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因为和爱无关的事,与吴生去做在爱里最神圣最庄重的仪式。 沉醉对吴生有愧。 吴生推着他,只得到了一个低低的“嗯。” “民政局离这里只有20分钟的路程,过程10分钟,来回不会超过一个小时,这时间是自由活动时间,没人会发现你外出,最后沉醉,你带户口本和身份证了吗?”吴生铺垫了这么多,终于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不知道沉醉经历了什么,才能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就改变了主意,从坚定拒绝到惊惶求婚,但这份转变一定和他离开的时候,那个进去的alpha有关,他一定是威胁了沉醉,或者做了什么让沉醉走投无路的事,沉醉才做出妥协。 他和沉醉认识的时间算不得长,但他也能看出来,沉醉有一点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他性格上的缺陷,也是人格上的完美,他太纯粹了。 他相信爱情。 相信浪漫。 他甚至相信,自己能遇到。 这么可笑的事情,他竟然全心全意的相信着,吴生很多次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的真相,权利,金钱,信息素,还有那些政治上为omega平权的黑幕,告诉他这是一个赤裸裸的世界。 可这个人,连眼睛看着你,都在给你讲述爱与浪漫。 你怎么忍心告诉小王子,他的玫瑰不是独一无二。 所以吴生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提,既然沉醉愿意跟自己结婚,帮自己隐瞒一些事情,那他也该发挥自己在这场婚姻中的作用,不闻不问外加鼎力相助。 “带了,当时来医院,东西被收拾到了前台,我找护士拿了出来。”沉醉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拿出薄薄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吴生要把他抱进车里,沉醉却已经默默起身抱着东西坐上了后座,他没发现吴生的动作,却依旧乖巧的道谢:“麻烦你了。” 吴生咬了一下齿间的糖,崩裂的糖片溅到了上颚,他轻轻舔了下来:“没事。” 大概这是世界上最迅速的领证流程了,他们刚坐下还没有一分钟,婚证上的照片就已经拍好了,所有文件都准备好了,他们两人的各种复印件也在拍照洗照片的过程中弄好,只需要他们签字按手印就好。 整个过程只用了九分钟,沉醉捧着红彤彤的结婚证再次坐进车里的时候,还迷迷蒙蒙不太清醒,他被人安排好了一切,只需要出面就可以,如梦如幻,一脚在现实,一脚在梦中,他结婚了。 他和除了邵执以外的人,结婚了。 没有鲜花,没有烟火,没有认识的人,没有朋友,也没有求婚,气球飞了,鸽子死了,短茬的草坪被人翻了起来,露出了下面黝黑的泥土,整个蛋糕里也找不到他藏的戒指, 邵执就坐在他面前问他:“你就这么对我?” 这是沉醉做过关于婚姻最可怕的梦。 可现实,比他的梦更可怕,他结婚了,结婚的人不是邵执。 沉醉捏着本子,语调里带了哭腔:“吴生,对不起。” 对不起,就连他对结婚都抱有美好的幻想,礼堂白鸽,祝福赞美,那在吴生的规划中,他应该会有一个温柔干净的结婚对象,那个人会一心一意爱着吴生,那个人眼里会全是吴生,他们会一起克服一切,走到幸福的彼岸。 而不是跟他, 而不是跟他。 一双手捧起了沉醉已经泪眼朦胧的脸,吴生轻轻叹了一口气,拇指摸去了沉醉的眼泪,让他能清清楚楚的看清自己:“沉醉,你不必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用向任何人包括我,道歉。” “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是我提的,我从来都没有对婚姻有过任何期待,遇到你这种人,是在我的婚姻规划里最好的选择,而我的目的很单纯,拿你掩盖我的秘密。而你和我结婚,我不问你的过去,也会帮你挡住麻烦,这是一场”一场双方共赢的利益交换,他很高兴,沉醉愿意跟他在一起,这是一切走向中最好的选择,他不粘人,不贪欲,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还有个未出生会印随的孩子,只要养的久,没人会不认他吴生是孩子的父亲。 更重要的是,沉醉不爱他。 沉醉很好。 吴生斟酌了一下词语:“是一场我们双方都很满意的合作,沉醉,你不必觉得对我不起。” 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沉醉的泪顺着脸颊滴入了吴生的掌心,冷冷的湿润了一点掌纹,吴生掌心有点痒:“吴生,这样的互相利用是不对的,这样虚假的婚姻也是不对的,可我明明知道不对,却偏偏要拉着你下水,人生那么多美好的可能性,我却亲手斩断了你其中的一条。” “我为你错失的美好,道歉。” “我也向自己道歉,向那个原来永不低头,绝不妥协的沉醉道歉,他相信的一切,现在都被自己亲手放弃了。” “可我不得不放弃,我向现实低头了。” “这些话懦弱,虚伪,我也只说一次。” “吴生,对不起。沉醉,对不起。” 星星终要坠落,玫瑰也要凋谢,小孩子已经长大,生活要继续下去,沉醉从梦里清醒了。 沉醉不醒的沉醉,睁开了眼:“你好,吴先生。” “你好,沉先生。” 11月26日,沉醉结婚,未冠夫姓,唤沉先生。 2021-02-26 19:54:12
第十九章 权锺到的时候风尘仆仆,发丝凌乱,大衣下摆全是褶皱,边缘甚至还有几个凌乱显白的脚印,他站在酒吧门口点着烟,看见邵执的时候眉眼起皱,全是不耐:“就不能快点。” 邵执抽了几张大钞给了司机师傅,正眼都没给他一眼:“你现在就穷成这样,连打车费都拿不出来,来的高铁票还是我买的。” 权锺直接把烟扔到了地上,拿着脚尖重重碾灭,冷哼一声:“三小时的站票,你有脸说。”要不是电子检票,他知道的时候就直接把邵执的电话微信通通拉黑,也不至于站了三个小时来这帮它追人,还要被这畜生嫌弃。 邵执在他来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酒劲还没上来,还知道给权锺递了一块未拆封敷料过去,权锺看了一眼,顺手接过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邵执转身揉着太阳穴,带他去包厢:“信息素隔离贴,全方面压制,你那身味暴躁的都快抑不住,贴上遮遮。” “啧。”权锺玩味的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挑眉一眼,邵执推门进了包厢,把黑色衬衫挽到小臂,桌子上放着方杯冰块威士忌,他直接干了一杯:“人在隔离加护病房,娇气,闻不得味。”他又瞥了一眼拿出烟盒的权锺追了一句:“烟也掐了。” 气不让发,烟也不让抽。得,谁让病人最大。 权锺拎了瓶啤酒坐在了灌的自己双眼已经开始迷离,眉头却依旧不散的人身上,于是他伸脚踹了踹他,在黑色西装裤上印上了两个脚印,在人茫然转过头发现之前率先出击:“这是怎么了,怎么闹成这样了。” 权锺不可能对沉醉没印象,这可是他一开始的相亲对象,也不知道他爸几个意思,把沉家这位搬出来,毕竟沉醉的名声都是人尽皆知,他爸这么个商人算计来算计去,自然还是利益至上,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幸福,他只能骗了邵执去相亲。 听邵执说,他连门都没进。 权锺连夜跑的,给沉家落了这么大一个面子,沉家能善罢甘休才怪,他爸自然也轻饶不了他。 命运这么无常,谁能想到邵执竟然跟沉醉搞到一起了。 而现在,邵执竟然握着酒杯委屈的连自己被踹都顾不上:“沉醉跑了。” 好像这么一句不足以表达自己天大的委屈,邵执把杯子往桌子上狠狠一砸,大声的诉苦:“他还被别人临时标记了!” “我都没标记过他几次,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全是别人的味道,手腕上都是牙印,他跟别人在一起了。” 声音越大,委屈越明显,权锺甚至觉得他都要哭出来了:“他明明说最喜欢我,不对不对,是只喜欢我的,可他竟然让别人标记他,还在手腕上留下了印记!” 极端控诉,深情背叛。 权锺却满屋子开始找充电器,恨自己的手机为什么关键时刻没电而不能录下这“怨夫”的一幕,邵执极少喝酒,因为他第一次喝酒后短片的事,足足被权锺从大一嘲笑到大学毕业,被他捏住把柄才勉强放过一次。 他酒前酒后,据说完全是两个模样。人前有多么稳重矜贵,人后就有多么幼稚无理。 权锺没找到充电器,却看到了房间天花板右上角的摄像头。他直接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顺便给邵执已经喝完的酒杯续上橙黄的酒液,然后笑眯眯的问他:“他为什么要跑。” 是呀,沉醉为什么要跑? 邵执迷迷糊糊的想起,沉醉跟他冷战之前是告过白的,只是他拒绝了,当时他很委屈,这个人在他们家门口对着沉家的人说,有的是方法一辈子勾着他,也有的是办法,让邵执一直护着他沉醉。 明明说的是喜欢,怎么偏偏还是利用他。 邵执这么现实主义的人,明白世间感情不过于此,一切都将会烟消云散,唯有利益是永远联系两个人的根本,可他还是栽在了沉醉的情书,晕在了漫天烟花,溺毙在了那双明晃晃说着爱情的眼里。 他的现实主义,被浪漫主义的沉醉,用一只玫瑰击毙。 “他利用我。”邵执愤怒,转而委屈:“我生气了,想着冷淡他几天,让他自己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他想要沉家他可以直接告诉我,可他偏偏瞒着我!他说着喜欢,却又利用我!” 明明,明明你只要说出来,我就会给你啊。 可沉醉,跑了。 在邵执以为惩罚结束,回去找他的时候,沉醉跑了。 邵执攥着权锺的胳膊,低声像是呜咽:“我回去,空荡荡的,我那么大,那么大一个人,没了!” “屋子空荡荡的!” “人没了!!” “沉醉就是个混蛋,骗人感情的骗子,他跑了,还被别人标记了,怀着我的孩子还被别人标记了,不对,才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才舍不得给别人标记。”邵执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门口蹒跚:“我要沉醉,我要问问他,要是真的是我的孩子,他当初为什么要跑。” 权锺怎么敢放这么一个醉鬼出门,他一伸胳膊把人死死拉住:“人在医院那,你现在过去,就把人吓跑了。” 权锺的威胁简直是当头棒喝,邵执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顺着权锺的力道坐到了沙发上:“他还会再跑吗?” 权锺胡乱点头:“你现在这么吓人,谁不跑。” 邵执嘴唇抿的紧紧的,目光却犀利起来,简直要靠眼神杀了权锺,权锺面对酒鬼没有办法,只得胡乱瞎诌:“你得对他好,他才能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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