编织袋子从指间滑落到地上,张弛推门走进室内,只需两步就站在了薛宝添的面前,抬手抚上了他的面颊:“但你也知道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手指擦着细滑的皮肤下滑,扳起了薛宝添的下颌,极近的对视中,气息热得烫人:“我草过你,自然会尽心竭力地护你周全,黄嵩的人是我伤的,我跟你去赴约也会涨你几分气势,所以二百块你真的不打算用我?”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只需微微俯仰便可以获得一个吻,薛宝添盯着张弛那张欠抽的脸琢磨了良久,才心烦意乱地推开了他:“住这儿不行,我给你订酒店。” 张弛又腻了上来:“喂猫、做饭我都行。” “我给你订好的酒店,工资包你满意。” “我住客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保证听话。” “别赛脸张弛,我劝你见好就收。” “绝不动你,除非你自己要求。” 薛宝添噗嗤一笑:“张弛,你觉得你在我这里还有信誉可言吗?” 张弛也笑得一派温柔:“如果做不到,你随时可以将我扫地出门,而且我会帮你摆平黄嵩再离开,除床以外,我说话还是算数的。” 薛宝添恶狠狠地盯着张弛,心里过了百八十遍脏话,才拉着男人的衣领咬牙切齿:“别把你那堆垃圾带进我家,虽然你他妈也是个垃圾。” 将人一推,卧室的门砰地关上,声音将小猫崽子吓了一跳,张弛蹲下摸了摸它的毛,拉起小爪子笑着说:“以后请多关照。” 编织袋被放进了储藏间,张弛住进了客房。 他的确没有生事,晚上守着客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薛宝添偷偷观察几次,看见的永远是紧闭的房门,略略放心,但主卧的门也依旧每晚上锁,张弛人贱,不可不防。 门锁反方向拧了两道,薛宝添拉开卧室的门,厨房里传出烟机的嗡鸣和油花的滋啦声,明媚的晨光透窗而入,让曾经死寂的空气变得鲜活起来。 一条淡淡的影子从厨房延伸而出,铺在客厅临近厨房的那块地板上,饭香的环绕中,薛宝添盯着那道影子下意识轻唤了一声“妈”。 张弛注意到薛宝添时,他正靠在墙壁上看着厨房中的自己。 摘了围裙,关了火,张弛走出厨房,将薛宝添拥进怀里。很反常的,男人没有推开他,只嘟囔了一句“好烦”,便任由他抱着,接受了一个印在耳垂上的早安吻。 “去洗澡,马上吃饭了。”张弛拍拍他的后腰。 “啰嗦。”薛宝添推开张弛,转身向浴室走,“我早上喝咖啡,给我泡一杯。” 再出来,桌上已经摆了饭,清粥小菜煎蛋,再普通不过的早餐。 薛宝添耙了耙湿漉漉的头发,目光一扫:“咖啡呢?” 张弛拉他入座:“我不会泡咖啡,你得教教我。先吃饭,明天给你泡。” 薛宝添今个儿挺好说话,除了脸子臭倒也没说什么。喝了一口蔬菜粥,本想讽刺几句,张了几次口,却因始终绕不过良心,只得作罢。 他的电话响了,是助理打来的,薛宝添接了视频,将手机架在了桌子上。 “说。” “老大,总裁办打电话来,让咱们更换会议室,说A01室今天有重要接待。” 薛宝添今天召集了一个季度业绩分析会,他爱摆谱,订的是公司最豪华的会议室。 喝了一口粥,薛宝添“嗯”了一声,可有可无地问道:“今天公司有什么重要会议,我怎么没听说?” “A01魏副总要用,据说要给董事长介绍一位行业大佬,晚上还在‘韶华’订了位置,请了很多董事作陪。” 薛宝添慢慢直起身子:“我姐夫?他又在搞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助理刚要说话,就看见视频中,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拿着纸巾在薛宝添嘴上擦了一下,拭去了他唇角的粥渍,而自家老板只撇了对面一眼,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这么亲昵的动作,难道是情人?可那手分明是一双男人的手! “老板,你身边…有人?” 薛宝添从烟盒中摸了一支烟衔在口中,目光又投向助理看不到的地方。 点了烟,薛宝添的声音淡淡的:“生活助理兼保镖。” 助理跟着薛宝添时间长了,近墨者黑,偶尔也想爆爆粗口,他在心里“草”了一声,暗忖现在的社畜真不容易,连嘴都要给资本家擦。 心思刚落,他又瞪大了眼睛,薛宝添那支还没鼓弄一口的烟,被那只再次探入录制范围的手摘了,随后听到一句低沉的男音:“好好吃饭。” 助理卧了个大槽,这社畜第一天工作不懂规矩?难道没被薛副总骂过? 果然,骂声随后就到,可当那只手将自家老板拉离录制范围后,熟悉的骂声却逐渐变了调子。 “还他妈没关手机呢。”这是助理最后听到的声音。
第26章 入局 初冬季节,烟城多火烧云。 傍晚时,从天际线烧了起来,浪涌似的,粼粼地一荡,便泼了半边天的霞色。 薛宝添站在窗口看了半天,只挤出一句“卧槽”。 他踢了踢脚边正在做卷腹的人:“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什么与什么一起飞。” 被他踢了一脚的张弛又做了两个标准的动作,才停下来喘着粗气琢磨了一下:“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句,一个诗人写的。” 薛宝添笑吟吟地蹲下看着张弛:“弛哥,你真他妈有才,还知道不是文盲写的。” 他翻出手机找答案,吊儿郎当地念着页面上的文字:“你与晚霞,一同落入我的心河。”又否定,“不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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