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前一直处于一种被吓傻了的状态的鲁可,也回过神来,加入这场斗争。 男人的力气大得可怕,而他们两个人不仅过去的十几个小时没有能量补充、又脱水,双手还被束缚者。 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峙。 但幸好,他们并不孤独。 就在战况焦灼之时,特警队破门而入。 男人反应极快,似乎早有预料,瞬间抛弃了难缠的楚孑,反而扣住了比较弱势的鲁可。 但身经百战的特战队员并没有给他机会,像是影视剧里那样“你们退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他”,而是当机立断开了枪。 电光火石之间,鲜血洒满了整个房间。 楚孑和鲁可就这样见到那个男人倒下,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 陆晓透过高倍率望远镜,从几百米外的山坡上注视着现场发生的一切。 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她紧张不已。 可惜现实并没有那么戏剧性,给她机会让她亲手杀死这个杀害她母亲的凶手。 那不是她的工作。 看到那个男人倒地,她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警方救下的,不止是楚孑和鲁可。 还有小时候的她。 …… 混乱的夜晚结束了。 等到警方将苏华村地窖区所有天眼帮的犯罪分子捉拿归案之后,雾气已经消散了,黎明到来了。 可惜楚孑没法看到那轮从群岚之中冉冉升起的朝阳。 因为……他在医院。 这具身体虽然十分强健,还有之前系统给过的一些加持,但毕竟也只是一具凡人的身体罢了,营养缺乏、脱水、各种挫伤、扭伤甚至还有轻微的肋骨骨裂…… 这些都足够让他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了。 不过在医院住也有个好处,可以躲清闲。 现在有无数家媒体想要找到他。 虽然警方发了公告,说了楚孑和鲁可现在身体情况并无大碍,但因为过去的十小时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不少民众还是想亲眼看看楚孑。 陆晓正是带着这个任务来的。 除此之外,她也想亲眼看看楚孑。 楚孑气色极好,看到陆晓来了,还跟她打招呼。 陆晓有些无措——算下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私下在不牵扯什么公务的情况下见面。 陆晓问他:“情况怎么样?” 楚孑点头:“挺好的。” 二人沉默了一会。 楚孑问:“案子结束了吗?” 陆晓想了想:“后续工作还有很多,而且……” “……而且你觉得击毙的那个男人虽然是天眼帮的首领之一,但未必是建立起这整个犯罪帝国的人,”楚孑看向她,“对吗?” 陆晓点头:“是。” 她并不认为击毙的那个人有能力,或者说性格像是能想到这环环相扣的计谋和商业运作的人。 楚孑也是这么想。 那个人的确是个反社会的变态人格,但从智力水平欠佳。 她开始细细思考。 从鲁可回到归渡市,他们似乎就一直被一条线牵着走,甚至连发现苏华村都是有迹可循的。 就像是被人精心设计的一样——像是……蜂鸟游戏。 而那个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假装组织破灭?亦或这只是组织内的权利斗争? 陆晓现在并不知道。 但她想,她总会知道的。 因为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数十位成员的审讯工作。 无论那位背后的“主人”到底在谋划些什么,都必然会被她发现端倪。 在她想到这一层之后,她忽然无比放松。 这就是她的工作,也是她擅长的部分。 她总能在瀚如烟海的证据与逻辑链中发现关键部分。 或许……她有一些天赋? 可能是吧。 陆晓没有再去想。 楚孑看着陆晓,问道:“你的杀母仇人死了,你还要继续做检察官吗?” 陆晓点头,破天荒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嗯。继续。” 楚孑笑了:“为什么忽然改主意了。” “第一是因为这个案子还没有完全结束,”陆晓说道,“第二是我刚刚才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楚孑问。 “人生没有什么目标,不是完成了某件事才开始,而是现在过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人生本身,”陆晓平静地说着,“我这种人,也是有人生的。” 说完,她望向楚孑:“你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吧?” 楚孑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好像确实一直是这样做的,只是之前没有把这个道理提炼出来。 上学这件事,对大多数人意味着什么呢? 是不是具有目的性地完成学业,就像是完成一项任务一样,然后才去开启自己的人生呢? 如果有人这样想,那么在这些人看来,楚孑这种一直上学的行为就不可理喻了。 但楚孑重活一世,笃定这就是他想过的生活。 他想学一辈子,学会这世间所有少见的学问,并将它们学以致用,帮助越来越多的人就好。 他几乎没有物欲,没有目的,只是想……学习。 或许他才是那个怪人吧。 二人相视一笑,又继续沉默了。 陆晓再之后给楚孑拍摄了一条面对热心群众的问候视频,然后就离开了。 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楚孑决定这样过自己的人生的时候,就知道这注定是一条有些孤独的道路,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 他会在一个地方,遇到一群人,然后再去另外一个地方,遇到另外一群人。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要奋力维持,才可能同行一段时日,楚孑并不刻意经营,但…… 一群人鱼贯而入。 阿戒、王一弗、刘冰、马致远、马斯仟、温如玉,还有魏教授、屠教授、猫教授……甚至是王花工、叶湍……他们都来了。 他们见面,也几乎没有什么寒暄,只是在问楚孑身体怎么样。 在知道楚孑状况良好之后,他们就开始跟楚孑天南海北的聊着,聊天文聊地理,聊丧葬、聊社会新闻、聊考古…… 一群人七嘴八舌,有时候聊的完全不是一件事,但总能相互接上。 他们之中很多人没见过彼此,却聊得像是熟人一样;也有的人彼此太久没见,却像是完全没有分开过那样。 两世头一次,楚孑爱上了病房。 这里似乎不仅仅是延续、改变他生命的地方,更像是他生命的浓缩。 再之后,门又开了。 楚孑见到了风尘仆仆地父母,还有他的哥哥。 母亲进来,拍了楚孑一巴掌,又把他揽在怀里,问他疼不疼;父亲虽然不懂,但一直看着楚孑床头写的病历,问他哥哥这都是什么情况;而哥哥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一切。 这一瞬间,楚孑忽然意识到,他不独特,他很平凡。 他只是一个有人爱着,有人联系着的人,自己有想做的事,但却不知道目标为何的人,仅此而已。 就像是这世界上诸多的年轻人一样。 大家都是这样生活的。究其一生的忙碌、奔波,所求不过是一个拥抱、几声问候和一束花。 他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平凡下去。 平凡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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