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少观轻轻拂开他的手。 美国那边的公司遇上点事需要他过去处理。 但邰砾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打算回到美国定居,一刹那脸上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你能不能别回美国?” “别回去……” 邰砾的语气近乎哀求,让江少观觉得很不真实。 邰砾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 他终究于心不忍,叹了口气,解释说:“我必须得去,但暂时没打算在那边长待。解决了问题之后会回b市。” 邰砾才知道是一场乌龙,他站直了身体,觉得有些尴尬。 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太着急了,他真的很怕江少观又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你为什么不想我回美国?”江少观问完又说,“算了。” 他还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邰砾的异常只能证明自己并不是可有可无,说明不了其他。 邰砾的声音还有些喘:“你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吗?” “我觉得还是互不打扰比较好。”江少观说,他重新站进安检的队伍,“没时间了,我走了。” 邰砾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卡到了唇边,却没有说出口。 他想说什么—— 别这么对我。 是我离不开你。 我们和好行不行? 可他眼睁睁地见到江少观过了安检,朝候机大厅走去。 他盯着他的背影,而他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过年那里可能和大家想的进度不太一样
第43章 很多次,无数次 邰砾白跑一趟,在机场改签了票回s市,飞机遇上气流,一路上有好几次颠簸,颠簸带来短暂的失重感,旁边的人吓得叫出了声。 广播说明情况安抚乘客,一遍遍的声音令人烦躁,邰砾心情糟糕透顶。 飞机降落s市,他没让老贾来接,而是打车去了四季云苑。 这儿好像是他和江少观现在唯一的联系了。 江少观留下的所有东西他都没有丢,他也定期派人过来打扫,维持原样。 过去四季云苑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做完爱过夜的场所,可躺上主卧那张床,他还能记起他们曾经在床上纠缠的模样,他记起江少观曾经望向他时,充满欲望的炙热的眼神,记起Alpha肌肤的温度,记起他们说过的浑话,吵过的架。 记得江少观给他做早饭,记得江少观穿围裙的样子,记得他们在厨房也做过一次。 恍惚的时候,他仿佛还能看见江少观在屋子里的身影。一眨眼,却是幻觉。 他把自己关在四季云苑待了两天。中途接到邰渊的电话,邰渊说:“听你方叔说,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怎么回事?” “之前是因为易感期,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邰渊退位这么久,仍然有眼线在公司盯着他。邰砾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连外人都能看出他状态不好了,邰渊的语气仍然是质问,而不是关心。 邰砾有时候觉得,自己对于邰渊而言,就是邰氏的继承人,而不是儿子。 他很少反驳邰渊什么,是邰渊把他培养成了一个矛盾的人。邰渊告诉他要强大,才有做主的权利,但又不允许他忤逆,小时候他每次提出质疑,得到的回馈都是惩罚。所以他既讨厌被控制的感觉,冥冥中又渴望被控制,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这次,他任邰渊在电话那头教育他,只听了两句话,思维就飘远了。 江少观现在在美国做什么呢? 他会在那边待几天? 下次见面,他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 “你在听吗?”邰渊似乎被他惹恼了,“邰砾!” 邰砾随口说:“我知道了。” 邰渊又询问他公司的一些状况,交代他应该怎么做。 邰砾感觉自己又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被困在玻璃笼子里,听不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只觉得很疲倦、很累,一个在玻璃笼子外,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敷衍地应对外面的人。 他可以很正常地和邰渊沟通,只不过电话挂断,他也忘了自己说了些什么。 他没有理由不去工作,第三天,他照常出现在了邰氏总部。 忙碌且麻木。 不过回家的时候,柳姨给他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我新学的越南酸鱼火锅,你尝尝,怎么样?” “这么多,吃不完。”邰砾尝了一口,味道鲜美。 “本来刚想让星宇他们过来吃的,你也知道星宇恋爱了嘛,他和唐榆约会呢,还怪我没早点喊他。”柳姨给他夹菜,“你工作忙,吃的可不能马虎。” 邰砾低头,盯着碗里的鱼片:“谢谢柳姨。” “别跟我客气啊。”柳姨笑着说,“你和星宇没少给我开工资呢。” 但不是什么都能用钱买来。邰砾有很多很多的钱,理应什么都不缺,但他感受到的温情却少得可怜。 所以他又说了一遍“谢谢”。倒是把柳姨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晚上,邰星宇也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明天有没有空。 “怎么了?” 邰星宇:“上次你易感期,高医生不是来给你做了检查吗?但是易感期有些数据会有波动,想在非易感期再检查一次。” 实际上邰星宇每年都会去私立医院体检,高医生除了在邰家就职外,在私立医院也挂了名。对于他哥的情况,他实在有些不放心,便想让他哥去做个系统的检查。 邰砾:“……” 邰砾讨厌医院,但他实际上又想要变得好起来。 邰星宇:“我陪你去。” “……谁要你陪。”邰砾说,“安心谈你的恋爱去吧。” 邰星宇:“这是两回事。” “不用你陪。”邰砾说,“我会自己和高医生联系。” 邰星宇也不强求:“好。” 邰砾给高医生发信息,本想让他上门来做检查。但高医生建议他去私立医院,毕竟有些仪器不方便带上门。 邰砾同意了,也许是因为邰星宇不好忽悠吧。 邰砾上了半天班,下午就前往私立医院。私立医院服务的都是有钱人,预约制的好处就是不会在同一个时间点安排两位客人。邰砾从进门起,就没见过除医生护士以外的人,而且医生护士的态度也都很客气,让他减少了一点抗拒感。 一部分的检查报告可以即时出,另一部分则还要过段时间才能看到结果。 小毛病有好几处,但高医生说这是正常情况,不用过度在意,要做的就是调整休息时间,注意规律饮食。 对于邰砾肯来做检查,高医生把“欣慰”两个字写到了脸上,每一项体检报告都认真地和他分析,说明指标情况。 邰砾突然问:“你有认识的心理医生吗?” 高医生只诧异了一瞬,就回答道:“有,我认识一位心理医生,挺有名的,他现在自己开了家诊所,等下我把他名片给你吧。” 他没有多问,让邰砾放松了不少,他接过名片,低头瞄了一眼——壹心心理诊所,谭溢医生。 “等所有报告出来了,我把纸质版邮寄给你,到时候注意查收。还有其他的问题也可以找我咨询。”高医生做了个给嘴拉封条的姿势,“你放心。” 邰砾点头,走出医院,把那张名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又过了一周,他总算拨打了名片上的电话,说明自己的来意,预约了时间线下咨询。 谭医生的声音在电话里很温和,既不讨好,也不疏远,给了邰砾一点莫名其妙的信心。 到了预约的时间,他来到诊所,诊所装修得很温暖很治愈,前台的迎接人员也始终保持着笑脸,问了他的名字后,就指引他到了诊室门口。 “谭医生。”工作人员敲门,“邰先生到了。” “好,请进。” 谭溢大概三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浅色的羊毛衫,戴了一副圆框眼镜,他抬头对着邰砾打招呼,就像他们曾经认识一样:“哈喽。” “你好。”邰砾在他面前坐下,工作人员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喝水吗?”谭溢问,“有温水,可乐,还有茶水。” 邰砾犹豫了一下:“茶水。” 谭溢起身泡茶,语气里略带笑意:“不是什么好茶,别嫌弃啊。” 邰砾:“不会。” 邰砾只是有几分局促,喝茶可以缓解他心里不合时宜的紧张。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谭溢总算谈到正题,“随便谈谈。” 见邰砾有所踌躇,他又添了一句:“你就当我是一个垃圾桶,在别处不能说的话都可以给我说,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以前……”邰砾缓缓开口,“他们都说我是工作狂,我也确实把近乎所有心思都用在工作上。但最近,我有点排斥工作,工作起来也力不从心。” 谭溢的确像和他闲聊一般:“你以前为什么这么喜欢工作呢?” 邰砾:“那你呢?你难道不喜欢你的工作吗?” 谭溢笑了笑:“我也喜欢,能够为别人排忧解难的话,我心里会有成就感。” 邰砾想了想:“是……在工作上,我觉得我是一个能够产生价值的人。” 谭溢问:“那你觉得你在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邰砾:“因为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工作上,其实我没有多少私人生活。” 谭溢:“那有和你走得比较近的人吗?亲人、朋友、爱人都行。” “……有。” 诊室里有淡淡的熏香味道,邰砾紧绷的神经逐渐舒展开来。 他露出有些迷茫的神情:“但我有点分不清,他到底是我的亲人、朋友,还是……” “爱人”两个字,他仍然没办法说出口。 “感情是很复杂的,有时候亲情、友情、爱情并没有那么纯粹,它们也可能产生重叠。有些朋友也可能变成爱人,有些爱人在一起久了,就会产生亲情。”谭溢轻声说,“这很正常。” 谭溢:“你想要分辨你对他的感情,介意我再多问你几个问题吗?” 邰砾握着手中的茶杯:“你问。” “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你觉得轻松吗?” “嗯。” “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想起他吗?” “……会。” “有人可以替代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吗?” “……没有。” “他如果和别人谈恋爱,你会感到难过或生气吗?” 邰砾的手不知觉地颤抖起来:“……会。” “最后一个问题,有一点冒犯,如果不能回答也没关系。”谭溢盯着他的眼睛,“你对他有过性冲动吗?” 邰砾松开手,坦白道:“有。” 是很多次,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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