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个小屁孩嚣张个屁啊?知道我们是干什么吗?啊?大人干活的时候就给老子滚远点!”眼睁睁看着同伴一招便失去战斗力,旁边的大汉们都有些恼羞成怒了。 他们各个凶神恶煞的,挥舞着手里的水管朝着周珩劈过来。 周珩迅速矮身,避过了离他最近的一击,紧接着双脚迅速后移,右腿猛地往上提过头顶,左脚前脚掌碾地往右旋,右脚顺着旋转的弧度,将第二次击来的水管一脚踹飞。 随着“哐当”的一声,周珩原地继续旋转半周,在右脚落地的同时,即刻跳起来,蓄了十二分力的左脚直接踹向他的下巴处。 清脆的碎骨声在安静的死胡同里异常清晰,下巴遭到重击带来的眩晕感也瞬间让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大汉在落地后,即刻昏迷不醒。 “我说过了。”周珩抬起手,将帽子拉开,露出了里头漆黑的发,和发隙间那双肃冷的黑瞳,它盯着他们说,“我只想打人,不想杀人。” 那如出鞘的刀,秋夜下闪着锐利的光。 无形的力量操纵这一把刀,让他身体往前倾去,双脚蹬地,即刻往前窜去,迎面冲向其中一人,双手锁紧他的腰,借力一个背摔。大汉头朝下,以脆弱的脖颈生生承受了自己的体重和周珩的腰腹力量,周珩手一松,他立马倒地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强,太强了。 一息之间,这个小怪物居然折损了他们一半的兵力,余下的大汉两股战战地看着步步逼近的周珩,他们在恍然发现,这小孩宽大的红风衣上竟然全是干枯发黑的血迹。 而少年的眼神,比他们手中的武器都要冷上三分。他们是完全撼动不了他的,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在血液中扩散来,冷汗霎时爬了满他们的背。 反观周珩,他仿佛是在慢条斯理地吃一道饭后甜点。慢慢地一步步逼近,欣赏他们吓得神慌意乱,不断地往后撤的样子,品鉴鲜血的喷溅曲线和范围,回味他们前后的态度对比,心里一片透亮的愉悦。 在周珩眼里,血是这个世界上最变幻莫测、又最为致命的东西,接下来他又该如何享用呢? 这时,那个持有队伍资源的男人用颤音对另两个人说:“我……现在、现在实在没办法了兄弟,我不是私用公款哈,实在是为了这一下防身,我才买的刀,你们能懂吗?” 另两个人哭喊着现在活命要紧,赶紧掏刀啊! 他听罢,恶狠狠地抽出一把袖珍的折叠刀,气势十足地朝着周珩的心口刺去。 周珩看见兵器的冷光,习惯性地一躲。由于袭击来得忽然,周珩还是没躲过,不过幸好是落在了肩膀上。 周珩因攻击而停滞的脚步,让大汉误以为是胜利的号角声,当即扬起了阴笑,“狗娘养的,是你自找的!你再敢动,老子今天就要……!” “不痛哦。”周珩缓缓转过头,看了看插在他肩膀上的刀。面上被口罩遮得只余下的一双眼睛,眼睛诡异地弯了弯,是在笑。 “啊?” 周珩可没功夫等他们思考,他语音方落,攥实了拳头,狠狠砸向他嚣张的嘴角。那拳头宛如是石锤砸在脸上,脆弱的牙齿完全不堪重击,咔嚓断落在嘴中,随着血水飞溅而出。 在另两个人凝固的笑容和惊恐的眼神中,这个他们小瞧了的小孩儿,用一击直拳直接把他们鼻子击碎,鲜血和碎骨直线喷溅而出,洒在周珩的口罩上。 周珩还是仁慈的,没多加折磨他们,一击让他们丧失行动力。 周珩把脸上的口罩取下,将它捂在肩膀的刀口处,直接将刀给抽了出来,鲜血霎时沁湿了整个口罩。他在月光下仔细地端详了这把红刀子,看清铁器发出的暗涩劣质光芒,面上立即显出嫌弃的神色,随手就把鲜红的口罩和折叠刀丢在打手的身上。 周珩随着口罩看到横躺了一地的人,没由得露出了一个形似落寞的表情来。 一瞬间的快乐过后,是愈发大的空洞,冷风呼呼地灌进去,吹得他身心生疼。可他总克制不住要去追逐那虚无的快乐,比毒品还要上瘾,还要噬心。 他有一些赌气地别过脸不去看这些被他伤了的人,走到那个被打的人跟前,用脚很不温柔地将人踢翻了个。 随即露出的脸让周珩有些惊艳,汗湿的金发贴在他白皙端正的脸上,眉头紧皱着,有几分脆弱的凄惨美感。一双即使紧闭也能看出魅色的眼睛,右眼皮上有一颗红痣,格外显眼。苍白的唇此时正紧抿着,但也能看见几分笑意,是天然的笑唇。 这是个美人啊,从哪惹来的混混?被劫财吗? 这时,一个诡异的念头闪进他头脑里。 周珩是个十足的行动派,想法还没在脑袋里化为有效的计划,就已经弯腰把人往肩上一丢,扛着不知死活的美人,翻过死胡同的墙,往家里去了。 实际上,只是一处连一般的狗窝都不如的住处,周珩有些多情地称之为家。 在死胡同后是一条排污河,刚刚好在划分拆迁重建之外,长长的河畔边全是杂乱不雅观的违建建筑。其间也包括了一座上世纪的破仓库,荒废多年,里头的基本卫生设施意外能使用,所以周珩来到这个城市后便一直居住在这。 周珩扛着人,矮下身子,穿过已经锈坏了的拉伸门,往里面走去。脚步声“咔嚓咔嚓”地在宽阔地室内荡起回音,他不缓不急地穿过幽深的、没有一丝光亮的走道。帽檐下的眼神一如方才的锐利,像夜猫绿灯似的眼睛,在黑夜中来去自如。 忽然,他的脚步停住,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后就将肩上的人往床上草草一丢,活像一个麻布袋。 周珩准确无误地摸到开关,临时搭建的白炽灯明明暗暗好几回才挣扎着亮起来。暗黄的灯光洒下,一处用废弃木料搭建的小空间显露了出来。随处乱推着生活用品和纸皮箱,唯一整洁的是那一面的武器墙和旁边的工作台。 周珩看到它们难得透出一口气,面上有了轻松的神色。他将风衣的拉链缓缓拉下,衣服下穿着的不是贴身衣物,而是横竖交错的枪套刀套,他全身都装备着武器。同时也露出了其下破败的身体。随着枪套刀套的褪下,少年薄薄的肌肉上骇人的伤口显山露水了出来,有的往外翻着发白的肉,有的甚至还在淌着血。可他却好似毫无知觉一般,竟然是先将随身携带的刀具枪械一样样取出,再悠闲地从中挑出损耗较大的。 在全身伤势未处理的状态下,他拉开椅子在工作台前坐了下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方雪白的棉布,仔细地擦拭起损伤不大的刀具,动作轻柔。再耐心地打粉涂防锈油。接着是拆解枪械,清理枪管,擦拭枪油。 对着冷冰冰的枪械,他神情反而柔软了起来,显出十足耐心,方才对着人明明还是像索命恶鬼一般的模样。 等这些都做完了,他才从工作台下拖出一个大储物箱。从中取了些医用酒精洗手消毒,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伤势需要处理了。 只见他手法娴熟,飞快地清洗伤口,涂上伤药,再缠上隔离止血的纱布棉花。这些对周珩来说都是小伤,不足以发愁。麻烦的是刚刚扎在他肩膀上的那一下,刀口极深,得做缝合处理才行。 啧,早知道就一拳锤他太阳穴上了。 周珩嫌麻烦地撇了下嘴,那张尚还稚嫩的圆脸终于有了些孩子气的味道。 他从医药箱里取出针线,眼都不眨一下地直接在自己身上做起了针线活。如果不是伤口直往外渗的血水,那一处伤口简直就像是假肉。 等处理完身上的伤,挪进厕所洗了把脸洗了个头,把身上的硝烟味洗净了,他才对自己床上的人有了些犯难的情绪。 刚刚头脑一热就把人救回来了,接下来呢? 他是个杀手,杀人是他的专业。救人却是他的头一遭,触在他的知识盲区了。 周珩手刃不少身价不菲的人,也是见过猪跑的人,光他身上那件深紫银纹的丝质衬衫少说也得五位数,应该也不是个一般人。 周珩边琢磨,边操作着鼠标,笨拙地登录黑网,确定此次任务的订单。 周珩盯着页面上显示的收款,权衡着:好好料理一下,应该也能得到不少的报酬?还能再买把枪也说不定。 最后,周珩却只是从工作台的抽屉里抓了一把糖果,蜷起腿窝到床边的单人沙发上,边吃边玩起了游戏机。金钱带来的不仅是满足,更多的是麻烦,而金钱给他的动力还不足以驱散麻烦事对他的烦扰,他有那时间玩游戏难道不好吗? 空旷的库房里,游戏机里打杀的声音在回荡着,一次又一次的“GAME OVER”格外刺耳,却也无法让周珩脸上有什么情绪变化。游戏画面鲜艳的色彩映照在他脸上,变化多端,也无法从那双死气沉沉的眼底激起些许波澜。一如他左耳上那颗黑钻,明明该闪耀的年纪,却低沉无光。 “这是哪?”一个虚弱的男声骤然响起。 周珩右边的眉毛一跳,眼皮稍稍往上一掀,耳边的黑钻因头部位置的变动,映照了光彩溜着表面切割线转了一圈。 那个漂亮男人手肘撑在床上,面色甚是难看。但他睁开了眼,眼睛状似桃花瓣,眼尾很长,轻轻往上挑,十分美丽,像是电视机上播的明星。 可惜的是,眼皮上的红痣一睁眼就没了。 “你是谁?”男人又发问了。 周珩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次的语气中掺杂了些火气,已经到了可能会动手的程度,他全身的肌肉都反射条件地紧绷了起来,右手习惯性地往沙发缝里摸去。 男人并没有因此暴动,而是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在周珩搭建的小小空间里胡乱转动起来,犹如困兽。 周珩不太理解他的行为,他好像在挣扎,又像是在向什么做屈服。那种姿态,绝不是一个该进攻的人所拥有的,所以他又放松了身体,静静观察着。 男人倏地停止了转动,一下子就近到他眼前,那双漂亮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他,咬着牙问:“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破地方?” 周珩还来不及回答,男人便自答道:“哦,我懂了,你要钱,你瞧我看着有钱。那为什么不绑着我?” “啊,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你大概觉得就凭我,肯定逃不了的。对吗?嗯?你回答我,对吗?” 男人很高大,倾身伏在他面前时,几乎把顶上本来不明亮的灯都给遮盖住了。在昏暗里男人的眼睛几乎占据了周珩的全部视线,他的瞳孔微微颤抖着,又四处游离。 周珩此时脑子里就一个词:矛盾。咄咄逼人与恐惧,矛盾地共存在同一个人身上。看起来,精神也不太正常。 周珩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好像忘了你被人揍了,是我救了你,所以带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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