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不想一个人当电灯泡的心理,江少观顺道叫上了韩牧。 吃完饭,韩牧说家里的猫和狗还没有喂,就先走了。 “下次有下次的理由。”连沛瞥见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有人给你发消息。” “谁?”江少观拿过手机,“……” 他没想过邰砾真的在门外等他。 他有这个耐心? 江少观很想置之不理,但还是由内生出一股焦躁。 他何时这么冷落过邰砾,他只是不习惯。 毫不意外的,连沛他们一出门,就和邰砾碰上面了。 连沛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阮愿伸长手捂住了嘴。 “就你话多。”阮愿说,“走啦。” 连沛听他的话,哼哼了两声,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门没有关。邰砾猜这下屋里应该是没人了,但他还是敲了敲门板:“江少观,现在方便了吗?” 江少观走到玄关处,随手丢给他一双鞋套:“长话短说。” 邰砾也不和他兜圈子:“为什么辞职?你做得好好的,没有理由要辞职。你是觉得工资少了?工资可以加,条件你开。” “邰总阔绰。”江少观背对着他,他能闻到邰砾身上的烟味,“不是钱的问题,只是我有了新的职业规划,不适合再在邰氏工作。” 这话说得客套,邰砾全然不信:“你新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江少观淡淡道:“无可奉告。” “你胡扯,什么狗屁职业规划,你就是因为我才辞职的。”邰砾声音有几分喑哑,“江少观,私事归私事,公事归公事,不能混为一谈,因为我就要离开邰氏,你不觉得你这个决定很不成熟吗?” 在江少观心里,私事和公事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如果不是为了邰砾,他根本就不会回国,更不会加入邰氏。 他转身,盯着邰砾:“那请问邰总,我在工作上有什么失误?如果公事和私事必须分开,你又是为什么把我调到b市?” 邰砾哑口无言。 江少观继续说:“如果公事和私事必须分开,你应该到公司找我谈话,而不是在晚上敲我家的门。” “没分开的是你。”江少观想冷静,但一碰见邰砾,他的情绪就会被不知觉地点燃,“还是你觉得,我不能有自己的规划,生来就应该和江佑天一样,做邰家的走狗?” 提到江佑天,邰砾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露出有些痛苦的神色。 “我没有这样想……” 江少观:“我知道我在邰氏工作这么久,知道的商业机密和内部消息太多了,但你放心,我有职业操守,绝对不会在离职后用与邰氏相关的资源,也不会与邰氏有任何的竞争关系。” 邰砾觉出一点意思:“你要创业?” 江少观:“不行吗?” 邰砾抿嘴,他其实猜到过江少观在美国有相关的管理经验,毕竟他们分开时,江少观还是个高中生,没有接触过邰氏的业务,后来江少观当了二把手,对生意上手的速度很快,气质也像领导者。 只不过邰砾从来没有调查,也没有细想,他甚至潜意识里避开了这一点。 江少观有自己的公司,说明什么呢?江少观凭什么抛下公司跟他回国? 邰砾不知情,才有足够的理由邀请江少观来邰氏。 他提出邀请时是怎样的心情?邰砾还记得,他其实没有把握,担心江少观不答应。 他想和江少观一起并肩作战,做最默契的partner。 即使他们几年没见。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江少观。 邰砾没有理由再挽回了,如果他不让江少观离开,就像坐实江少观说的话——他要江少观做邰家的走狗。 但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他嘴唇翕动,几次想开口,又把话吞了回去,最后冒出一句:“那你可以回s市创业,s市毕竟是你的家乡。” 江少观:“我不是说过吗?我父母都死了,我在哪不是一样?” 江少观说得轻描淡写,但邰砾的心却像被一只手攥住捏得生疼。 哪儿都一样。证明他在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区别了。 他不再是例外。 他是江少观的哥哥……他本来是江少观的半个亲人。他本来应该在江少观父母去世后,给予他亲情和温情。 却是他亲手把江少观推到这样的境地。 邰砾无比地后悔,他在这刻清晰地认识到,无论他对江少观到底抱有怎样的感情,江少观是很重要的,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们的生命早就交织到了一起。 他不能失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长长
第42章 互不打扰 邰砾最终也没说服江少观留在邰氏,他没有立场阻止对方创业,只说如果江少观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 江少观显然没有听进去:“说完了吧?还有事吗?” 邰砾沉默了几秒,厚着脸皮说道:“我没定酒店,能在你这住一晚吗?” “不行。”江少观甚至没有给出理由,他冲玄关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邰砾离开。 邰砾只得定了附近的酒店,在酒店度过一晚。晚上,他做了梦,这次不是梦见他被绑架,而是在梦里又参加了一次江佑天的葬礼。江佑天的葬礼办得简单,朋友来了不少,亲人却只有江少观一个。江少观穿着一身黑,蹲在地上烧纸,背影落寞。 有人在背后说话:“母亲得病死了,父亲出车祸死了,江少观是不是命太硬,克父克母啊。” 邰砾无意间听见,只想冲上去狠狠地揍对方一拳,但又不想在江佑天的灵堂闹事,暗地把这笔账记了下来。 他其实有那样的冲动——走上去抱一抱江少观,告诉他他还有自己。 但江佑天是因为邰家去世的,愧疚让他无言面对。 行动大于言语,他要保护好他想保护的人。 从梦中醒来,邰砾盯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愣。江佑天去世了十余年,可在梦里就像才发生的事。江少观明明就是他十九岁时想保护的人,他却在十几年后伤害了他。 他也不是天生的工作狂,是为了掌握邰家大权,是为了保护在乎的人,才逼着自己变得强大。可是他渐渐地也忘了。 忘了初衷是什么。 他们之间究竟怎样相处才是对的?江少观说他们做不成情侣,就是普通的上下级,或者陌生人,现在江少观辞职了,他们一个在s市,一个在b市,是不是就要沦落成陌生人? 邰砾不想和江少观做陌生人,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得起江少观要的感情。 谁能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做? 天亮之后,他又回到了s市。江少观虽然辞了职,但还有交接工作要做,定在了半个月后正式离职。 这半个月里,邰砾没有一天睡好觉,白天要很努力才能让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有次邰砾有个会议要开,但直到会议开始前几分钟,他也没有想起来,是何秘书提醒他,他才去往会议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出严重的差错。他头一回动摇了,纠结很久后,决定找医生看一下。 他挂了精神科的号,当天戴了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地出现在诊室门口。 叫到他的号时,他在医生面前坐下,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症状?” 邰砾是做过了心理准备才来的,可在医生开口后,还是想要逃避。 他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看病人的眼神看他。 医生语气不耐烦道:“说啊,后面还要好几个号,不要浪费时间。” “有些失眠,注意力涣散,记忆力下降……”邰砾说不下去了。 “哦,就是焦虑症嘛。”医生说,“我给你先开一个月的药。” “焦虑症?”邰砾皱眉,不认可医生给出的结果,“我怎么可能有焦虑症?” “焦虑症现在很普遍……” 邰砾站起身来,斩钉截铁道:“我没有焦虑症。” 医生:“你既然觉得你没病,你来医院干嘛?你情绪容易激动,不就是焦虑症的表现?” 凭什么这么快给他下定义? 在他心中,会焦虑是因为软弱,是心理太脆弱。他不肯承认这一点。 邰砾仿佛被戳中了要害,像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 但他最终没有发作。他离开了诊室,没有管医生准备给他开什么药。 没有检查,仅凭他一句话就断定了他生了什么病,有这样看病的吗? 邰砾憋着一肚子气离开医院,觉得自己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一次不愉快的看病经历让他退却,他想要靠自己调整状态,但没有什么效果。 很快到了江少观离职的那一天,邰砾又买了去b市的机票。 他们一同工作了这么几年,邰砾想,自己作为老板,总该和江少观坐下来吃一顿散伙饭,才称得上有始有终。 江少观如果想在b市开公司,他也能给几分建议。 他下了飞机,打车去分公司,路上堵车了,比预计到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他直接去了江少观原本的办公室,却只见到了新上任的经理。 经理和他打招呼:“邰总。” 邰砾:“江少观呢?” “江总……”经理也习惯了这么称呼,“好像去机场了。” 邰砾脸色骤变:“去机场?” 经理如实说:“本来说好晚上和我们一起吃个饭的,但他突然说有事,问他去哪,他说去机场。” “多久走的?” 经理看了眼时间:“十几分钟前吧。” 江少观去机场做什么? 邰砾快步走向电梯口,到公司门口拦了车去机场。 他以为江少观会留在b市创业,但其实还有一个可能。 他拒绝去想那个可能,是因为他接受不了。 s市和b市已经很远了,坐飞机也要两个多小时。 那s市和美国呢? 去机场的路上,邰砾坐在车上,紧盯着前方的路,恨不得司机开得更快一些,遇上红灯时,他更是焦躁不安,冒了一手心的汗。 终于到了机场,他在机场大厅里乱窜,目光从一个个过路人身上掠过,脚步越发慌乱。 江少观在哪? 他会不会已经过安检了? 邰砾一边给他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仍然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一边朝安检的方向走。 安检队伍排成了几列,但江少观个子高,在人群里也显眼。邰砾在队伍末尾找到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只手本能地攥住他的袖口:“江少观,你去哪?” 江少观诧异,邰砾这是专程到机场来找他? 为什么他已决心退出邰砾的生活,邰砾却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面前。 江少观没说话,邰砾的眼睛却是红了,他有些惊慌,有些失措:“你该不会要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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