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启东放驰珝到芮熹身边,让驰珝陪着芮熹。 瞧,驰启东无论是对待他的妻子,还是对待他的儿子,都像他手底下养的宠物一般。 驰珝大约有两年都没有见过芮熹一面,但是重新回到驰宅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母亲。芮熹因为之前驰珝脸上指甲划的血痕,很疏远驰珝。 驰珝便站在不远处,尽量不打扰芮熹。芮熹不能随意出去,他便也不出去玩,他陪着芮熹在金碧辉煌的囚笼里面。 驰珝很小的时候就恨驰启东。 驰珝七岁的时候,那天午后的阳光很好,芮熹心血来朝地给驰珝做了一顿午饭,然后给他唱了许多的儿歌。 最终芮熹祈求怀中的小儿子,骨瘦如柴的手指贴在驰珝的脸颊上,消瘦的身躯颤抖着,她小声低语着,恳求驰珝给她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之前驰启东为了防止她自杀,不允许任何人把锋利的物品留到芮熹身边。 芮熹对驰珝说,她太痛苦了,她已经忍受了太长时间的痛苦了,实在是太痛苦了,她不想要再这样痛苦了。 抑郁症很多时候,不只是心理上的折磨,还有肉体上的抑郁症躯体疼痛。 面容白静漂亮的小男孩,漆黑的眼瞳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母亲,沉默了两三秒,点了点头。 芮熹主动的亲了亲驰珝的额头,手心里面全是冰冷的汗,她轻声低喃着:“乖孩子,我的宝贝……” 驰珝在他完成美术作品的时候,藏起了一把小美术刀,他完成了芮熹交给他的任务。 那天下午,芮熹憔悴的面容上出现了久违的轻松笑容,她给驰珝再次唱起了那一首法语儿歌,哄驰珝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然后在浴缸里面,用锋利的美术刀精准的划破了她手腕的大动脉。 那一刀很重,几乎皮肉都外翻着,鲜血淋漓,大股大股的喷涌着,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实际上,小驰珝并没有去睡午觉,而是静静的站在浴室前面。 因为驰启东到极限的掌控欲,浴室的门是半透明的,防止芮熹在里面溺水自杀。 他静静的站在玻璃门面前,望着浴缸里面躺着的女人,她的面容上还带着一抹微笑,大股大股的鲜血将一池清水都染红了,她就睡在血水之中,鲜红的血水和她惨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眼眸闭着,仿佛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唯有艳尸,不煞风景。 他很小的时候就敏锐察觉到了芮熹很痛苦,他选择帮助芮熹,结束芮熹的痛苦。 他一个人陪着芮熹,和母亲的尸体度过了最后的一个下午。 从七岁那年一直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亲手帮助芮熹成功自杀,还引开驰家里面监视芮熹的佣人,使得驰启东晚上回到驰家时才发现,芮熹已经去世了。 驰启东对他破口大骂,骂他猪狗不如,他说,芮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最后杀死她的人,真是可怕。 驰临骂他是冷血的怪物,他觉得这话说的不错,他也这么觉得。 芮熹去世那天,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芮熹步入死亡,却连一滴泪都没有流下来。 或许,在他心里,芮熹本就是这样的结局,这些年她被驰启东囚禁生不如死,恐怕还没有此刻自由。 周芜虽然早有准备,而且他事先也知道驰珝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却不知道他母亲的死,也是他帮忙的,仍旧被这个残忍的故事给惊到了。 怪不得,怪不得驰珝会那么讨厌驰启东。 驰珝轻声说:“这栋房子是我母亲身前没被囚禁时居住过的房子,她恳求我帮他找刀的时候,说死后会吧这栋房子留给我,这里面有她送我的东西。 她遗嘱中,说所有财产都是我十八岁之后才能继承,还有一些公司股票也只有我二十岁才能继承。 我十八岁才继承这栋房子里,这是她少女时期住的地方,每个角落都有她的痕迹。”
第四十七章 芮凌 周芜一直保持着沉默,仿佛房间里只有驰珝在自言自语,无边的黑暗让所有肮脏掩埋。 驰珝心绪不宁,他厌恶这样无尽的死寂,语气也不好:“过来。” 周芜在黑暗中站起来,走下床来到驰珝身边,他刚从被子里钻出来,身上带着暖呼呼的温热,夹杂着沐浴露的柠檬清香。 “驰珝?”周芜的声音微小又脆弱,像是刚出生的小猫一样。 驰珝伸出手把周芜的腰揽住,他坐在凳子上,周芜静静地站着。 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是驰珝坐在椅子上,他被迫跪在猩红地毯上,驰珝垂眸望着他,驰珝处上风。 四个月后的今天,他站着驰珝坐着,仿佛他处于上风,他从来也没有想到,他 他被男人冰冷的身躯抱住,温热通过布料传递到了驰珝的身上。 周芜轻声问道:“驰珝?你是不是又头疼了?” 在驰珝因为易感期进入禁闭室,周芜被迫进入禁闭室陪伴他,吴妈怕周芜被驰珝误伤,就嘱咐了周芜关于驰珝不少事。 周芜还是通过吴妈的嘱咐才了解到:驰珝天生体内alpha信息素比普通alpha更多,他精神状态不好也是真的,有点类似躁郁症,因为alpha信息素紊乱,克制控制暴虐情绪所以很痛苦。 经常会出现头疼和失眠现象,从他分化成alpha后,就非常依赖于药物帮他平定肉体的痛苦。 所以此情此景,周芜以为是他的头痛和失眠又犯了。 周芜把梳妆台前的一盏梳妆灯打开,橘黄色的光线驱散了房间的黑暗,周芜仔细辨认着驰珝的脸色,并没有从驰珝脸上看到痛苦的神色,驰珝只是神色很疲倦,周芜揪起来心微微放松下去。 驰珝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你是在害怕嘛?害怕我会伤害你?瞧,你的身体都在抖。” 驰珝的手指还按在周芜的腰上,因为难以抑制的暴虐情绪,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力道有些大。 周芜主动伸手抱住了驰珝,主动安抚道:“没有,你不会伤害我的,不是吗?” 驰珝声音恹恹道:“错了,我伤害过你,记吃不记打。” 周芜实在是无言以对,他都没计较了,驰珝怎么还揪着这事不放。 周芜迫切想要转移驰珝的注意力,所以主动抛出了新的话题:“这张照片里面,这位是你的母亲吗?” 驰珝顺着周芜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看到了书桌上的相框,这个照片中是两个穿着漂亮西装校服在草坪上坐着,朝气蓬勃,阳光可爱,对着镜头扮鬼脸。 和大厅里面那张遗像中的女人不一样,那样遗像中的女人是温和的,如水一样。而这张照片里面的两个女孩,一长一小,大的大概是十六七岁,小的大概才十一二岁,长相都酷似芮熹,甚至都分不清哪个是芮熹。 驰珝拿起相框,放在灯光下仔细辨认,手指按在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孩身上:“这位是。” 然后他翻过相框,把照片从相框上拆了下来,照片的翻面写着几个娟秀小字: “xx93年,我与凌妹。” 驰珝重新把照片重新装进了相框里面,低声道:“这位年纪小的应该是我母亲的妹妹,看着容貌应该是她的亲妹妹,但是我从小到大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驰珝出生之后,芮家大部分的产业都已经被驰启东吞并了,驰珝外祖父已经去世,而且芮熹也被囚禁了,所以驰珝从小到大都没有听人提及过芮熹的这个妹妹。 驰珝隐隐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线索,虽然他现在并不知道这件事具体内容,但是他潜意识觉得很重要。 驰珝拉开了梳妆台的大抽屉,他上次来在这里面看过了,他记得这里面有一本相册,上次只是匆匆翻看了两下就合上了。 芮熹的抽屉完全是一个小女孩的抽屉,这种梳妆台是仿古代的样式,抽屉做的很深,里面摆满了小纸条信封还有化妆品,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摆,驰珝在那里面找东西,像是大海捞针一般。 驰珝把那些碍眼的信封都给抓了起来,放在梳妆台桌子上,声音很是冷淡,和周芜说:“我母亲她以前就是个恋爱脑,这些都是她和驰启东的来往信。” 驰珝又扒拉出一个小木盒子,似乎是檀香木制成的,精致古朴,外面雕刻着各式花纹,只看就让人觉得价值不菲。 驰珝手指掀开木盒的盖子,看到里面是小孩子的衣物,还有一双小孩子的银镯子,像是为驰珝出生准备的。 驰珝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就合上了木盒,正要把它放回去,周芜把他的手拦住了: “这里面还有一个隔间吧……”周芜的声音有些迟疑,他好像在外婆房间里见过这种构造的小木盒,只不过比这个小木盒破旧了很多,也没有这么华丽,还雕着花,就是普通的小木盒。 这是以前古代女子的首饰盒,从里面推过去,其实还有一个小隔间。 周芜接过了驰珝递来的木制首饰盒,把里面的小衣服给拿了出来,手指塞入里面,轻轻拨弄底部,里面果然有个小隔间。 不过这个小隔间并不大,因为太过于小,所以被人忽视了,里面塞着几张薄纸。 这毕竟是驰珝生母的东西,周芜原封不动的递给了驰珝。 驰珝却打开和周芜一起看,第一张是亲笔写的一封信: “我恐时日无多,你为我膝下长女,因你年少失恃,所以数倍娇惯你。 这几年与你说话不得,莫嫌哕嗦。你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后无意于生意上。我已想好,倘若我百日后,公司便交给你瞿叔,你二叔小叔这辈子难堪大用,m国那公司的合作是绝不可能的,无论公司董事会如何更变,此事都无可能。 每年交于你股份分红,切莫于你瞿叔生怨怼。 我知道欠你母亲良多,你姊妹二人未来我实在忧虑,不由多为你姊妹二人多盘算。你夫婿耳高于眉,并非安定过日子的人,因此事,你我之间生了不少矛盾。 凌妹还年幼,她一向坚韧,年后打算去澳大利亚读书,你们自小便亲近,日后芮家还应是你们相互扶持。 每逢佳节团聚之日,不用祭拜。只需你带着酒在家东边祭奠即可,我知你和你母亲一样,看似软弱却格外刚硬,但切记明哲保身。 这些年每每惭愧在你幼时没有细心照看于你,每每与你争执,内心之绞痛不能自己。 最近听闻你已有了身孕,我听闻喜不自胜。听说那孩子是个男胎,日日期盼着他的诞生,期望他能卓越成长,人生顺畅,不求孩子大富大贵,万事顺意也是最难得了,这里是我备给孩子的衣物和小银镯,还是你母亲以前留下的……” 这是驰珝外公写给驰珝母亲的信,虽然没有一个字提到爱,确实句句不离父母之爱。 驰珝一向冷淡的面容上也出现半刻的错愕,驰家众人都觉得他是冷血无情的怪物,驰启东恨不得他去死,芮熹也后悔生下他,只有在19年前的时光中,被岁月遗忘掩盖的角落,有一个老人殷殷期盼着驰珝的诞生,祝福着他能够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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