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没吃多久,八点左右就散席了。 院办小张出去抽了支烟,回来说下雨了,他去找卢经理要了几把伞,分了下,发现不够。 田恬今天本来打算去健身,背了一只纯黑的健身包,他在里面塞了各种备用物品,一摸,果然有一把伞。他默默贴近苏聿容走,走到门口时,在他身边撑开伞,自然而然地举到两人的头顶。 为了装帅,他买的雨伞特别大,几乎能把两个人的上半身一起关进小黑屋。 其他人都被阻隔在外,田恬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疑心那个“咚咚咚咚”的声音太大,会被苏聿容听见。所以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田恬平时喜欢健身和跑步,闲来无事还会在健身app 上炫耀一下配速和心率。这会儿他的心率一定飙到180了。 轻轻的“嘀嘀嘀”响起。是运动手表在提醒他心率超标,注意控制运动强度。 苏聿容也听见了,因为他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田恬。田恬很窘迫,幸好小黑屋里光线欠缺,他胡乱解释:“提醒吃钙片的闹钟。” 苏聿容好像轻轻笑了下。不确定。反正田恬觉得更窘了。 很快走到院里的露天停车场,苏聿容的司机已经到了。 田处是喊的代驾,苏聿容和田处互相道别,人群散开,各有回家的路。 苏聿容朝自己的车走去,田恬举着伞跟上,还帮他开了车门,然后把伞撑在车门边,看着苏聿容弯腰坐进去。 关上车门后,苏聿容打开车窗,说:“谢谢你小田科长。” 田恬摇摇头,示意没事,“慢走。”顿了下还是没忍住,弯下腰低声说:“清明要降温,多穿点。” 苏聿容听了轻轻勾起嘴角,看了眼他身后,似笑非笑地说:“小田科长,不用送送你的正经领导?” 田恬跟个痴汉似的,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没给田处打招呼,他回头去看,田处的车已经一溜烟开走了。 田恬平时都是地铁上下班,今天打了个车回去,一路上心情都很雀跃,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溶解了城市的灯光,一切都模模糊糊闪闪烁烁的,像苏聿容离开前的眼睛。 城市很平凡,却因为有了一个心动的人而塞满了他的形象。 到了他的小loft公寓,田恬火速洗漱完成,躺到了床上,给自己摆了一个很舒服的姿态,然后摸出手机,开始研究苏聿容的微信。 其实他可以在坐车回来的路上看的,要到了微信他一直很期待,但越是期待越不想随便打开,就像面对一份礼物,一本期待已久的小说,总得把自己弄妥帖了,来个最舒适美好的相见。 他先认真琢磨了一下“苏XH”这个名字,小孩?鲜花?笑话?都不像。 真的很好奇,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问他。 点开头像,果然是一副手绘图,没有水印,是谁画的呢?能让他珍而重之地当作头像。这是一副铅笔素描,画的一栋小房子,不是特别写实,而是……这该叫什么?速写?既潦草又精准,有的地方还标注了数据。 也对,苏总是建筑行业的,画小房子、修小房子都是他的工作。 田恬欣赏了一会儿小房子,看到角落有一个潦草的落款,他用两根手指放大看,是“XH.su”。居然是苏总自己画的,为什么这么好看的人,有能力,还有才华。田恬酸了。 朋友圈是半年可见,全是和工作相关的,没有一点私人信息,田恬有点儿失望,但也觉得正常,那样一个清冷贵气的帅哥,当然不会天天发油腻自拍…… 油腻自拍! 糟了,田恬想起自己的朋友圈儿,好像发过自拍!还有青春伤痛文字! 直奔自己朋友圈…… 最近的一条就是前几天,他在父母家抱着狗妹妹一起拍的自拍。 狗妹妹的丑发挥稳定,地包天的嘴、朝天鼻、桂圆眼、黄不拉叽的毛。 他自己只穿一件白背心,灰色运动卫裤,手臂里夹着狗,腰太细,人太骚…… 怎么会这样,发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因为在客厅铺着瑜伽垫练了一组“腹肌撕裂者”,出了不少汗,所以只穿了一件背心,狗妹妹在旁边跳来跳去瞎捣乱,随手抓着它拍了一张。 可是,谁会听他解释啊,人家苏总只会想:这男的四月初就穿个背心,好骚啊。 不对,苏总不会看他的朋友圈。 不对,万一呢?今晚应该对他印象不差吧。 纠结来纠结去,田恬把这一条设为私密。 继续往下翻,他发的没有逼格的朋友圈还挺多的……以前想发就发了,根本没想太多。田恬想要不干脆设置只显示最近一个月的内容好了。 可是万一苏总也想要了解他呢? 他打开他的朋友圈,只看到一两条内容,会不会感到失望?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想着对方又意犹未尽? 田恬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滚起来,看起来像被一个隐形人无情蹂躏着。 最后他决定不设可见范围,而是一条一条检查一遍,把实在见不得人的黑历史设为私密。 他舍不得删,黑历史也是他真实的历史,以后和苏总混熟了,再给他看也没什么…… 不对,他哪有机会和苏总混熟……更不可能搞到那么优秀的男朋友…… 不对,为什么想到“苏总男朋友”,他就感到脸热…… 别这样,舔狗没有好下场。 还是不对,老田就是舔狗一条,他不是混得还行嘛,朱丽珍女士是真女神,年轻的时候漂亮,如今也非常气质。 舔狗就舔狗,苏总肯给舔也行啊。他命令舔哪里就舔哪里。 欸别想了,别发散,别骚了。 整整十年的朋友圈,尽管他发得并不频繁,也是翻到了十二点。 十二点搁平时他都睡觉了,所以翻着翻着田恬睡着了,今晚上满脑子苏聿容,睡着后自然而然就梦到了他。 梦到他望着自己,一双璀璨的眸子,里面装着雨夜都市。 田恬并不是一个容易心动的人。严格来说,他二十七年人生中,只为两个人心动过,一个是唯一的前任,一个就是苏聿容。 前任叫安文甫,和苏聿容是一个类型的,连名字都一样斯文有品。戴着眼镜,学经济学的聪明学霸。田恬很喜欢他,热烈的相爱持续了三年,最后被甩了,怎么挽留都没用。田恬心碎了一地,本来以为对这一类型的人会PTSD,没想到,又遇到一个进阶版的安文甫。 可能这一类型就是他命里的情劫。 安文甫移情别恋的事把田恬伤得很深,至于苏聿容,田恬其实只敢偷偷欣赏,给他塑个金身,他都未必真敢追求。 不知睡了多久,田恬被一阵异样的声音吵醒。 他懵了几秒,然后跳起来打开床头柜摸出耳塞戴上。 怪声音来自隔壁,隔壁是家男性按摩店。懂的都懂。 如果有人询问田恬,看起来美美的loft公寓适不适合年轻人买来自住,田恬一定能救一个是一个——别买,这不是一条买住宅钱不够的折衷路线。这是一场冒险。 田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开始还算可以,落地窗很大,一个人住很美。后来陆陆续续搬进来许多各式各样的工作室,美甲美发美容、K-pop hip hop 舞蹈工作室、婚纱摄影、律师事务所、留学咨询机构……人员进出复杂,公共卫生难以保障。 这都不算什么,直到某一天开始,田恬隔壁常常传出激情澎湃的声音,他以为隔壁住了对感情很好精力充沛的情侣。 那会儿田恬二十五六,天天听这个,不可能不起反应,又刚和安文甫分手,那叫一个孤枕难眠、抓心挠肝。 常常在黑夜里瞪着一双羡慕的眼睛,直到隔壁完事儿才能睡着。 后来有一次同事李姐到这栋公寓一间美甲店做指甲,款式比较复杂,边做边和美甲店老板聊天,做了整整八个小时,把能聊的全聊了。 隔天上班儿,李姐兴奋地问他:“你是不是住中心城邦那个公寓?” “你知不知道1204号是个按摩店?只按男客那种。” “不知道?嘿嘿。告诉你,他们表面是按摩店,里面也是装修得像个按摩店,按摩床什么的都有,其实按摩只是羊头,你猜狗肉是什么?” “屁股。” “团购app找不到的,他们在交友软件上找客、接单。谈好了就约在店里先按摩,再……” “我怎么知道的?美甲店老板娘说的。” “老板娘怎么知道的?按摩店小男生认识她,他们聊天来着,那个店的小男生还想找她纹眉来着……” “什么??!!你住1206?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姐那天笑得真的很大声。 田恬觉得很凄凉。
第4章 办公室情景喜剧! 今天那个小受叫得很大声,不知道是真的爽还是想早点完事儿下班,耳塞都挡不住他的淫辞浪语,直往耳朵里钻。 一方面他唾弃这些人不讲素质,另一方面他又控制不住地立了起来,剑指苍天,硬得能劈砖。 这不怪他,自从和安文甫分手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一场鱼水之欢了,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来一次酣畅淋漓的撞击和快乐。 但是目前,这对他而言很困难,田恬从小挺老实,成年了也从来没约过,他觉得没有爱情的滥交有点脏,也很空虚。他只能接受彼此了解彼此相爱为基础的性/爱。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符合他一切性/幻想审美的苏总聿容,想着他,下意识夹紧腰部以下,在被子里顶了顶。如果老天开眼,让他把聿容搞到这张床上,他一定叫得更大声,狠狠报复回去。 唉。 做梦吧。惨无人道。 田恬抱着被子下了loft 的隔层,准备去楼下沙发上睡。沙发可以拉开,变成一张1.4米左右的床,是备用着给朋友们睡的。沙发距离隔壁做生意的位置稍微远,再戴上耳塞,声音基本听不见了,除非那个小受拿着扩音喇叭叫。 一夜都没睡好,不过第二天上班精神还行。 田恬呆的实验室是两进的,外面一间坐了两个人,里面一间坐了四个人。田恬坐在里面,还有33岁的李姐、58岁的杜乘龙,以及一个新调来的小伙子王思梦。 田恬和李姐共事的时间最长,关系也最好。田恬刚来的时候,听大家都叫28岁的她“李姐”,其实挺不理解的,因为她在遍地高学历的研究院年纪不算大,而且长得青春貌美,天天打扮得像个坐骑成了精。 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真名就叫李姐。大概是她爸妈对她的人生定位就是当姐,所以后面又生了两个。罚款罚得卖屋赔地。 李姐人和名字是两个东西,平时待人接物主打一个“怼”字,对什么都特不忿,还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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