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课还有另外一大重点,就是研究怎么预测并预防问题青少年的犯罪心理,同时也会教大家如何矫治问题青少年的犯罪心理。 预测和预防虽然听起来高深莫测,但其实还是比较容易的。 青少年活动场所主要就是学校与家庭,问题青少年也不是到了16-17岁突然形成的,只要家庭和学校都尽到责任,必然会发现青少年问题的由头。 学校倒还好说,但家庭…… 经过乔莺莺的案子,又结合自己上一世的经历,楚孑对家庭实在没有信心。 幸好,不论是检察官还是公安,甚至是法院,都有定期进入学校对初、高中老师进行培训的活动,同时也会对学生们进行讲座。 甚至不少学校都有法官、检察官或者警官任职“司法副校长”,这算是我国特有的一个制度,楚孑认为这样的制度特别有存在的意义,因为“司法副校长”不止要教育,还要负责,如果一个学校出现了问题,那么司法副校长是要受到组织的调查的,这样的责任制才是最有效的。 但同时,楚孑也有点心疼任职“司法副校长”的人们。 他和陆晓、刘重安虽然只接触了短短几天,但已经足够能看出他们的繁忙与压力,如果再给他们安排这样的任务,还能睡觉吗? 楚孑发现,检察院和刑警队伍面临的问题,与他们冷门学科是一样的。 归根结底就是缺乏经费和人员,而工资又不高——李志梅跟他们讲,正经学法律出身的人很少有愿意考检察院的,因为压力大工资低,大家都去做律师了,虽然同样压力很大,但至少赚得多呀。 …… 就这样,楚孑平静地上了几周的课。 直到一天,他忽然接到了温如玉的电话。 “楚孑!”温如玉的语气很急,“你还记得陈平吗?我舅舅找到陈平了!天杀的,他因为差点杀了人进公安局了!”
第184章 楚孑又问, 这才发现,原来陈平牵扯的还不只是一个案子。 有两起,全部都是涉嫌故意杀人。 事情要回到几周之前。 就在楚孑认真学习的同时, 陆晓的工作压力一如既往的大。 处理各种案件只是工作的一方面,另一方面, 通过乔莺莺的案件, 她意识到了自己对于全市的福利机构还不太了解, 这对她的工作是一种阻碍, 毕竟以后可能还要面对很多很多的未成年人, 办案对于他们来说绝不是最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是案件结束之后,她们又该何去何从。 于是,在此期间,她利用业余时间走访了归渡市多个福利院、儿童院,算是一次摸底排查。 她发现大部分福利院都比较穷, 现在只是拿了国家的补贴,能堪堪经营下去, 保证孩子们的温饱和读书, 再多的, 就办不到了。 经过几周的排查走访,陆晓已经把全市和公检法部门合作的儿童救助机构都了解了一个遍,做到了心中有数。 之后,她又让助理检察官帮她整理了一个名单,在这个名单上大多都是民办的福利机构,基本上是不与公检法机构合作的。 归渡市的困难儿童很多, 现在的合作机构也都满负荷运转,所以陆晓也想看看这些民营的福利机构有没有余力去接受涉案的未成年人。 但和这些人联络需要花费很大的时间, 而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于是,陆晓找到了一个好帮手——他们未检组另一位资深检察官,温嘉朗。 温嘉朗不愧是在归渡市做妇女儿童案件已经三年的检察官,人脉非常广,即使是比较小的福利机构,他也能通过七扭八拐的关系联系到他们。 不过经过几天的查询,陆晓也大概知道了,民营的福利机构情况并没有比政府主导的好到哪里去,大家都缺钱、缺地方、缺老师。 而且有些民营福利机构可以很明显看出来是大企业专门成立基金用于避税用的,有很多安全与管理问题,陆晓不得不再花费一些时间去处理这样的民营机构。 这样搞了一通,能和公检法合作的机构不但没有变多,还变少了。 这天,陆晓正在思索着自己刚刚办完的一个牵扯五位留守儿童的抢劫案应该让这些孩子去哪,忽然看到名单上还有个陌生的名字。 这名字简单直白到有点让人惊讶——就叫“儿童幸福之家”。 “温检,”陆晓回头问,“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这一家?” 温嘉朗从没给她提起过这家机构,而从助理检察官搜集到的资料来看,这家福利机构不仅接纳了几十位孩子,地理位置还特别好,就在市儿童医院边上。 陆晓想,如果能和这家机构达成合作,以后一些有长期就医需求的未成年人就可以派去这里了。 但没想到温嘉朗诧异地看了陆晓一眼,惊讶道:“你不知道?” 陆晓也疑惑:“我应该知道什么?” “儿童幸福之家是厉娟办的啊,”温嘉朗撇嘴,“人家就是表明了不跟我们合作的。” “厉娟?”陆晓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应该在哪见过…… “爱心妈妈。”温嘉朗苦笑,“收留了一百多个留守儿童那个。” “哦。” 陆晓一下就想起来了。 她也算是归渡市不大不小的一个明人,五年前还被央视采访过。 据说她曾经以个人名义收留了一百多个留守儿童,还有孤儿之类的,孩子们的感情都和她特别好,但根据他们了解,发现厉娟是没有资质的,因此需要取缔。 当时社会上很多反对的声音,觉得人家靠爱心办事,你们公检法竟然还不让人家办,简直禽兽不如。 但随着他们的调查,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在她家里,其实给这些留守儿童和孤儿提供的伙食、住宿都很差,而且分三六九等,要外出工作那分才能换取食物和衣服。 甚至不少人都披露厉娟靠这批孩子的补助金赚的盆满钵满,但厉娟毕竟是私人办的,财务状况并不公开,因此到现在也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当时检察院还试图以“监管失职”罪向法院提起公诉,刑期一年半,但很可惜经过一年多的官司,因为证据缺乏,还是没有支持这个诉讼请求。 不少人都认为厉娟把孩子们分为三六九等并没有错,让他们根据劳动换分也没错,如果不是厉娟管理,这些孩子到了社会上都是隐患。 就因为这事,当时检察院都被人骂疯了,公信力直线下降。 “案子结束之后,很多人给厉娟捐款,”温嘉朗说,“所以厉娟才办的‘儿童幸福之家’。” 陆晓皱眉:“她之前有那样的经历,为什么没有限制她从事相关行业?” “因为在开设儿童幸福之家的时候,厉娟也有了心眼,”温嘉朗叹气,“现在儿童幸福之家的实际负责人是她的儿子,叫魏家冠。” “姓魏?她收养的孩子不都姓厉、国和党吗?” “魏家冠是她亲生儿子,”温嘉朗解释,“她很早就离婚了。” “哦。” 温嘉朗苦笑:“现在儿童幸福之家你知道都收留什么未成年人吗?几乎全都是边缘儿童和被释放的少年犯,而且在这几年里,厉娟年年出报告,说自己手下的孩子犯罪率和重犯率都是0,明摆着就是在说她管的孩子比我们管的要好。” 这就是明确的叫板了。 能和他们检察院合作才怪。 “而且,他们还提供寄宿服务,”温嘉朗道,“是专门针对留守儿童的,只要父母出去打工,就可以把孩子寄养在他们那里。” 陆晓又问:“费用怎么样?我不认为那些家庭可以承担这样一笔费用。” “厉娟厉害就厉害在这,她从不要那些家长的钱,对外就说是要替他们管教小孩,你猜怎么着?她管的还真不错,在很多家长那里都很有口碑。现在人们都不叫她爱心妈妈了,都叫她‘铁面妈妈’。” 温嘉朗说着,就从桌子底下拿出两份名单,递给了陆晓。 “左边这份是咱们市的临界预防名单,右边的是厉娟收留的孩子的名单,你看看。” 所谓“临界预防名单”指的是一份检察院自己裁定的未成年人的名单,他们可能曾经触网或者被学校、家长申报有危险行为或者倾向,对于这些孩子,就被称为需要临界预防的孩子。 陆晓左右对比,发现重合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看来这个厉娟还真的致力于问题未成年人的矫正和预防啊,”陆晓道,“不过耳听为虚,我们还是要去看看。” …… 陆晓联系到了厉娟,对方竟然意外地好说话,同意了检察院的探访。 陆晓猜测,可能与之前她对归渡市所有福利机构的大摸查有关,现在全市的福利机构都知道未检在对他们进行审查,厉娟应该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同意的。 温嘉朗也自愿加入了这次行程,陆晓在出发之前,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给刘重安打电话,寻求干警的支持同行,可惜刘重安太忙,于是派了小梁和他们一起去。 岂料三人刚来到儿童幸福之家门口,就吃到了闭门羹。 儿童幸福之家的位置极好,就在儿童医院旁边,算是闹中取静的一块宝地,占地四亩,有教室、宿舍、食堂、图书馆等等设施,比陆晓之前看过的所有福利机构都要好得多,简直就像个学校。 唯有一样,就是他们进不去门。 三人站在门口,门卫室却是空的,按了半天电铃也没人响应。 陆晓又给厉娟和魏家冠打电话,但也没人接听,发消息也不回,甚至她们在儿童幸福之家的官网上找到了咨询热线,也是一直忙音,无人响应。 “不会是故意的吧?”小梁觉得不太对劲,“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温嘉朗摇头:“之前商量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现在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吧?” 三人无奈,只好绕着儿童幸福之家的外墙走了一圈,疑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门。 但外围一共八个门,没有一个是开的。 “大白天,一个门都不开吗?”温嘉朗感觉十分古怪,“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陆晓也有不好的预感,可没想到温嘉朗一语成谶,他们走到儿童幸福之家的西北角的时候,忽然发现里面升起一阵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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