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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握着话筒，深吸了一口气：“诚然在本次事件中萧氏遭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这种程度尚在承受范围之内。而对于工人来说，却是致命的。他们才是本次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鄙人以为，无条件原谅加害者的才是圣母，而真正的强者是会理解弱势群体，并对他们体施以援手的。萧氏集团设立的基金会一直致力帮扶弱势群体，未来也将持续。致力成为对社会有帮助的良心企业，也诚邀社会公众一同监督成长。” 记者们见他的话说得天衣无缝没什么可报道的了，转头拿着话筒抵向青年。 许言快人一步挡在他面前，用自己的外套蒙住他：“我看谁敢拍他。保安！” 小潘反应迅速地招来一群保安，冲进人群，把他们团团护住。 许言用胳膊把他护在中间，退到门口，大呵：“我看谁敢再上前一步，你们都给我等着许氏的律师函！在座的每一位我都不会放过。” “许氏和萧氏一向交好，萧总上一秒才发表了正面讲话，你就打脸。是不是萧氏也是空口白话。” “当事人的发言你们也听到了，他没道理维护一个欺压他们的企业。如果你们真的想维持正义，应该去找林氏集团的人，而不是为了拍下受害者的囧照，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林氏是加害者，而你们是何尝不是帮凶。”许言说完指着门口黑色的车辆，“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他是林氏集团现任总裁！” 一群记者蜂拥而上，大奔一脚油门把他们甩在原地。见他们愣住，许言怒斥：“快追啊！还愣着干嘛。”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开着车去追，一时间嘈杂的发布会空无一人。 地下车库，许言捂住青年的头上的衣服，东张西望地确定周围有没有人。 萧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找过来的，拉开许言勾肩搭背的手：“没人了，保安已经把所有媒体请走了。” 萧凌拿下青年头上许言的衣服，挂在自己的手臂上，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穿在许言身上。 许言疑惑：“你就穿一件衬衣不冷吗？” “不冷。” 青年无措地看着他们。 萧凌叫来司机：“感谢你愿意出来作证，上天会眷顾勇敢的人。司机会送你回去，祝你从今往后一帆风顺。” 许言还有点不舍：“小哥，好好生活，有时间我还会去找你玩的。” 萧凌看他眼神追着青年所乘的车移动，有点吃味：“他用什么收买你了？你这么舍不得！要不要我把你打包送给他？” 许言听话茬不对，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了不了。只是这两天接触了一下，感觉他人挺好的。而且他们陕西肉夹馍名不虚传，好吃死了。”说完他还咂吧了一下嘴回味。 萧凌扭头就走：“所以我找不到你的时候，你在和他鬼混？” 许言屁颠屁颠地跟上：“怎么能加鬼混，你都不知道为了你的发布会，我这几天多辛苦……” 许言这几天为了找到证人，天天拎着保养品去找受害者家属，每天都被不同人的从病房、家里丢出来。 许言哼哧哼哧地把东西拿上，拍拍身上的泥土：“有话好好说嘛。怎么还欺负人呢。” 倒腾几下，一个没抓稳礼盒又全都掉在了地上。“坏东西，连你都欺负我。”许言抬脚就想踹，“不行，花钱买的。”医院的墙是公共的，也不能踢，更奇了。他只能跺跺脚，在墙根蹲下来。这已经是第三家了，每一家都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把他轰了出来。 许言蹲在地上画圈圈，小声说：“怎么办呢，帮不上萧凌……” 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泪眼婆娑地冲出病房：“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丈夫。” 她显然因为关心则乱，忘记了床头的铃铛。 许言赶紧反应过来，冲进病房替她按了。 病床上的人全身包裹着的像一具木乃伊，只剩下一双眼睛，他浑身抽搐着。旁边的器械滴滴滴地叫个不停，警示脆弱的生命，那还死神下达的一道道亡命符。 医生很快就赶到了，妇女在后面喘息，像没有根的浮萍，虚弱的一碰就碎。 医生赶紧指挥人把他送进抢救室，医护人员一把推开许言：“让开别在这里碍事。” 许言没有设防地往后一推，跟着他们上前帮他们把推病床。 妇女一路跟着，嚎啕大哭：“医生，这昨天刚出重症，怎么今天又不行了。”她上前抓住医生，抓住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救人的危机时刻，医生怒吼：“放开！不要耽误时间。” 许言上前把她拉着，扶她坐下。 她慌神了也不顾是谁，抱着许言就是一通哭。 许言坐在旁边与死亡的近距离接触让他茫然，他空洞地望着来来往往赶来的医生护士。他们在和死亡作斗争，患者像任人宰割的猪羊，而家属只能期盼奇迹的到来。 他自小受到父母的宠爱，虽然幼时身体不好，但有住家的医生。父母会把吊瓶的支架安上花朵和小动物挂架，给吊瓶贴上小花，让仪器不再冰冷。萧凌每天下课回来陪他，讲学校的见闻，推着他的轮椅去花园里喂鱼。所以他哪怕最脆弱的时候，都是充满了生的希望。 妇女哭昏过去，许言该走了，他回头的时候，诺大的走廊，昏暗的灯光，她独坐在那里，靠着椅背的她随时都会倒下。 面对病魔每一个人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至亲痛哭却无能为力。我们一遍一遍祈祷，上天的眷顾，会听到的吧。善良的人会被上天恩赐的吧，那些他日的善举会积攒成奇迹的吧。 许言回到家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客厅的灯还开着，言妈坐在楼下等他。
第29章 成长的代价 “妈妈，你怎么还没睡。” 言妈拉着他在餐厅坐下：“等你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给你留了鸡汤，喝一点吧。” 许言坐在椅子上，看言妈忙碌的身影—把汤加热，倒进瓷碗里，放进托盘里，最后放上汤勺。 她端着汤出来，昏暗地灯光将她照得那么慈祥：“快吃啊，愣着干嘛。” 许言想，这就是家人，无论多晚都会有人为他亮一盏灯，和他筋疲力尽回到家时的一碗热汤。 许言喝了一大勺，鲜甜的鸡汤带着温热的温度，滋润他的心灵：“感觉喝完这碗汤，明天又能继续了。” 言妈爱怜地摸他的头：“我们小言，今天怎么不开心。” “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工人，他似乎快不行了。他的妻子很难过。我突然有点害怕，你们任何一个人的离开，我都会很难过。我甚至难以想象到那一天终会到来。” 言妈抚摸他的脸颊：“我们会离开但我们的爱不会，你是在爱里浸泡着长大的孩子，我们作为爱的制造者，带给你爱会滋养你，直到我们消失的那天。而我们终会消失，但爱不会。” 许言捧着碗低头，声音哽咽，又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怪不得秦始皇这么渴望长生，没有人能忍受死亡。” 言噗呲一笑：“妈妈很高兴你能想到这。这说明你长大了，我们总担心小言一直长不大。又担心你太懂事。因为懂事总会付出一些代价，成长往往伴随着迷茫和痛哭。妈妈很偏心，希望你懂得生存法则但不希望你懂事。” 许言闷闷地喝完汤：“妈妈，我爱你。幸好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让我知道这世界虽然残忍但依旧灿烂明媚。” 许言并没有郁闷多久，当晚喝完鸡汤倒头就睡了。第二天又是一条好汉。 许言在医院碰到了上次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青年，应该没有表现的那么可怕，他的眼睛清澈又明亮。 青年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他今天穿着干净的毛衣和棉袄，闭着眼睛仰头。 许言把面包递给他：“吃吗？” 青年睁开眼，大概在脑子搜索自己认不认识这个人。 许言大喇喇地坐下，把面包放他手上，从包里掏出另一个，大口大口地吃。 青年看他一眼，也吃了。 许言问道：“你在干嘛？” “晒晒晦气。” 许言沉默着，刚要开口。 “想安慰我？算了吧，这个时候安慰 是最没用的东西。” “哦。” 许言想了想说：“真不是萧氏的错。” 青年平静地说：“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就罪该万死吗。” “善恶终有报。” “我信，祸害遗千年。” 许言沉默了，捏着面包的包装：“不管怎么样。努力生活的人，总会看见阳光的。” “是吗？” 许言指着太阳：“明明抬头就能看见，一直低着头是看不见的。” 青年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伸出手遮挡，阳光透过指间落在他的脸上。 许言知道现在不应该破坏氛围，但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青年开门见山：“你想说服我作证。” “是的。” 青年眼神骤冷：“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助资本，哪怕罪魁祸首不是你们。但本质上你们又有什么区别。” 许言想自己确实有些自私，让受害者再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自己的伤疤。 许言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郑重地说：“对不起。”然后起身走了。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这么做，他每一次的出现都是在给受害者进行二次伤害。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林氏集团威胁他们不许出面作证。 许言在校门口看到青年的时候很惊讶：“你在等我吗？” 青年沉默地往前走，最后在校门口的一家东菜馆前停下。 许言恍然大悟，怪不得能找到他，原来青年家里的餐馆这么近。做生意的记性好，来来往往的人，搞不好什么时候擦肩而过也说不准。 青年熟练地打开卷闸门和灯光问他：“想吃什么自己看。” 许言看着墙上的餐单，每一道菜的图片都让人口水直流：“熘肉段、锅包肉、酸菜炖粉条、鲅鱼饺子、酱大骨再来个羊杂汤。” 青年怀疑地眼光打量他。 许言立刻解释：“我付钱！” “你吃得了这么多。” 许言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吃得完吃得完，这才几个菜。” 许言偷偷跟着青年去厨房，探头探脑，看青年切菜备菜一条龙：“哇！你做啊。” “怕被我毒死别吃。” 许言闻着饭菜香，即使毒死这顿饭我也吃定了。 在青年上了第三盘菜的时候，许言见识到了东北饭量之大。三盘菜快占了桌子的一半，菜像山一样摞起来。要不是色香味俱全，许言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喂猪。 许言赶紧说：“后面的菜别做了，这太多了，不要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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