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迟一样的酷刑。 心脏堵的难受。 劳斯莱斯驶过黑夜,停在路边,林瑜淡声开口:“到了。” 沈君书面色如常,推门、下车、关门,说“谢谢,麻烦了,”转身往别墅区方向走。 林瑜看着他的背影,说:“沈君书。” 被叫到名字的人停下来,身形挺得笔直。 “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还有记得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晚安~” “嗯。” 沈君书不知道林瑜听出了破绽没有,但他想大概是没有的,毕竟在回答的时候眼泪还没掉出来,听着车轰鸣渐远,他终于放下紧绷的脊梁,扶着路边昏黄的路灯,慌乱地抹去脸上一片潮湿。 手背被咬出两道鲜红渗血的牙印,可呜咽声还是挣扎着突破囚笼,散入黑夜。 后颈很疼,心脏很疼,哪里都疼,他动弹不得,困于黯淡光晕。
第8章 你去见林瑜了? 林鹤言回到家时发现屋里一片漆黑,惯例二楼卧室的位置应亮着灯,此刻却也没有丝毫光亮。 夜风拂过,窗帘一角似乎是动了一下,尽管那幅度极其微小。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走路的步子轻了许多,一整天的疲惫在踏入家门的瞬间消失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这几年只有在沈君书身上才体会过的情绪,他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可每到这种时候,只觉得再累也值得,浑身戒备都能卸下来。 主卧的门轻轻一推便开了,迎面扑来沁人心脾的天竺葵和铁梨木混合的味道,昏暗中他隐约看到床上鼓起一团,悠长而平稳的呼吸。 于是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关上了窗户,阻挡寒冷夜风的袭击。 沈君书回到家就扑倒在床,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满脑子只有疲惫、困倦。 可就算是这样,噩梦仍然一个接一个入侵,小时候沈商庭的打骂、同学的嘲笑、那场大火带来的恐惧,还有林鹤言冰冷的眼神,每一个都让他喘不过气,胸口像压着千斤重的石头。 直到他听见熟悉的气浪,仿佛一根利针刺破困住他的膜,他才终于满头大汗惊坐而起,风很凉,他光着脚走到飘窗,透过仅有一指的缝隙往院子里看,林鹤言下了车。 在对方看过来的前一秒,风很贴心地又将窗帘挡了回去,他知道林鹤言看不见他,可三年多的习惯已成肌肉记忆,心脏砰砰直跳。 他在寂静中揣测林鹤言的一举一动,alpha推开门了,然后去关了窗,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最后身边往下一沉,铁梨木的味道铺天盖地将他裹挟,氤氲着潮湿水汽。一切都那么正常又有条理,好像今天只是他们之间平凡的日子之一。 但有些东西不是沉默了就能当做没发生的。 “今天应酬累吗?” 他背对着林鹤言,黑亮黑亮的眸子半垂,似乎在看窗户外摇曳的树影。 林鹤言呼吸的热气洒进脖颈,腰上覆上来一只温厚的手,将他往后带揽入怀里,他便顺势翻了个身,头枕在alpha胳膊,埋进坚实的胸膛。 “还行。” 嗓音有些哑,还有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应酬哪有不喝酒的,我没开车,放心。” 沈君书知道,他看见是司机送回来,林鹤言从副驾驶下的车。 “我今天看到了。”沈君书不自觉屏住呼吸,他抬起头,盯着林鹤言的脸侧,看他的反应。 “什么?” “你和贺宇星。” “嗯。怎么了?” 怎么了?林鹤言问他怎么了?沈君书心口堵的更厉害,他眼底通红的印记还没消下去,只是借着黑暗,没人发觉他的难堪。 “你们……要订婚了吗?” 还是问出口了,早晚都是要结束的,他现在顶着林鹤言的标记,却不是对方的正式爱人,不清不楚,等以后呢,如果林鹤言和贺宇星结婚了,那他算什么,情人?小三? 林鹤言语气一下子变得低沉,他睁开眼睛和沈君书对视:“你去见林瑜了?” 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沈君书无需看清,这张脸他曾在三年时间里描摹过无数遍,每个细节都已经刻在心里,不用多想,他知道此刻林鹤言心情一定差到了极致,眼角眉梢或许都是冷的,那目光穿过黑暗,如实质般刺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 这句反问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沈君书怔了一下,黑暗仿佛化作实物将他淹没,又好像周围一切都被抽空,他突如其来地想要抓些东西来维持,否则下一秒就要从高空坠落。 林鹤言发觉怀里的人似乎有些僵硬,呼吸变得急促,他问:“怎么?” 再开口时沈君书声线颤抖得不成样子,呼吸是乱的,脑子也是乱的,嗓音暗哑与刚才判若两人,他说:“我想……我……” 要说什么呢,他想,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他迫切想要寻一个发泄口,寻一个倾诉的理由,可想遍了也没找出合适的。 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一些小错误、小毛病,而往往又是最致命的。 “我想明天去医院一趟……” “好,我明天跟人事说,你直接去就行。” “嗯。” “睡吧。” 很奇怪,林鹤言说了之后沈君书居然真的有了睡意,不过或许是因为今天实在太累了,意识下沉的前一秒,他突然想,林鹤言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呢。 不知道也好,不说也好,起码双方还有点体面。 第二天林鹤言依旧是一大早就离开了,沈君书头脑昏涨眼皮发沉,昨晚流过的眼泪终究还是等来了报应,快到中午他才懒懒下床洗漱,吃了两口就直奔医院。 李黎最近精神好了许多,起码脸上有点笑意了。 手术过后胃癌已经好得差不多,李黎嘴里叼着他做的包子,埋头喝口汤,满足长叹:“哥,你做的饭真好吃,我还能吃十个!” “等你好了,想吃随时做。”沈君书摸摸他的头,笑着安慰他。 “哦对了,哥,王爷爷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我给他打老是关机,你等会儿能不能去看看,我怕……” 说着说着李黎垂下头去,少年人虽然早见过了生离死别,可这毕竟不是见多了就能看淡释怀的,两人好歹一间病房同住一载,他担心,人老了总喜欢忘事,他们之间的赌注可还没个结果。 “好,一会儿我去趟市医院。” 沈君书应下来,看他把带来的包子和汤都吃下去才放心,随后又和医生聊了一些病情的问题,下午才走出医院。 在路边馄饨摊简单对付一顿,他端着热气腾腾的馄饨碗找位置时,转身差点撞到了一个人。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对方率先开口道歉。 “沈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是王淮。 沈君书诧异地抬头看他,也没想到他也在这儿。 “我有点事请假了。”沈君书干脆放下碗坐在他对面。 王淮点头,勺子舀起一个馄饨送进嘴里,含混道:“我也是,我请假去医院给爷爷办点事,我爸妈在外地,没时间回来。” 说到这儿王淮眼眶红红的,埋头吃馄饨,好一会儿不说话。 沈君书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劲,也不再追问。 手机传来一条消息。 【林鹤言:在哪,司机送你去。】 【沈君书:不用,我打车在路上了。】 命令的语气,沈君书眨了眨眼,胡乱吃了两口就起身离开。 “沈哥你要去哪呀?” “去医院。”说完沈君书顿了一秒,问王淮:“你是不是要去市医院?” “昂,爷爷之前在市医院住院,那正好一起吧。” “好。” 王淮长得比他高,走路腿也迈的长,不过还是没走两步就慢下来等等沈君书,沈君书好几次都想开口告诉他不用特意等,两人目标不一样,但看见对方微红的眼眶和耷拉下来的眼皮时,话到嘴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这个时间医院里人不多,他们走进电梯,王淮按下“4”,沈君书伸出去的手便又缩了回来,他们去的是同一楼层。 “叮——” 王淮回头,说:“我爷爷在右边。” 沈君书:“……嗯。” 然后两人沉默地朝着同一方向走。 到这时候,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种隐隐的感觉了,但总不能这么巧吧,他出神琢磨,直到前面的人停下脚步。 “……” 还真就这么巧。 “你爷爷……” 王淮也惊讶他跟自己居然停在了同一间病房门口:“我爷爷昨天刚走的……” 王大爷,王淮。 沈君书一瞬间有些愣神,好像反应不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间病房现在就住了一个人,除了那个王大爷还有谁,但王大爷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黎住院一年多,沈君书没见过王淮来看过爷爷,之前王大爷似乎提起过,自己有个比李黎大六岁的孙子,只是和父母在外地,近期会回来。 可天不遂人意,有时候迟到了就不会再有机会。 王淮坐在王大爷床边整理衣物,突然对沈君书说:“我爷爷留下了一封信,你或许要看看吗?” 他的嗓音有些哑,昨天还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颓丧地抱着一个包,那是王大爷所有的东西了。 “不了吧。”沈君书听到自己说。 “爷爷的遗产指明分给李黎一半,由沈君书代理,并且托我买一箱旺仔牛奶给你,死后器官健康的全部捐献。” 说到最后王淮声线抖得很厉害,沈君书走过去抱住他,像抱自己的弟弟一样,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 李黎知道了一定很难过,但是这种事瞒不住。 想了很久,王淮提出由自己去跟李黎说,他是爷爷的亲孙子,爷爷说要带一箱旺仔。 沈君书告诉他地址,没跟着去,而是半路转了车回家,他需要独自静一静。 王大爷的遗产数目不小,一半留给自己亲孙子一半留给李黎,明明这些钱足够他在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却毫不犹豫全留下来,除了后事所需其余的没用分毫。 回到家时天还亮着,林鹤言的车停在院子里,看来今天提前下班了。 沈君书掏出手机看了眼——17:10。 【作者有话说】:鸟:老婆好像伤心了……
第9章 我想养着它 “今天下班这么早吗?”沈君书洗过手坐到餐桌前,看着林鹤言的侧脸问。 林鹤言似乎在给谁发消息,不是很认真地回答:“忙。” 他知道忙,尤其快到年底了,各方面事务差不多进入收尾阶段,他所在的小组组长李成益忙得脚不沾地,在沈君书进来之前,他们负责的一个项目一直出问题,最近才稍稍好了点,沈君书对这些情况不了解,熬夜赶他们的进度,也只能在偶尔时候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37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