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于纾茫然问道,随后又反应过来,谨慎回答道,“一点点。” “怎么会?你英勇程度简直不下兰博。” 于纾不说话。 张楚源想起监控视频里的画面,于纾把那人踹到走廊,制伏对方看起来实在过于的游刃有余,本不应该受伤,他奇怪地问道:“脖子上怎么伤的?” 于纾迟疑地顿了顿,而后慢吞吞道:“一开始在睡觉,没反应过来。” 张楚源点点头,压下心头的一丝异样。 眼见着周围不是熟悉的路,于纾看了看窗外,问道:“去哪?” “医院。”张楚源说,“你脖子上的伤要处理。” “不用。”于纾不假思索地道,“这就是看起来吓人,过几天就好了。” 张楚源看了他一眼。 于纾愣了愣,而后给自己找补道:“我是伤者,我自己心里有数,真的不严重。” 张楚源想了想,回去问问林柯也行,于是掉了头去于纾先前住的酒店。 酒店已没有了先前的嘈杂,张楚源陪着于纾进门,没过多久,大堂经理带着前台讪讪而来,向于纾赔礼道歉,并且承诺免除一切费用。 于纾从头到尾的神情都是淡淡的,等人走后,只是看着张楚源问道:“那我住哪?” “收拾东西吧。”张楚源叹了口气,“先暂时去我家,总比这安全一点。” 于纾敏锐地察觉到了“暂时”这一字眼,微妙地挑了挑眉,却聪明地没说话。 · “我看了照片,确实不算太严重。”林柯在电话里说道,“你用热毛巾给他敷两个小时,化一下淤,如果嗓子疼痛,可能是有炎症,记得吃消炎药。” “行。”张楚源说,顶着秦彦骂骂咧咧的背景音又问了些注意事项,随后被秦彦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 张楚源把毛巾放在热水里浸过,走到客厅里,于纾洗完澡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张之扬之前随手放的相册看得兴致勃勃。 张楚源轻咳了声,吸引了于纾的注意力。 他把热毛巾递给于纾,说道:“敷着。” 于纾看了他一眼,慢慢接过,同时伸手把那张合照从相册里抽出来,问道:“你说从没去过h市?” 这相册自从父母去世后,张楚源再没翻过,只摆设性地放在书架上,想着自己先前信誓旦旦的一番话,张楚源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说道:“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这是我。”于纾伸手指了指左边的小孩,随后又指了指张楚源,“这是你。” “你看,我没找错人。” 张楚源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只是任命地坐到于纾旁边,给他的手指抹药。 于纾手指修长白皙,手心里却有许多的茧,手面也许是用力过猛,泛着红肿,有些细密的小伤口,露着血丝。 于纾自顾自说道:“他们离婚,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我没有家了。” “张楚源,我们结婚吧,你不喜欢我吗?” “……”张楚源把棉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第一次郑重地和于纾谈起结婚的话题,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因为……这是爷爷的心愿。”于纾说。 “只是这样吗?”张楚源淡淡道,“于纾,结婚不是过家家,这不是件小事,得你自己想、愿意才行,你要因为他们无意间的话,就把自己像提线木偶一样搭进去吗?”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的过去,我的品行,我的性格,甚至小到生活习惯。” “结婚要考虑的因素方方面面,我不可能因为……”张楚源看着于纾垂下眼眸的样子,话音顿了顿,随后道,“我就当你年纪还小,不明白这些,以后不要再提结婚的事了。” “你如果不愿意回h市,在这里住着就行,我不会再赶你走了,你……” “我喜欢你,不行吗?”于纾突然抬起头道。 张楚源侃侃而谈的样子突然被于纾一句话扰得卡了壳,连着“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后半句话。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于纾,手上新拿出来的棉签什么时候落了地也不知道。 于纾平静地说道:“我喜欢你,想和你结婚,这样也不可以吗?”
第22章 夜已经很深了,周围万籁俱寂,室内其实很安静,于纾话音落地后,张楚源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全然空白。 “咚——” “咚——” “咚——” 张楚源觉得自己心跳得极快,于纾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那目光中不含一丝杂质和躲闪。然而即使是说着这么直白的话,于纾的表情也依然十分的平静坦然,好像一切害羞、难堪之类的情绪都不会出现在这张脸上。 张楚源的喉结动了动,随即不自然地偏过脸,将视线注视在于纾刚刚上过药的手面上。 于纾的手指关节好像更红肿了,此时微微蜷缩着,任他摆布,上药的过程中也没有表现出分毫的痛意。 张楚源抿紧唇,看着于纾腕骨上的那颗极为细小的痣,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着。 在他的计划里,他把于纾接回来,紧接着应该是一顿严肃恳切的批评教育,随后再对他此次受到的惊吓和伤害进行诚恳地道歉和安慰。 可是于纾把一切都打乱了,他既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后怕和心惊,也没能给张楚源苦口婆心倒出一肚子话来安慰的机会。 他执着地可怕,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和张楚源结婚这件事,其他的都不值得在意,连刚刚差点受到的侵害也不值一提。 他这么喜欢我吗?张楚源愣愣地想着。 他脑子里还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就感觉自己垂在一侧的手指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蹭了几下,他扭过头去看,发现是自己带回来的那只小狗。 两人回来时,小狗不知道躲在哪里,杨艾在微信上说已经喂过了,让他尽管放心,张楚源就没特意去把它找出来。 眼下小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嘴巴里还叼着张楚源刚刚不小心落在地上的棉签,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看着两人,尾巴摇得极为欢快。 张楚源不明所以地看着它,问道:“饿了?不是已经喂过了吗?” 小狗看起来极为聪明,它先是极为气馁地趴在了地上,随后又叼着棉签转了两圈,嘴里发生微弱的呜咽声。 于纾本来还有些愣愣地看着这突然跑出来的小狗,听到张楚源的话后不免也有些无语。他看了眼小狗,而后会意地把那支棉签从小狗嘴里取出来,小狗的情绪立马变得欢快了起来,讨好地舔了舔于纾的手指。 “它是帮你捡起来。”于纾说。 “啊,啊——噢,这样。”张楚源好像这才回过神,他看了眼于纾,又看了眼小狗,随后突然站起来,视线四处移动着,奇峨羣ⅠO蚆屋撕蓅柳疤似捌像是找寻着什么落足点一般,几乎称得上是手足无措。 “还挺聪明。”他讷讷道。 于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能理解他这番行为,下一秒他伸出手抱起小狗,问道:“这是你养的吗?” “路边捡的流浪狗。”张楚源这么说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已经做过驱虫和疫苗了。” 于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哦了一声,又问道:“有名字吗?” 张楚源顿了一瞬,说:“还没来得及取。” 他搓了搓指尖还残存着的黏腻的药膏,舌尖百转千回,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问道:“你饿了吧?我去厨房煮点面。” 说完也不等于纾有什么反应,转身去了厨房。 于纾更觉得他奇怪了,不过他向来不擅长揣测别人的情绪,当下也只能把张楚源的反常归结于他可能真的饿了。 小狗的毛被吹得很蓬松,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它乖乖地趴在于纾怀里,并不怕生。于纾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下,而后忽然抬头喊道:“张楚源。” 张楚源从厨房探出个头,淡淡回道:“怎么?” “这是什么品种?” 张楚源瞬间语塞,他哪里懂这些,当下却也不想显得自己一无所知,于是淡定回道:“萨摩耶吧。” 小狗还小,许是只有两三个月大,还没有长开,毛色也有些杂,却也绝不是萨摩耶的特征,于纾将信将疑地看了张楚源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掏出了手机。 他把取景框对准小狗,等待了几秒后,手机页面显示出识图搜索结果:棉花。 于纾:“……???” 他不信邪地又把镜头对准了小狗的头,下一秒识别结果又自动弹了出来:拖把。 “……” 张楚源端着两只碗出来,叫了于纾好几声也没见他有一点反应,他奇怪地走过来,就发现于纾一脸菜色地看着手机。 张楚源站在背后,随意瞥了一眼手机人工智障的识图功能,他轻“啧”了一声,不爽道:“怎么?不信我啊?” 于纾慢吞吞收起手机,毫不迟疑地回道:“是啊。” “……”张楚源觉得牙疼,他忍了又忍,尽量平心静气道,“这个月还要带它去打疫苗,到时候可以问问医生。” 于纾又简单地哦了一声。 张楚源的厨艺很好,能将极其有限的几样食材也做得色香味俱全,面条柔软又恰好筋道,被蚝油和汁料染成淡淡的酱色,碗边是切的大小均匀的肉片,最上面撒了一层细细碎碎的葱花,看的人食欲大开。 于纾原先还不觉得,直到这时肚子突然被勾得叫了两声,才发觉自己真的很饿。 张楚源自然也听到了,他颇有些得意地坐在餐桌前,这才姗姗来迟问了一句:“凑合吃吧,你没有什么忌口吧?” 他问得志得意满,明明已经将征求意见和做饭两个顺序颠倒了个彻彻底底,此时却还要这么装模作样地问上一句。 于纾摇了摇头,戳开那个溏心蛋,看着蛋心慢慢流出来,说道:“没有。” …… 张楚源洗完碗出来后,正好看到于纾抱着小狗进了客房,他摇摇头,回了房间。 先前两人的对话被小狗这么突兀地打断,随后便处于这么个不尴不尬的状态,于纾也没再主动提起。 于纾喜欢我……张楚源这么断断续续地想着。 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于纾,甚至是……有点喜欢的。 从一开始,他对着于纾就有异于他人的耐心,这股好感来得突兀且毫无缘由,张楚源并不能坦然接受,他尝试着压下,并且尽量去远离于纾。 可是在看到于纾湿淋淋地坐在门口,冲他抬头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像被一根细针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那股痛意微小却绵长。 再到于纾出事,听着警官叙述事情的过程,张楚源的的确确地感到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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