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完毕,林莉起身问许清荎,“许老师开车了吗?” “没有,”许清荎诚实回答,“我住得不远,叫车很方便。” “许老师住什么地方?”陆野明知故问。 当着林莉的面,许清荎规矩地说了小区的名字。 “我送许老师吧,顺路。”陆野起身,云淡风轻地拿起外套,当先往外走,没有给人拒绝的机会。 林莉若有所思地顺着总裁办公室落地窗瞟了一眼对面酒店公寓大楼,这路可太顺了。 许清荎无言以对,认命地跟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他掏出扔在背包里一下午的电话,发现他那条微信陈果一直没回,打电话也没人接。许清荎一副有心事的样子,陆野也乐得他保持沉默,省得一开口就气死人。 车停到小区路边,许清荎住的那栋楼靠近马路。 “谢谢。”许清荎无暇他顾,扔下两个字下车,小跑着往回走。 他打开门,意外地发现,陈果没来。他之前没一直打电话,是怕陈果先睡了,那孩子一贯睡得早。他稳住心神想了想,在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打扰陈果的女朋友。他先是打电话给工作室前台,确认陈果是下班时间离开的。随后,他又连续拨打陈果的号码。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了起来。许清荎听了两句,当即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套上外套向外疾走。 他跑出小区准备叫车,猝不及防地见到倚在车门上仰首不知看什么的小陆总。 “你怎么还没走?”他问。 陆野还没回答,许清荎直接拉开后坐车门坐了上去,“江湖救急,麻烦送我一趟。” 作者有话说: 明天加更
第23章 夜暮初降,正是这个古老而繁华的城市最热烈躁动的时段。外环的车或许有所减少,都市核心商圈依旧车水马龙。 一台低调的黑色奥迪A8疾驰在主干道上,辗转腾挪,似乎有非常迫急之事。 陆野心里明镜似的,能够让许清荎不惜坐上他的车也要赶时间的状况,大概称得上十万火急。 “陈果在酒吧喝醉了,我去接他。”许清荎原本不想说的,到了地方陆野也不必进去,但这大晚上的,人家问都不问一句就给他当免费的司机,尽心尽力。他要是再敷衍搪塞,心里过意不去。左右陆野早已见过了陈果,也知道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如果他非要问起来,就权当自己朋友少又念旧,所以才不计前嫌吧。 但是,陆野什么也没问,只是眉心不经意地皱了起来。他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许清荎却能够一眼看到。他有些暖心,有些愧疚。陆野骨子里还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在别人难以启齿的事情上留有余地,不会刨根问底给人难堪。 他无以为报,只能又端起红娘的本分。 “你站的那个位置看不到。”他善意地提醒。 “什么?”陆野错愕。 “苏遥住在园区里边那一栋,从马路边看不到的。”许清荎解释,“而且你最近等也是白等,他进组好几天了,剧组好像就在临市,需要我帮你问问他哪天回来吗?” 我谢谢你!陆野这才听懂,这傻子以为自己刚才在等苏遥。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笨,还这么会气人呢?陆野被他堵得心肝脾肺没一处舒服的地方,冷冰冰地拒绝,“不用,谢谢。” 本来就心急如焚,又献殷勤被拒绝,许清荎讪讪地,也不再说话。 目的地距离许清荎家小区不算太远,在著名的酒吧一条街。周围熙熙攘攘车位欠缺,陆野径直将车停在酒吧正门外禁止停车的位置上,许清荎开门下车,又回头嘱咐他,“快开走,这条街有摄像头抓拍。” 陆野直接锁上车门,把钥匙扔给门口机灵的保安小伙,“司机马上来取。” 他什么时候叫的司机,许清荎刚才压根没注意。 “你不用进去。”许清荎为难。 陆野瞥了他一眼,抬腿往里走,变成了许清荎跟着他。 算了,许清荎拧不过,也懒得浪费时间。刚才陈果的电话是酒吧服务员替他接的,他了解陈果,酒量又菜又抠门,估计是点了几杯最便宜的酒坐了一晚上,醉得东倒西歪不招人待见,再来晚点儿,他怕人家把他扔到大街上。 “去吧台。”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他朝陆野喊。 陆野走在前边,帮他拨开群魔乱舞的人群,一路护着挤到了吧台。果然,陈果被塞在吧台角落,趴在桌案上,一动不动。 许清荎又心疼又恨,推了两把,“瞧你这点儿出息,给我起来。” 陈果晕晕乎乎地抬起头,看了老半天,咧嘴一笑,“你来陪我喝酒啦?” 许清荎深吸一口气,“喝什么喝,我来带你回家。” “什么?”陈果脑袋一歪,差点儿栽到许清荎身上,半路被人强势拦了一下,又坐回椅子上去。他根本注意不到其他人,能认出许清荎就算是烧高香了。酒醉的人格外执着,“你陪我喝一点吧,好不好?” “咱回家再喝吧,这里酒贵。”许清荎耐心地哄着,平时这一招屡试不爽。贵这个字是紧箍咒,哪怕睡梦里也提到也万无一失。 然而,今天还真就失了。 陈果抓着许清荎的胳膊,眼里一层雾蒙蒙的,带着哭腔委屈道:“我都失恋了,贵就贵吧,你陪我一回,好不好?” 许清荎好像心尖被人拿烙铁烫了,一阵钻心的疼。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心软道:“好,我陪你。” 他转头,刚要告诉陆野先回去,就见那人将陈果从他手里扯过来,前边有服务生带路,往一楼最里边的VIP卡座里送。 许清荎无奈地跟在后边,算了,最近卡里余额还算宽裕,纵着孩子任性一回吧。 三个人落座之后,陆野嘱咐了服务生几句,一会儿,服务员用酒杯端了兑好的饮料上来。谁知醉了的人竟然不好糊弄,陈果只喝了一口,就哭着喊着,“你们也骗我,欺负我。”许清荎没办法,又叫来服务员换了酒精度数最低的啤酒,两个人直接对瓶吹。 陆野冷眼旁观,几次想阻拦,最终勉强纵容。 陈果在许清荎面前几乎是透明的,喝醉了更不设防,几句话就被套出了前因后果。 “她们家要三十万的彩礼,”陈果抽搭着鼻子,“我俩买房子已经花光手里的钱,我连信用卡都透支不出来了。” 许清荎干了半瓶啤酒,开解道,“钱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凑一凑想想办法总会有的,关键吴芸是什么态度。” 陈果一个劲摇头,“没有用的,我不想她为难,我也不能再让你为我凑了,你……” “我说了,钱不是问题。”许清荎打断他,他倒不是怕陆野听到,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明说,人家也顾及他的自尊从不揭穿,但经济状况在外人眼里还能掩饰,在亲密的身边人面前根本无从遮掩。彼时,可以糊弄为他在后妈手下讨生活艰难了些。如今许家破败至此,根本连糊弄都没必要糊弄了。所以,他不担心陆野从陈果的话里听出他经济状况的窘迫,他怕这孩子嘴上没把门的,再倒出些其他有的没的来。 陈果被他说的噎了一下,小声犟嘴,“怎么不是问题,是啊。” 许清荎头针扎似的疼,胃里也不舒服,他耐心地哄着,“吴芸怎么说,现代社会婚姻自由,她立场坚定的话,钱的事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我们凑一些,他们家也稍稍让步一点。” “她,她……”陈果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两个字之后,攒了许久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他不说话了,又拿起一瓶酒,递给许清荎,“是哥们你就陪我醉一回,明天起来就什么都过去了,就算了,算了。” 陈果是真的喝多了,也是真的特别特别难受,不然他清醒状态下,许清荎靠酒瓶子近一点他都如临大敌,怎么会主动劝酒。 “算什么算?”许清荎被他气死了,接过酒瓶子,咕咚咕咚直接灌下去。随后,“咣当”一声砸在桌子上,“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陈果蓦地打了个哭嗝,裂开嘴,“你说我,你也说我……” 许清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喝得太急了,酒意上头,也压根忘了陆野还在旁边。他靠近过去,把人一把拽过来,“我没说你,有困难咱们就解决困难,哭有什么用,喝酒有什么用?” “有用啊,喝醉了就不难受了,你不陪我,我自己喝。” “陪,我怎么不陪,”许清荎无力吐槽,把他手里喝过一半的酒瓶子接了过来,喝了一大口,“你看,我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嗯,”陈果盯着他,眼神已然无法聚焦,“只有你,最后就又只剩你了。” “吴芸要和你分手?”许清荎追问,他总得把事情搞清楚。 陈果又摇头,许清荎都怕他把脖子摇断了,他两手夹住陈果的脑袋,“看着我,好好说话,是她提了分手吗?” 陈果的脸被他夹得不舒服,但仍乖乖地不挣扎,只是伸手抹了抹糊住眼眸的泪水,他憋半天,道“不是。” “那你失的哪门子恋?” “是我说的。” “你疯了?”许清荎陡然松手,陈果的脑袋差点儿没砸他鼻梁上。 他推了一把这二百五,“你为什么要说分手,你怎么想的,人家那么好的姑娘,也没嫌弃过你。家里的意见是家里的,什么事咱好好商量着解决不行吗?” “解决?”陈果茫然地勾起唇角笑了笑,那表情比哭还难看。他吸了吸鼻子,苍凉道:“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一大半都在解决温饱。其实,人家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他妈妈说了,彩礼她帮我们攒着不花,十年八年之后确定过得稳当再给我们,也算对她姑娘有个保障。人家那边,连跟当地人结婚,也是要这份彩礼的,何况姑娘是嫁到了首都。可是,我拿不出来啊,别说三十万,我卡上现在连三万也没有。”陈果低头喝酒,一小瓶啤酒他要分好几次才干得下去。他用袖子擦干唇边的酒渍,悲哀道:“就算这次再东拼西凑,我拿什么还?让人家跟我结了婚,然后连孩子也不敢生,一起还债?就是因为她很好,我想了想不应该耽误人家。家里给他介绍了当地做生意的,条件不错,这次回去其实就是让她见见的。”陈果说不下去了,头都快要埋到膝盖里,“她说不出口分手,我就得爷们点,是不是?” “这算什么爷们?”许清荎不同意。 “清荎,”陈果抬起头,泪光闪烁地盯着他,“你说,凭什么让我们活得这么累,老天爷是不是就喜欢耍我们玩啊?” 无需回答,陈果侧卧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许清荎替他接起了落在茶几上一直震动的电话,是陈果女朋友打来的,她要来接人,许清荎说了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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