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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秋风就卷着摇晃在枝丫间的银杏叶，突然开始下起了一场金色的雨，它带来了我的沈言。冲下的人群中出现了我哥，他独自一个人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同那些急切回寝室的人不同，他就这么慢悠悠地不紧不慢地同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知道我一定在等他。 直到走完最后一个台阶，我哥才跑起来，他站定在我面前，替我拂去了不知何时落在我肩头的黄叶。 “老师拖堂了。” “没事，也就等了一会儿。” 我现在高二，我哥高三，不用像从前一样需要等他整整一节课的时间。我有一种错觉，好像我离我哥越来越近了。 我开心地贴近他的耳朵悄悄地说道：“男朋友，出去吃吗？”沈言退后了一步，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就接上了话：“你男朋友不是别人吗？”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他微红的耳廓，飘忽不定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哥，你还在吃醋吗？” 他瞪大了双眼，想也没想得立刻否定了。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沈言紧张地拉紧自己的书包带，然后大步朝前走去。我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包裹在漫天的落叶中，这条再也熟悉不过的小路上，我哥就在不远处，我目送着他缓缓地走着。 * 这段时间我哥要去集训的事情也下来了，考得好就是国家级的奖项了，可以直接保送s大。眼看集训越来越近，我和我哥却还没有过正式的约会。 两人都没有约会经验，于是普通地交流了一下，决定先去吃个饭，然后再去看个电影。 时间没凑在长假上，电影院里的电影也没几部，选了一部相对而言不怎么无聊的片子。 电影院人比较少，我和沈言走坐在了比较靠后的位置上，远离了人群。电影开始放映时，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我们两个人坐在黑暗的角落里，握住了彼此的手。电影在放什么我没认真看，全程注意力和感官都在我哥身上，偶尔观众会发出几阵笑声，随时提醒着我们这里还有别人。 到了中期，女主角和男主角开始接吻，我才发现我们看的是一部爱情片。就在这时，我们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对上了视线，电影院光线太暗了，屏幕投射出来的光看不清我哥的表情，但我还是忠于本能的托住了我哥后脑勺含住了他的唇。 沈言很紧张，整个人僵硬地坐着，没有回应，我耐心地引导着他，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他逐渐放松下来，舌头也开始主动向我蜷缩着。突然不知谁的手机声响了，吓得我哥反射性把我推开，然后立刻正襟危坐，呼吸都重了几分。我笑着看着我哥炸毛的样子，还想再去尝尝，我哥死活不让我碰了。 看完电影已经是傍晚了，太阳还没落幕。 “哥等会儿打篮球吗？” 沈言还在为刚刚的惊心动魄生气，但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我和我哥去了离家比较远的小区篮球场，那里没人会认识我们，我们可以很自由。 来到目的地，很幸运，由于小区老旧，年轻人很少，巨大的篮球场中空无一人。我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个篮球，等我回去的时候，沈言正坐在休息椅上，仰着头看着天，漂亮的喉结凸立在白皙的脖子上，非常漂亮。 我松了手，拍了一下篮球，“啪啪”两声，沈言望了过来。 “哥，接球！”我扔了过去。 沈言立刻起身，帅气又轻松地接住了，篮球在他手上转了一圈，接着被沈言重新拍回到了地上。 我挑了挑眉说道：“今天谁球进得少，就让谁把对方背回家！怎么样！” 男性有着与生俱来的斗争性，沈言抬了抬下巴，单手把球托在掌心，咧嘴一笑：“好。” 话音刚落，沈言就向其中一个篮球框冲了过去，我紧追其后。篮球在沈言的掌控下，方位不定，忽而在左，忽而在右，每次伸手探出，沈言总能灵活侧身，顺便把球带到另一侧。 我并不着急，见他已经来到篮球框下，他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眉尾似乎勾了一下。他半蹲着身子，两只手呈托举状，正当他以为一球已定，我毫不犹豫地横插一脚，跃了起来，抬手拍掉了篮球，篮球蹭过框边，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别小看我。” 沈言还有些懵，我已经弯着腰，拢住篮球朝着另一侧跑去，他缓过神奋力向我跑来…… 阳光当下柔和得如同月色，掉在沈言跑红着的脸上，像是盖上来一层淡红色的轻纱，他头发还挂着汗珠，晃动地似要落下。沈言抹了一把脸，干净利落地把头发理到了两边，眼睛亮晶晶的，余晖都藏在了他眼里，琥珀的双眼被照得有些泛黄透明。 “哥还坚持地住吗？我可是比你多了三个球。” 沈言松了松腕骨，屈膝弯腰，眼睛如鹰般看着我运着的篮球：“当然！” 我一个转身篮球从我身后弹跳而过，一下子来到我的左手边，沈言抬手想要夺球，我迅速把球往前一抛，利落地向前蹿去，然后大声地说道：“那就好！可是哥！我再进一个就赢了。” “咣当”一声，又一个球落入篮球框，震得篮球框直发颤，沈言刚好错过了最佳防守时间，跳起来的时间慢了几秒。我两手扣在篮球框上，松了手，稳当落地，篮球也弹了几下，向前滚了几圈。 汗水有些糊眼，沈言眯着眼睛看着我，我看到他的眼尾攀上轻如云烟的笑意，风一吹都没消散。 年少的喜欢带着沸腾，他们不浪漫，也不懂事，但是足够纯粹，就像是开在雪山上最白的那朵花。 “愿赌服输，我来背你回家。”沈言走到篮球边，把球抱在怀里。 我向他走近，抚摸了一下他沾着汗水的睫毛：“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轻笑了一下，看着迷惑的沈言说道，“我想让你吻我。就现在。” 沈言呆了几秒，这一次他没有在意周围是不是有人，他只是弯下腰，把篮球重新放在地面上，踩了上去…… 太阳即将落幕，天边被晕染成绯红色，鱼鳞般的云层，如浪般相接着，逐渐变暗，灰色的云镶嵌上了淡淡的金色，云朵开始变得沉甸甸的，天空半灰半浑红，被轻而易举地过渡成两半。 我和我哥的影子被无限延伸到篮球场的尽头，沈言一只脚站在篮球上，闭着双眼无比虔诚地低着头同我接吻，小区窗户里掉出来昏黄斑驳的光点，随着洋洒而落的枯叶纠缠得落地。 此时当下，无人认识我们。 我们和影子在随风的落叶中，阳光下，相爱。
第三十四章 （肉） 【哥，我们离得好远】 沈言去集训的日子定下来了，十二月二十号。这天沈君泽破天荒来了学校，煞有其事地把我哥送上了车，还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听课，一副好家长的模样。 我倒是什么也没说，握了握我哥的手指，我心里肯定是不欢喜的，我哥要走，而且这一走还得两个多星期，一想到之后几天里不能抱着我哥睡觉，不能时不时亲亲他，就觉得生活的盼头都少了。 我是等校车开走后才离开的，经过沈君泽身边时，瞥到了他脖间的吻痕，他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很自然地拉了拉领子，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就走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和沈言的沟通局限于手机和视频，每天的动力就是这么几分钟，但是话题也只是平常的问候，好像到了网络世界无论是我还是他都疏离了不少，单调的几个字和隔着屏幕的对望，调节不了我对我哥的思之如海。 我不知道是第几次梦到我哥了，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硬着醒来，我对我哥的欲望在分别之后，越来越强烈。确立关系之后的思念也比平常来得更加凶猛，它总是猝不及防地无孔不入，有时是早间一杯温热的牛奶，有时是一道普通的题目，总之生活百态的一点一滴都可能让这份思念无穷壮大，并且魂牵梦萦。 不知不觉到了十二月三十一号，这一天是沈言的生日。我们两兄弟，一个出生在最末端，一个出生在初始，遥遥相望隔着整整十一个月的距离，有时候我会想，离得太远了，远到几乎过了一整年。 我太想我哥了，也必须在这属于他的日子里见到他。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请假，其实这个世界挺现实的，从请假这件小小的事里就可以看出来，只要你学习好，你请假就会特别容易，你甚至不用思考理由，短短我想请假这四个字就可以了。 我走得比较急，太过急切地想要见到沈言，什么也没带。等到了之后已经是傍晚了，天也变了颜色，雨点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从公交站下车去我哥的寝室，还要走一段距离，我故意淋着雨去的，还关了流量给我哥发了一条微信，然后乖乖地坐在宿舍门口的台阶上，等他下课。 冷是真的冷，十二月的冬天可以说是冷到刺骨了，再加上这冬日雨更加让这温度下降了好多。身上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羽绒服也挡不了灌进来的冷风。 宿舍门口时不时会有人经过，有些人毫不避讳地用自己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我不知道我的样子有几分狼狈，我的私心是越狼狈越好，最好是我哥一见到我，就会心疼得生气的那种可怜。 我哥过了好久才回来，我看着他从路灯的那头缓缓走来。冬夜的寒霜在他身上莫名裹上了一层疏离的透明外套，看起来有些冷淡，晃晃的灯火轻轻点在他周围，一圈都是橙黄的光。 他身边站着一个男生替他撑着伞，两个人没有讲话，默默地走在雨夜里，离我越来越近。 我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充满敌意的目光死死地看着那个离我哥极近的男生，他们的肩膀甚至还碰在了一起。 “哥。”我淡淡地喊了一声。 沈言闻声看了过来，接着整个人呆滞了一下，好像时间被按了暂停键，从天上落下的雨都停在了半空中。 他身侧的男生，问了一句怎么了？ 然后我就看见雨突然变大，砸在了本来就积水的路上，我哥冲进雨幕朝我奔来。 他慌乱又带着惊喜的语气在我耳边响起：“你怎么来了？”抬起手摸了摸我的手，应该是感受到了我的体温，脸上的笑意凝固在了一起，脸色肉眼可见的差了起来。他顺着我手腕摸了上来，一下子就捏到了我湿漉漉的衣服，他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你淋雨了？淋了多久的雨？” 看着我哥的表情，心中莫名有些变态般的满足：“来得太急了，中途下雨了，哥，我好冷。” 沈言脱了我的外套，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我披上，直到他碰到那件同样潮湿的毛衣时，彻底生气了，整张脸都板了起来。 “哥……” 沈言没理我，直径上了楼。那个同他一起回寝室的人，也只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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