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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着夜色亲了一口杜芒种的额头，又换来一个甜蜜的香吻。 “厉害，但下回你可别这么冒险，忘了你心脏不好啦？” “不会了。”我说完就搂着杜芒种开心地回家，“你一会儿不该给我表示表示吧？” “好~” 因为此事，我们俩也算是在楼里出名了，大家对我们的态度似乎改变了一点，尤其是我。早晨我上班的时候还碰到了楼下的老大爷，之前他还挺讨厌我的，自打我上回救了他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小肖，上回那件事真的太感谢了。”老大爷的神情不再是鄙夷而是变得更加和蔼可亲，“我前些天真是错怪你了，你其实挺好的。” “嗨，都是小事，我们以后还得在这里住着呢！” “我这有半斤羊腱子和一斤馍馍，就送给你们了。”老大爷非得往我包里塞吃得，我连忙推辞回去就飞速跑下了楼。 由于情况特殊，有些无人看管的孩子一放学就去一楼的门厅被毛玉萍看着写作业，学龄前的则是一整天围在毛玉萍身边听故事，等到晚上家长下班就把孩子接走。话说毛玉萍还真是神奇，多爱哭多淘的小孩被她凑耳边轻声说几句就立刻安静下来，都乖乖地呆在楼里不会乱跑。 时间一长，杜芒种也渐渐混入其中，也不知为什么，小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和他亲近。一次，我打水上楼，看到杜芒种正在捏着一个女娃娃的手在写毛笔字，其余的小孩也在旁边有模有样地学，毛玉萍也对他们的作品一一评价，小孩子笔下的字就跟黑色的毛毛虫在纸上乱爬，手上脸上也是粘着墨水显得脏兮兮，既浪费纸还浪费墨水。我本想拉走杜芒种来停止这种无用功行为，但也有些不忍心，就索性拿个空马扎坐在门口不去打扰他们，因为杜芒种专注认真的模样很可爱，实在是挪不开眼睛了。 过了几分钟，他突然看到了我，和小孩说拜拜后就和我上了楼。临走时那个女娃娃还舍不得，扯着杜芒种的裤脚哭着不让他走，啜泣的声音还带着小奶音，而杜芒种则蹲下身摸了摸女娃娃头上稀疏的小黄毛，还用纸巾擦擦女娃娃脸上挂着的眼泪眼泪鼻涕。 “蓓蓓别闹~我明天还会来滴~” 杜芒种看起来很高兴，上楼的时候都是颠颠的，我都追不上他。一看我气喘吁吁，他竟然爆发小宇宙之力冷不丁地将我背上去跑了好几个台阶，我那一百四十多斤的分量都害怕把他摔下去。 “快放我下来！”我重重掐了一下他的屁股后，杜芒种这才放过我一命，“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都有心思教小孩写字了。” “嘻嘻，我本来就喜欢小孩子呀，小孩子天真浪漫，整天都是无忧无虑的！不像你，不是愁眉苦脸的，就是整天板着脸搞得很高冷，脑门上都写着‘生人勿进’！” 我想起来了，杜芒种和我认识之前就是在一家教培机构当老师，因为被同事恶意举报他就被迫辞职。唉，倘若他那会能接着干下去，挣的钱比现在要富裕得多，生活也比现在要顺心得很，不过我也没机会遇到他啦。 “谷雨，你手里拎着的是什么呀？叶子边还带着刺。”杜芒种看着塑料袋里开着小黄花的野菜很是好奇，这些野菜都是我去小区后面的荒地挖来的。 “苦苣，水焯后可以用糖盐和芥末凉拌，或者晒干了和瘦肉一起炖。” “听着就苦，不想吃。” “你不吃也得吃......算了，今天肯定不吃这些。” 其实我本心里也不喜欢吃这些苦涩的兔子草，挖着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没有被开化的原始人，趴在地上傻乎乎地刨地。但没办法，这两天的菜价长得厉害，能省点钱就省点钱，反正只要有我在，我们两个人就不会中毒嗝屁。 今天的晚饭是芹菜水饺，为了提高效率，我拉着瘫在床上刷手机的杜芒种起来，让他给我搭把手。 “我不擀皮......你太挑剔了......每次擀完都骂得我狗血淋头的......” “放心，这次我绝不骂你。” 我在案板上做了示范后，就让他学着我的成品擀皮，返给我的就是一大堆四方的，三角的面皮，奇形怪状的，什么鬼样的都有。 “我觉得我还挺有天分的。” “鼓励他，鼓励他，鼓励他......”我在心中反复默念此三个字来打消怒火后，“挺好的，多试几次就擀得好了，你现在把塑料袋里的苦苣放阳台上晾晾。” 趁他去阳台，我赶紧将那些几何图形重新揉成面团，然后揪成一个一个的小剂子，再擀成面皮装馅包好下锅，最后我还在饺子汤里飞一个鸡蛋，从而真正做到了原汤化原食。 “怎么样？” “不咸不淡，味道正好。”吃完饺子后，杜芒种在餐桌上摆上两份龟苓膏，一份红豆味的，一份原味的，“‘777’临期的，吃之前我特意泡凉水里，这样味道会更好，挑一个。” 红豆味的龟苓膏里面是用蜂蜜糖渍过的红豆，肯定比寡淡无味的原味要好吃得多，但杜芒种也喜欢吃，所以我还是挑原味的吧，所以我犹豫了一会就拿起原味那碗。 不过吃着的时候杜芒种还是舀出满满的一大勺递到我嘴边：“一人吃一半不就行了。” 糖渍红豆甜而不齁，红豆皮煮的很软但没有煮烂，在嘴里嚼着是越来越香，我正在细细品尝，杜芒种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过七夕吗？我送你临摹的兰亭序，你可倒好，直接送我面盆多的红豆沙，到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吃，没差点把我撑死。” 真是，他怎么又提起黑历史了呢？我那时本想送他一串亲手制作的相思子手链，不过相思子剧毒，我怕伤手中毒死翘翘，可也想着遵循一点七夕的传统习俗，于是我就熬了一大盆的红豆沙。过了几年我才发掘自己那会送的东西真是太土气，想想都觉得丢人。
第14章 芒种 每次想起大盆红豆沙我都会笑得要死。当初那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到如今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光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我已经和肖谷雨在一起还不到一年，那会他还是个大一学生，我在津沽的一所师范大学内开的超市里工作。每天傍晚他都会去店外等着我下班，我们俩会在师范的食堂吃晚饭，十点宵禁之前他都会和我在一块腻乎一会。 “芒哥，我要是在这里上学该多好，这学校地太大了，食堂的饭还好吃，地理位置也很繁华。我们学校，所有吃的都是一个味，番茄炒蛋我连个鸡蛋皮都看不到。” “活该，谁让你没考好的。” “切，你怎么说话跟我妈一样，真没劲！” 我嘴里嚼着青椒炒肉片，内心也在默默吐槽。肖谷雨就读于一所农院，地理位置很偏僻，在大学城的边缘地带，而且学校也是本市高校鄙视链的最底层，随便拉一个本地人问问都会笑掉大牙的程度。不过学校好坏对于我来讲也无所谓，主要是肖谷雨本人实在是不争气，大一上学期就挂了三门，考个四级总分还没过三百，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整个学期就没听过课，但凡带点脑子也不至于考成这副德行。 “我说的可是事实，毕竟我可没看见过你好好学习过，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翻墙头找我......但话说回来，你不是考完期末了嘛，怎么还不回*镐商？” “不想回去，我一看见她就烦，真不想看见她......” 肖谷雨双臂抱胸，同时脸上也充满了厌恶，我当时也不是很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只觉得肖谷雨太不孝顺，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妈妈。也怪我坦率了，要是那会我能多了解一点，兴许后面发展也不会这么坎坷。 “但我那五个室友都和我一样是外地的要回老家，我也不想麻烦别人，既然没地住那就睡桥洞子吧！” 我一下子就猜出来他的真正企图，他就是想和我同居一室。 “那你就住我那吧，地界小你就凑合一下！不过我有条件，你得乖乖在我这好好学习，最起码把下学期的补考过了，还有一个，你不许和我睡觉，这可是我们约定过的，要不然我就把你轰出去不管你了。” 肖谷雨立刻就露出灿烂的笑容，抱着我就是不撒手，都恨不得转个三圈，大庭广众之下属实有些尴尬。与此同时我也佩服自己究竟有什么能力将一个呆板木头调教得如此粘人，当然我也傻乎乎地被表面现象蒙骗了，哪会知道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反客为主，治得我那叫一个五体投地。 就这样，我们也算是半正式同居了。他搬来的前一天，我特地请了一天假将不到五十平的出租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在此之前家里已经被各种各样的衣服、脏土、垃圾和练字的废纸占领，甚至没有落脚的地方。 “你家有点小但里面好干净呀，我好喜欢！”肖谷雨刚来这里还有些拘谨，他就乖乖地站在地垫上，生怕把地板踩脏了，“厕所在哪，我想洗手。” “往前跨一步，左转，小心台阶。” 过了一会厕所里就来叮叮咣咣的碰撞声和肖谷雨的叫骂声，我闻声赶来后看到肖谷雨捂头蹲在地上，洗手池里也堆满了杂物。我大意了不说还聪明反被聪明误，为了图省事我将所有的杂物都一股脑地堆进体积不大的浴室柜，还不小心将新准备的毛巾也放了进去，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勉强将鬼门关好。后果就是肖谷雨想用毛巾擦手，打开柜门就接受了一波“山体滑坡”的洗礼。 “靠，砸死我了......” “小雨对不起，你没伤着吧？” “没事，不碍紧。” 我慌得乱了手脚，生怕因为此事人家会讨厌自己，索性他的脑门没被砸出来三瓜两枣。而肖谷雨却还一个劲儿地安慰我，我的心里倒是更内疚了。 “想你这种收拾方法，不过二十四小时就又原形毕露了，我一会就帮你收拾，你吃中午饭了吗？” “没有，我一会吃方便面。你是想吃鲜虾鱼板的还是红烧牛肉的？” 我当时觉得自己好傻好笨，连饭都不会做。为了给肖谷雨吃顿好饭，特意学做菜，但我怎么都学不会，厨房的墙壁黑了一大块，门上镶嵌的玻璃也震碎了几道裂痕。 “少吃那些垃圾食品，没有营养对身体不好，我一会儿就给你露两手。” “你会做饭？” “当然咯，你想吃什么我都能做出来。” 肖谷雨边说边打开橱柜，里面的内容也给他幼小的心灵都带来了很大冲击。橱柜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方便面，严丝合缝，什么口味的都有： 柜门一开塑料满，嘎吱嘎吱惹雨烦。 高油超标无机盐，营养价值全完蛋。 余也深知身体垮，奈何便宜把钱花。 撕包装料热水撒，鸡蛋一飞美味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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