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吃了一点儿,太难吃了,所以还是很饿,回答完毕。”陆清盯着徐远川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把目光挪到手套上,大脑有点混乱,“我本来只有一件事儿要说,现在临时多了两件,你帮我选一选,先说哪件。” 徐远川:“掐头去尾选中间,B。” 陆清指指徐远川的脸,“你怎么了?” “跟人打架。” “他怎么样?” “比我惨多了。” “很好,快速解决一件。”陆清握拳比了个胜利手势,摘掉一只手套,从徐远川提着的挎包里又掏出来一个零钱包,“那咱们看医生去,我请你。” “倒是用不着...”徐远川有点无语,捏了一把陆清用来装钞票的零钱包,鼓得很实在,可以想象里面的人民币有多厚一卷,“还有两件事儿是什么,我这回选A。” 陆清摸摸口袋,“噢,我给你带了个礼物,你把手伸出来。” 徐远川伸手,接住一个几乎没重量的小东西,等陆清把手拿开,他就开始后悔没骗宋朝闻说自己其实不在学校,“怎么个意思,你杀小孩儿了?” 陆清一本正经解释:“这是我满月时候穿的鞋,你一只,陈风一只。” 徐远川叹了口气,“谁家刚满月的小孩儿穿鞋,人都是袜子。” “真贪心啊。”陆清咂咂嘴,“不过都是小事儿,我回家再给你找只袜子。” “谢谢,不想要。”徐远川说着还是把它揣进了兜里,“所以你给我们这个玩意儿是他妈的有什么用呢?” “非得要有用才行吗?”陆清耸耸肩,“昨儿晚上找东西翻出来的,觉得挺稀奇,就那么点儿大,拿给你看看。” 徐远川没再说什么,只是更加确定陆清小时候一定烧坏了脑子。 他带陆清去吃饭,挑了宋朝闻平时不可能会让陆清碰的麻辣香锅,加麻加辣,但自己没怎么动筷子。 他不太能吃辣,跟沈光霁相处久了之后更不能了,沈光霁的口味难以形容,可能白开水烫青菜都能吃出二斤盐来,但每次徐远川做饭,他又会很给面子地多盛一碗。 “你在想什么?”陆清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徐远川,“你竟然会发呆,好难得。” 徐远川有点心虚,他不是很想跟小孩儿聊爱情,干脆转移话题,“在想你的最后一个C选项会是什么。” 陆清抬起手晃了晃,“我好奇你都二十多了,怎么还买这种儿童手套,不是你的风格。” 徐远川说:“你一个男高中生,你叔还不是给你买小熊玩偶,真好意思说别人。” “那是小狗。”陆清说。 徐远川看了一眼陆清的手,莫名笑起来,“这不是我买的。” “猜到了。”陆清“唔”了一声,“看来是小姑娘送的。” “别太离谱。”徐远川说:“男的,比我大十岁,他也不是这风格,大冬天连羽绒服都不穿。” 陆清点头,用他一如既往的,最普通的语气,认真问道:“那他一定是觉得你很可爱吧?” 徐远川愣了一下,暗暗决定今天不管陆清做了多少挑战他忍耐限度的事都不计较。 比如陆清坚持要请徐远川看下午三点的电影,眼看时间就快到了,飞快打车去,却发现票买成了五点的,已经过了改签时间,只好坐在电影院傻等。 宋朝闻没给陆清买手机,陆清无事可做,拿徐远川的手机打游戏,把徐远川的数据掉到惨不忍睹。陆清有点心虚,收起手机,假装无事发生,甩着脖子往徐远川肩膀上撞,说:“好无聊,来学长颈鹿打架。” 徐远川不想配合,并把揍陆清一顿加入了遗愿清单。 电影是宋朝闻主演的,角色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钢琴老师,一年四季都穿西装。整个世界里,他只能跟自己的学生和谐相处。后来有一天,学生都被他的家人赶走了,家人说他需要走出这个房间,去找一份工作,和更多的人接触。可他无法跟学生以外的人正常交流,父母的话听起来像闭路电视突然没信号。太吵了,耳朵受不了,只好搬起钢琴砸死他们。 电影隐喻多,没有直接交代什么,陆清怕徐远川看不懂,结束后非常积极地分析,说:“根本没有学生,那是他的妄想症!” 徐远川有点心不在焉,因为觉得钢琴老师某些方面很像沈光霁,脑子里根本没有电影画面,全是某个在南城的人。一路走一路不吱声,直到陆清说:“烦死了,我不开心了!” 于是徐远川顺手在路边剥下一片树叶上结的冰给他玩,说:“给你看看南方的树叶子。” 陆清又瞬间开心起来,拿徐远川的手机翻宋朝闻的朋友圈,点开最近的一条动态,配图是他们家门口的马路,“那我给你看看老家的树杈子。” “我没不高兴。”徐远川突然说。 陆清挠挠头。 徐远川笑道:“不用一直想方设法哄我开心,再这样我会坚信你是真的蠢。” 陆清只好承认,“滚。” 电影院在市中心,晚上懒得回学校了,在附近找了家民宿,带陆清体验了一把买菜可以只买一顿晚餐的量。但最后还是做了满满一桌,因为陆清要拍照发给宋朝闻,证明自己吃好喝好了,不需要担心。 徐远川以前觉得这种行为很多余,何况陆清实际上是个能把自己照顾好,只有在亲人面前才爱故意撒娇的类型。这次代入了一下自己和沈光霁,好像就能理解了。假如沈光霁每天吃什么都拍张照分享给他,他应该挺乐意看,说不定还得点评几句,但让他每天发给沈光霁就算了,多少有点麻烦。 就比如今晚,一直坚持给沈光霁发的晚安打卡完全忘到了九霄云外。不过等想起来之后也没太多负罪感,忘记的只是发送短信这件事而已,而忘记的过程中,他还是在想沈光霁。 陆清只在南城待三天,刚好待到徐远川开学前。 在此期间,他坚持要“请”徐远川看医生,徐远川想不到带陆清去玩什么,干脆就答应他去医院消磨时间,复杂的体检不做,开点药就走人,然后在医院后面的公园散步,散没劲了就沿路找休闲椅。 陆清体力一般,来时地铁上没空座,这会儿已经有点累了,路过的椅子上都有人,忍不住嚎了一句:“救命了,我想坐轮椅。” 徐远川笑了笑,跟陆清说他之前真的把腿摔断过,当时来的就是这家医院,并且坐上了轮椅。 陆清露出羡慕的眼神,反应过来之后又一脸凝重,“有后遗症吗?” 徐远川摇头,“目前没发现。” 陆清:“你没朋友,谁推的你,你自己推轮子吗?想象了一下感觉很惨。” 徐远川立马放弃跟此人聊沈光霁。 陆清又问他:“后来呢?” 徐远川说:“后来谈了个恋爱。” 陆清:“谈恋爱好玩儿吗?” 徐远川还是摇头,“太垃圾了。” 陆清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对方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他会跑,所以对他不好。陆清说这是歪理,没有逻辑,徐远川表示认可,心想连小孩儿都知道这不合逻辑,那说明沈光霁这个人的确不讲道理。 说来说去,还是在想沈光霁。 走半天终于找到个位置坐,刚一坐下来,陆清就去拿徐远川的手机给宋朝闻发消息,宋朝闻正在化妆间休息,很快就给陆清回了电话。 徐远川早就习惯了他们叔侄之间这种不保持紧密联系就好像活不下去的微妙关系,打了个哈欠,俯身捡地上的枯树叶,很脆,几片叠起来捏着玩。 上一次沈光霁推着他来,树叶都还是绿的。那天沈光霁说让他别后悔,他到现在都不太清楚这句话具体是指什么,或者说,他一直不太明白后悔两个字的定义。 会让他想到这两个字的事情不多,只说最近的,把手机放在陆清身上算一件,其它的短期内想不起来。 所以沈光霁想问他什么? 不明白,怎么还是沈光霁。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等陆清打完电话,徐远川把手机拿回来,拨通了沈光霁的号码。 以为沈光霁不会接,可电话那头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很疲惫,呼吸声很重,问他:“什么事?” “没事儿。”徐远川说:“就是想你了,老师。” 沈光霁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电话挂了。徐远川笑了笑,觉得沈光霁可能在心里骂他无聊。结果一转头看见一张写满求知欲的脸,徐远川感到后悔的事就多了一件。 徐远川:“太垃圾了,我就是敷衍一下。” 陆清:“我懂,我也是敷衍我叔,要不然他想找我又不好意思,就会自己偷偷哭。” 徐远川试图脑补,但画面中的宋朝闻不知不觉变成了沈光霁,“那不是挺可爱?” 陆清表示赞同,“但还是不想让他哭。” 徐远川也是那么认为的,所以再迁就沈光霁一次,又给他发了条短信,说:特别想。 ---- 这是一个过渡章,因为不想直接“一个学期过去了”,有点像“甘露寺”一样的存在。五章连更(1/5)
第25章 沈光霁是被徐远川的电话吵醒的。 前天晚上怕徐远川会睡不着,一整夜都没太合眼,没想到徐远川一觉睡到天亮,从头到尾连脑袋都没挪动过,像小孩儿似的,双腿蜷缩着,额头点在他胸口,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服,枕麻了他一条胳膊。 早晨徐远川起床,他也跟着醒,等徐远川出门了,他就起来收拾。比徐远川出门要晚,没坐同一趟地铁,到车站了也不往人多的地方挤,远远看见徐远川坐在候车区,盯着他的背影一直看到排队检票为止。 把徐远川送到西城,还没歇个半小时就匆忙赶去机场,坐上回南城的飞机,一落地就开始忙。 在谈的合作终于收尾,签完合同没有人能一起庆祝,也确实很累。想打车回家补觉,莫名其妙就给司机师傅说了声“到幸福路”。好像幸福在徐远川从视线中消失的一瞬间被弄丢了,得从其它地方找一些回来。 下午的幸福路很热闹,公园里那两排银杏树依然光秃秃,但树下散步的人却不少,手里捧着附近买的小吃,热气直往上冒。沈光霁望着那个徐远川凌晨坐过的滑梯和秋千发呆,一路恍神,不经意就走到出口。 路的尽头仍是只有矮楼房的老城区,过完元宵节,商铺几乎都开门营业了,小吃摊也整整齐齐摆在路旁。 行人当然不及市中心那么多,看起来大部分都是幸福路的居民,每当有人停下来买些什么,都能跟老板热络地聊起天,话题十分家常,比如“今天不上班啊”,或者“小孩开学了吗”,说的都是方言,但语速很慢,外地人也能一听就懂。 徐远川说这里有生活气,适合沈光霁。适合不适合沈光霁还不知道,只是隐隐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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