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自我了,他活在另一套逻辑里。因为处于下位,他心底总觉得丢了面子,自然不肯主动帮江少观度过易感期。 他也不是不会吃醋,而是他先给他俩的关系下了定义——只上床的关系,规则就该是那样的。他没有理由因为江少观和其他人走得近就不高兴。 没有理由。所以不应该。 他逐渐说服了自己。 江少观同样红了眼睛:“你不知道我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曾经一度觉得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你一次又一次地往我心口捅刀子,我却还是期盼有一天你会对我动心。” “哪怕一点点也好。” “我现在好不容易放下了,认清楚你不可能喜欢我了。” “你又告诉我,你喜欢我。” “邰砾,你是在玩我吧。”江少观哽咽,“你知道怎样让我痛苦。” 面对邰砾的说的“喜欢”,不心动是假。他爱了这个人这么多年。 但他做不到忘记被伤害的种种,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接受邰砾所说的追求。 “我不想让你痛苦。我没这么想过。”邰砾声音微哽,他也有了落泪的冲动,“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说了。”江少观强撑着不眨眼,他不想再在邰砾面前哭第二次。 为什么到了邰砾面前,他就会变得格外地脆弱? 在邰砾面前的他,最不像他,又最像他。 “你让我平静一会。”他后退了两步,站在一边掏出烟盒。 打火机燃起的火焰光影在他脸颊跳跃,他抽得很凶,一口接一口地抽,烟雾从唇齿间泄出,朦胧缭绕。 邰砾就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到底都想了些什么,江少观把烟灭了,语气平缓了很多:“时间也不早了,你住哪家酒店?我先送你回去。” 邰砾说:“我还没定。” 他有时间,想过来,就过来找江少观了。没有详尽的计划和打算。 江少观闻言说:“我不会让你住我家。” 邰砾本来没这么想,前两次江少观都没让他进门,今天好歹让他进门吃了饭,也算有好转。但江少观这么说,就显得他死皮赖脸要留宿似的,他还不如顺着往下:“为什么?又不是要和你睡一张床。” 江少观撒劣质的谎:“没有多的床。” “……”邰砾愣了愣,接话道,“连沛这么穷,床也不多买一张。” 江少观:“……” 江少观送邰砾到了邰砾曾经来出差住的酒店,跟着邰砾去到前台:“还有高级套房吗?” “稍等,我查一下。”前台接待说,“还有最后一间。” 邰砾一个人也要睡套房,他和江少观不一样,江少观觉得房间大了显得空荡,而邰砾觉得房间小了会压抑。 “那定一间。”江少观等邰砾办了入住,“我走了,你明天回去吗?” “嗯。”邰砾说,“早上十点的飞机。” 江少观:“哦。” 邰砾又重复了一遍:“早上十点的飞机。” 江少观琢磨出了点别的意味。这是希望他去送机? “没空。”江少观直白道,“约了人看公司的场地。” 正事要紧,邰砾只觉得不凑巧:“哦,那我们……” 江少观扬了扬下巴,之前的困惑、纠结、伤感都没了,他好像说得很轻松,实际上一只手在背后捏成了拳头状:“你说你追我,那你就追。不是说两句就叫追了,你懂吗?” 邰砾有点呆地点了头。 “还有,不要调查我。”他想起自己也调查过齐望轩,想着这方面他俩也算是打平了。 邰砾又点头。 江少观真的怀疑他是否知道什么叫追人,他说自己要走了,邰砾扭头比他还快。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都在江少观的预料之外。他开车回到家,才有时间停下来看手机上的消息。 段缪没在公园等到他,发了一只小猫生气的表情包。 段缪:我生气了。 段缪:我在公园吹了十分钟的冷风!男子汉吹冷风算不上什么,但问题是! 段缪:我被队友嘲笑了! 他没回消息,段缪又自我和解了:看来你真有事。 段缪:那没关系。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我们改天再约呗。 段缪:你今天总看了我表现吧,最后是不是靠我力挽狂澜? 段缪:可以在连总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让我加薪吗? 段缪:你还没忙完啊? 段缪:我去直播了。 要说江少观先前还有可能判断失误,现在是百分百肯定段缪对他有想法。 可能只是好感,但对方有想要往下发展的苗头。 他需要及时将苗头掐断。 所以他一句没有回,冷落就是最好的态度。 令他没想到的是,邰砾也给他发了消息,说的是他以前不会问的废话:到家了吗? 江少观:嗯。 邰砾:洗澡了吗? 江少观:还没。 洗完澡,邰砾又和他聊比赛,不过多聊几句就能够暴露出他是临时补课。 江少观拆穿道:别一边百度一边和我聊了,你不累吗。 邰砾没否认:我刚下载了游戏,玩吗? 江少观:医生有没有说让你早睡觉? 邰砾回:那我睡了。 江少观则点开连沛的对话框:你有信任的精神科医生吗? 连沛:? 连沛:有信任的医生,不是精神科的,不过他认识的医生多,可以帮忙问一下。 江少观把拍的电子清单发过去:这些药是针对焦虑症的,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一般针对焦虑状态,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连沛:谁生病了? 江少观:别问。 连沛:你这么说,我就猜到了。 连沛:现在太晚了,说不定别人已经睡觉了,我明天帮你问。 江少观:行。 连沛:没出息。 江少观:就你有出息。 连沛:我也没出息。算了,阮愿让我别掺和,随便你吧。 和连沛又聊了几句后,江少观搜了很多有关焦虑症的文献来看。 而连沛是把这事放在心上的,第二天就把对方的回答截图发给了他,药确实是针对焦虑和抑郁的药,是药就有副作用,但还是要坚持服用。 “和情绪有关,和生理也有关,患者很难自我控制,不要觉得他是不够坚强。” “也不用过度担忧,正常和他相处就好。” “对方可能失去共情能力,但那不一定是他的真实所想,要能够包容。” “要有耐心,陪着他慢慢变好。” 在江少观最恨最埋怨邰砾的那一刻,他也希望邰砾平安健康。 会好的。 他得比邰砾更加有会好起来的信念。 其他的……再说吧。爱不是同情,江少观不会因为邰砾生了病就决定要和他往下走,不过在心底还是原谅了他过去的一些让自己伤过心的行为。 如果有天他们能够再次牵手,那一定是他从邰砾身上感受到了喜欢。 以及他还有勇气去拥抱他的喜欢。
第48章 会吃醋 邰砾回到s市后,抽空又去了趟心理诊所。 先前开的药已经吃完了,又到了复诊的时候。 谭溢的态度仍然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他引导着邰砾多说一些话。 “最近感觉怎么样?” “比先前好一些了。” “你上次来也是喝的茶,要不尝一下可乐?” “不了。” “好吧。”谭溢问,“你工作忙吗?” 邰砾:“忙。不过我尽量不会应酬到太晚。” “那就好。”谭溢笑了笑,“晚上还做噩梦吗?” 邰砾:“会梦见以前的一些事……和他有关的一些事。” 梦见江少观小时候跟着他身后叫他“砾哥哥”,而邰砾才几岁,已经散发出一股“不要惹我”的气息,但江少观就像没有察觉一样,“哇,砾哥哥你好酷!” 梦见江少观受伤了,邰砾给他简单地包扎,他咬紧了牙关都没说一声疼,眼眶红了也没有落眼泪,还告诉他“砾哥,下次我能做得更好”。 梦见江少观参加运动会,把项目报满了,很多人围着看他比赛,给他加油助威,邰砾那时候高三,只在从运动场路过时看了两眼。但江少观把得到的奖牌都送给了他。 邰砾在梦里好像知道这是梦,他知道梦里的江少喜欢他。 江少观曾追在他身后,当他的小跟屁虫,现在换他来追江少观,也没什么错。 谭溢斟酌着问:“你和他还像之前那样吗?” “我去找过他一次。”邰砾说,“我觉得比之前要好,他不再避而不见了。” “我感觉……我好像找到了和他好好相处的方法。” “那真是太好了。”谭溢又鼓励了他几句,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还没踏出心理诊所的大门,邰砾就低头给江少观发消息:见完医生了。 邰砾不知多少次后悔把江少观调到b市,他本身就是第一次追人,还是异地版本,难度直接升级。 他本来不喜欢在微信闲聊,毕竟聊天讲究的是效率。他和江少观过去的对话框里也全都是简短的对话。 但现在没有办法,他工作再不忙,也不可能三天两头地往b市跑,只能靠手机多联络。想到连沛还介绍了个对象给江少观,不知道江少观和那人还有没有联系,邰砾心里也不是一点不着急。 江少观大概忙着开公司的前期准备,会回他消息,但基本不会秒回。 邰砾倒也不会一直盯着屏幕等消息,不过有时候还是希望江少观能够多说两句。 分享。 有人说分享是表达爱的方式。邰砾对于分享生活这件事很陌生,但他开始尝试多说点废话—— “我睡觉了。” “我醒了。” “我吃午饭了。” “有点饿。” “你在干嘛。” 在他问出“你在干嘛”时,江少观回了他一张照片,拍的是饭桌上的菜肴。 邰砾感受到,原来说废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江少观对他的病情似乎挺在意,会提醒他记得吃药。邰砾想,看来自己在江少观眼里的确是不够爱惜身体的人。 除此之外,江少观倒很少主动展开话题。如果有人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也从中找不到任何的暧昧因子。 邰砾很佩服那些能够网恋的人,他显然不是。所以到了国庆,他终于腾出来了五天假期,再次前往b市。 这次他提前告诉了江少观:明天我要来b市。 江少观:来出差? 邰砾怀疑他在明知故问:来找你。 江少观:几点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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