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脩竹始终皱着眉,一言不发。 “我实在是好奇,他到底要干嘛,就派人上去问了一下,他说那件事是他做得不对,希望您给个面子,他想亲自跟您道歉,我这才......” 霍脩竹烦躁地抬起手,金彪将邀请函打递了过去。 邀请函设计得很漂亮,霍脩竹扫了一眼说: “既然他这么有诚意,那我就给他这个面子。” 黑金色邀请函被他随手丢在桌上,霍脩竹眼里闪着寒光。 ——— 京城一处高档酒店包厢里,霍脩竹穿着一件青果领西装,鼻子上架着半框眼镜,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霍啸父子。 大厅金碧辉煌,人声鼎沸,三楼包厢外站了好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都是霍脩竹的人。 “怎么?不是你们请我来的,这会儿我人来了,又不说话了?” 霍啸拄着拐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没想到霍脩竹居然会上套,这么简单就答应来参加酒会。 以他对霍脩竹的了解,这其中,肯定有鬼,可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这两个月所有的筹谋,就为了这一晚。 他强压下自己的恐惧,开口道:“霍总,那件事是丘明做错了,我跟您道歉。” 霍啸满头白发,颤颤巍巍扶着拐杖站起身来,似是用了最大的气力,朝霍脩竹深深鞠了一躬。 “哈,霍老先生真是个好父亲。” 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霍脩竹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交叠拍动,脸上带着讥讽。 “霍丘明有你这个老子,还真是——投对了胎啊,大事小事都有你替他擦屁股,父爱如山啊,你说是吧,霍丘明。” 霍丘明今年快四十了,这会儿没有了平日里的高傲,整个人缩起来,想要降低在霍脩竹面前的存在感。 他看向地面的眼神带着恨和冷意。 霍脩竹眼眸扫过他的脸,讥笑一声。 他跟着霍丘决学的第一门课就是识人心。 霍家这两个男人,口蜜腹剑、心狠手辣、人面兽心。 现在的谦逊和乖顺都是做给他看的。 在他们看来,霍脩竹才二十四岁,不可能玩儿的过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父子俩。 霍脩竹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成就,肯定是因为霍丘决给了他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遗产。 而这些东西,本该是属于他们的,霍丘明咬咬牙,开口道: “霍总说笑了,是我的错,要不是听了别人的挑唆,我也不敢找您麻烦。” 霍脩竹扬起下巴,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哦?” 霍丘明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包厢大门打开,两个男人拖着一个女人进来了。 她长发低垂,盖住了整张脸,四肢耷拉着。 霍丘明上前掐住她的下巴,女人的脸露了出来,她的牙被全部打碎,嘴里还冒着血沫,脸上身上都是伤。 霍脩竹最讨厌对女人用刑,扶着凳子往后靠了点。 金彪走上前,替他挡住那女人的样貌,一旁的助理阿晨递过来一方手帕。 霍脩竹手帕捂着鼻子,脑子里想着幸福小区里路宁给他洗干净的毛巾和棉被,那股反胃想吐的感觉才被压下去。 金彪上前一步,冷声说道:“霍丘明,你什么意思?道上的人都知道我们爷见不得女人这个德行,你他妈故意膈应人的是吧。” “不敢不敢,我哪敢膈应霍爷,这不是把人带来,才能看出我的诚意吗?” 阿晨凑在霍脩竹耳边说了句话,他抬起眼睛看了那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又看向霍丘明。 “你说说,陈兰是怎么挑唆你找人来杀我的。” 霍脩竹阴沉着脸,眼神如同一条毒蛇在黑暗中吐着信子。 霍丘明脸色不变,一脚踹在陈兰的屁股上,女人立刻趴在地上,吐出的黑血染红了昂贵的地毯。 她嗓子早就被弄坏了,咿咿呀呀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您也知道,这女人之前在您那儿,后来跳槽到我这儿了,再后来看中我的权势地位,就上赶着勾引我,我看她长得还行就收了她,就前两个月,她说您要对霍氏下手,这不,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霍脩竹听他鬼扯,差点笑出声来。 金彪直接掏出腰间的手枪:“臭傻逼,你当我们寻宁的人智商都是负数啊?”
第20章 亲手打断霍啸的腿 金彪是个不折不扣的暴脾气,也是和霍脩竹一起从霍丘决的手底下历练出来的,浑身散发的肃杀之气足以震慑在场所有人。 霍丘明慌了,躲到手下身后,生怕自己被金彪一枪崩了。 这个人比霍脩竹还心狠,根本不讲道理。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彪爷,我真没说谎啊,真的是陈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据,是陈兰自己写的悔过书。 金彪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陈兰,不免有些惋惜,这个女人当初也是霍脩竹身边的人。 虽说接触不到核心,可是工作能力也是很强的,要不然霍脩竹也不会在她提出离开之后给了她足够下半辈子生活的资金,让她体面的离开。 印象中,他和陈兰接触不多,很多次都是在霍脩竹的私人办公室门口遇见的,陈兰是个永远都是妆容精致,话不多,干练的女强人形象, 怎么会变得这么狼狈。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霍脩竹。 霍脩竹手指抚上自己的镜框,眼睛往下一斜,身边的阿晨端着个电脑啪嗒啪嗒敲了几分钟,最后将电脑移到他面前。 监控画面里,陈兰抱着个大纸箱走出寻宁集团,在一辆黑色卡宴前停下,车上下来的人是霍丘明。 这个视频能看出两人确实有勾结,可陈兰在霍脩竹手下工作近八年,几乎是寻宁刚成立,她就进来了。 陈兰上车之前明显有个抗拒的动作,避开了霍丘明伸出来的手。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霍脩竹相信陈兰不会背叛他,他还记得陈兰离开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一身大红色职业装的陈兰站在他面前,朝他深深鞠了一躬:“霍爷,我保证不会泄露寻宁的任何内部资料。” 霍脩竹盯着她的眼睛:“决定好了吗?” 那一秒钟,陈兰一脸挣扎,随即又坚定地点点头:“嗯,这么多年,我早就把寻宁当成了我的家,我心里确实舍不得。可、人生就是这样,有舍才有得。您说是吧!” 霍脩竹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个固执的女人,对她说:“寻宁有你一份功劳,只要你想回来,我随时欢迎。” 陈兰几度哽咽,转身的时候流下一行清泪,哑着嗓子说:“霍爷,保重。” 霍脩竹站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蹲在陈兰面前,伸手撩开她的长发,替她擦去嘴角的血渍,轻声说:“陈兰,看着我。” 地上的人艰难地抬起千斤重的脑袋,绝望地看向自己的前老板,也是自己心中最值得倚靠的人。 “h ——” 血液涌上喉头,一口血从她嘴里喷涌而出,溅到了霍脩竹的身上。 一滴鲜红点在他的黑色袖口上,霍脩竹没有一丝嫌弃,拿着手帕帮她擦干净。 阿晨冷冷说道:“霍总,陈兰是寻宁的人,我们要带回去。来人。” 几个黑衣保镖应声推开大门,阿晨说:“把她带回去,送医院,要是出了事,小心你们的命。” “是,晨哥。” 霍丘明并不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暴露,霍脩竹没那个能力查到他做的事。 “那个,霍总,人我都交给您了,您看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霍脩竹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插进西裤兜里,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能让你失望。” “只要你自废双腿,或是废了霍啸的,我就原谅你,不再找霍氏的麻烦。” 霍啸勃然大怒:“霍脩竹,你不要太过分了。” 霍脩竹拿着手帕把袖扣上的血珠擦掉,缓缓开口:“过分?过分的事,我做得哪有你多?” “霍丘决在病床上的每一天都在渴望你能去看他一眼,哪怕一眼,可他到死都没等到你。” 提到霍丘决,霍啸眼神闪躲,手掌发麻,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是,是我对不起他,可他已经死了......”霍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许是年纪越来越大,在回忆往昔的时候总带着忧伤的情绪。 霍丘决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像他的一个。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 “呵,死了?” “他没死的时候,我也没见你这么念着他。” 霍脩竹懒得跟他废话,对霍丘明说:“想好了吗?” 霍丘明看着坐在一旁失神的霍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蹲在霍啸面前,残忍地说:“爸,我还年轻,我不能,我不能残废。” 霍啸愕然抬起头,脸上的皱纹似乎加深了,沟壑里都是岁月的痕迹,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霍丘明重复:“爸,我不能残废啊,您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了,你——” 啪的一声脆响,霍啸甩了霍丘明一巴掌。 “混账、逆子、你竟敢......” 霍脩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冷眼看着他们,金彪和阿晨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 霍丘明居然这么...... “您就算残废了,我也会好好给您养老的,您别担心。” 霍啸捂着心口,重重咳了几声,手指颤抖指着他的“好”儿子。 霍丘明从手下手里接过一根棒球棍,梆梆两下,毫不留情地敲在霍啸的膝盖上。 “啊——” 霍丘明下手极狠,瞬间就将霍啸双腿敲断,沙发上的霍啸被人用力抓着手臂,痛苦地嘶吼几声之后就彻底昏死过去了。 霍丘明放下棒球棍,垂着肩膀喘了几口气。 他背对霍脩竹说:“霍爷这下可以放过霍氏了吗?” 霍脩竹断了霍氏的资金链整整三个月,霍氏早就支撑不下去了,要不是有刘家帮忙,恐怕这场酒会都办不起来。 “霍啸也许到刚刚那一刻都没想明白,自己抛弃了霍丘决,选择了你,而你会用这种方式让他后悔。霍总可真是把你老子的绝情和虚伪学了个十成十啊!” 霍丘明听着他的嘲讽,没有反驳。 霍氏不能倒下,不能在他手里倒下,所有人都说他是小三的儿子,永远比不上霍丘决。 他一直生活在霍丘决的阴影里,每个人都能指着他骂,将他踩在脚底。 凭什么,他和霍丘决都是霍家的儿子,凭什么只要说到霍家,所有人都只知道霍丘决。 “霍爷谬赞了,这也是我的诚意。父亲一定会理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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