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达立时恍然大悟,欣然放下了行李箱:“怪不得,那我拿不起来也正常嘛!” “对,正常,”贺止休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路炀也不一定能拿起……” 他话音未落,只见路炀陡然长臂一伸,拽过行李箱。 下一刻,只见在宋达手中重逾千斤的行李箱如有神助般被垂直拎起。 “少自欺欺人,”路炀放下提拉至十来公分高处行李子,一脸冷漠地结案陈词:“你就是缺乏锻炼。” 宋达:“……” 贺止休:“……” 落地响沉闷平稳,场面一时窘迫尴尬。 刹那间,所有人只觉偌大寝室上空盘旋着股讪讪的气息。 贺止休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儿,愣是没想到什么好词,半晌只见他陡易转身,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宋达肩膀:“没事儿,年轻就是力量。” “…………” 宋达屈辱而绝望地看着他:“你这还不如不安慰呢!” · 寝室崭新空旷,并没有什么需要打扫收拾的。 路炀将背包往随意往边上一放,转身就准备离开。 “你就走了吗?”贺止休突然问。 “不然呢,”路炀面无表情随口道,“帮你一块儿铺床睡觉吗?” “这么热情的吗?”贺止休眉梢一扬,连个顿都没打就说:“那也不是不行。” 宋达:“噗!” 路炀:“……滚。” 他表情一冻,当场头也不回带上门就往外走。 好在贺止休也就嘴上一皮。 眼见门板即将闭合时,他眼明手快拽住门把,在路炀冻着脸忍着耐性没给他一拳之前,话锋一转:“你饿了么?” 路炀忍着所剩无几的耐心:“还行。” “我不行,我快饿死了,”宋达说着又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但都这个点了,食堂估计都被那群牲口给干没了,而且搞不好还会……” ——还会遇上三班的人。 下午的事尚还历历在目,虽说尚还无人具体挑明,但潜藏之下的暗流涌动几乎延续到了最后一节下课。 这也是宋达难得放弃狂奔食堂,主动跑来帮忙的原因之一。 “嗐,算了。” 宋达咣当一声又坐了回去,讪讪道:“突然感觉也不是那么饿……” 贺止休却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句:“待会儿是几点上课?” “还有半个多小时,” 路炀目光在贺止休脸上一扫,忽而感觉到什么,不由眼睛一眯:“你想干什么?” “想请你们吃个饭,以表路班长今天从早到晚对我的贴心照顾,”贺止休拉开门板的同时毫无征兆向前倾身,刹那间上半身几乎与路炀正面相贴。 但在即将触碰到时,他臂膀一个用力,又无比精准的将距离卡在了一个微妙的咫尺处。 陌生气息扑鼻而来,劲风裹挟着丝丝洗发露的味道,沁满了鼻尖的空气。 黑色发梢垂落时,又不经意从路炀耳畔撩过。 细微痒意陡然从耳尖扩散,刹那间路炀几乎是下意识想朝后退去。 但还没来得及,贺止休又闪电般将身体稳了回去。 “这次后面没有老师,” 只见贺止休摸出手机,眉眼俊逸,眼底闪烁着引诱般的星光点点。 他勾着嘴角问:“会翻墙吗大学霸?” · 大学霸不但会翻墙,技术还很一流。 助跑起蹬翻越一气呵成,落地时几近无声,还顺势薅了一把正蹲在墙下专心舔毛、丝毫没觉察到身后有人落地的三花猫。 结果正欲薅第二把,身后贺止休忽然落地。 少年身姿轻盈面色如常,俨然转学前也没少干这种违反纪律的事情。 然而三花猫恰在这时回过了头,陡然望见上方飞跃而下一道身影,当场吓出了应激反应,尾巴毛炸起的同时前臂腾空一扫,直接将伸至半空,尚未来得及触碰到猫毛的路炀的手抓出三道红艳艳的痕迹。 “挠伤了?”贺止休眉峰一皱,跨步而上,“流血了么?要不要去看看?” 路炀在他走来前率先起身,扫了眼伤口,便随意往兜里一揣:“破点皮,没事。” 贺止休却仍旧紧锁眉峰:“流浪猫难免身上带点什么,保险起见,最好去医院打个狂犬病或破伤风……” “打过了。”路炀突然道。 贺止休略微一顿:“打过?” 城市尽头,地平线上深红一片,飞驰而过的车流拉出变幻不断的深影。 尚未亮起的路灯下,少年眉眼间的困惑与尚未消退的疑虑交织成团,极为清晰地映在眼底。 路炀本来是不想说的,但在看见贺止休眉眼间神色的刹那,不知怎么的,还是道:“我家附近挺多类似的流浪猫,之前不小心被抓过,打了。” 贺止休略微一怔,视线不自主地下滑。 “现在应该还在有效期内,我晚点回寝室消个毒就成。”路炀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了下领口,余光可以清晰瞥见贺止休的神色变化。 他停顿片刻,又鬼使神差地补了句: “真没事。” “嘿哟我滴好铁铁们!” 身后宋达地动山摇地落了地,这位装逼如风的少年显然忘了中午酿成的惨剧,这会儿翻墙还不忘给自己配个BGM,自以为帅气无比地捋发起身道: “想好吃啥了不?” 应中虽立处郊外,但毗邻大学城,周遭学校诸多,造就了餐饮小食店多如鸿毛的绝佳地理位置,校后门更是一条长达足有一公里开外的美食街。 路炀本来想着随便找个店吃两口就回去,然而宋达愣是说知道有一家味道贼好贼香贼地道,且人少地偏出餐快的店,特别适合作为他们应中的招牌菜,来给贺止休这位初来乍到的转学生接风洗尘。 于是三人七扭八拐足有十来分钟,绕过不知道多少五彩缤纷的招牌与花样百出的吆喝,被人流推搡拥挤不知第几回后,才终于抵达了店铺门口。 “这就是你说的,人少地偏出餐快?” 路炀站在马路牙子上,一脸冷漠地望着眼前最多二十来平米,却拥挤了少说七八十人的店铺;嘈杂间,还能听见里头传出食客三不五时询问啥时候上菜的声音。 他转过头,一字一顿地问: “除了地偏,哪个符合?” “嗨呀!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可是这里的老熟客了,谁来这儿报我名字那都有位,更何况小爷我亲自出马,那还能缺你吃喝?哈!开玩笑呢吧!” 宋达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路炀与贺止休肩膀,旋即极为做作地将额发朝后一捋,硬是从二人肩膀之中挤过,昂首挺胸宛如出征战场般朝后一摆手: “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买几个橘子就回!” 路炀:“……” “你怎么没给他一脚?”等人走后,贺止休针对最后那句发出了犀利的评价,“我差点儿都想伸腿了。” 路炀面无表情道:“进去再伸。” 然而紧接着,路炀发现自己想伸的可能不是腿,而是拳头。 “哎呀还好你们都是应中的,要不然这一时半会我还真没法再多腾出一个空桌来!” 老板娘麻利地把菜单往桌上一拍,嗓音洪亮道:“老规矩,想吃啥自己勾上就行了哈!好了你们就喊声,有人收!” 说完将手中抹布一卷,匆匆走了。 店内狭窄人群拥挤,咀嚼声与聊天声都被破旧的四堵墙壁牢牢包裹,跟随缭绕而上的烟雾盘旋于半空之中,经久不散。 唯有角落人均衣着蓝白校服的一桌,正一反常态格格不入地泛着难以言喻的死寂。 路炀看着眼前中午尚还在教导处针锋相对、此刻面色铁青无比的楚以维:“……” 楚以维旁边的白栖:“……” 楚以维本人:“……” 宋达:“……” “……” 贺止休望着眼前鬼来了都得直呼见了鬼的场面,沉吟片刻,倾身凑到路炀耳畔道:“别担心班长,三对二,咱们稳赢呢。” 路炀:“…………”
第22章 成语接龙 事实上宋达最初提议来这家店, 除了因为它的确味好人少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它距离应中最远。 下午最后一堂课与晚自习之间的饭点空余时间说短不短,但也绝不算长,就算有人偷偷翻出来吃饭, 大都也只会选择就近几家。 哪怕这里味道再好, 也很少会特意七扭八拐,跑来这种店面所处位置几乎毗邻省道的地方来。 抛去吃饭时间, 光是来回都要二十分钟。 这种情况下哪怕就算坐下立马上菜, 那也得唏哩呼噜赶着吃。 换成平时宋达未必会来,但今天就很合适——毕竟不分青红皂白的谣言仍在口口相传, 解释没用,动手也只会更加坐实,那么只能暂且避开。 重重条件筛选之下, 这家店俨然就很适合用来“避开”。 ——鬼知道究竟是心有灵犀, 还是老天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闲言碎语是避开了, 结果愣是撞上了闲言碎语的核心源头。 还他妈来了出拼桌。 桌子是长方形的四人桌, 一面贴墙。 宋达坐着老板娘额外塞来的塑料红板凳, 两眼发昏神情恍惚,脑子里自动无痕回放三分钟前,自己在店门口信誓旦旦的模样。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的确说到做到, 没有发生自打脸的丢人情况; 还是该担忧待会吃完出了门,路炀会不会一脚把自己踹飞,然后再用水泥从头至尾连头发丝也不放过的齐整嵌进墙里。 店内人声鼎沸, 四面八方每一张桌子都挤满了人,将本就闷热的空气挤压的愈发黏稠。 唯一的降温设备仅有悬挂在头顶墙角的破烂风扇。 此刻正嘎吱嘎吱左摇右晃, 一副随时都要命丧黄泉的模样。 “……咳!” 不知过去多久,始作俑者宋达终于忍无可忍,在无比洗脑的嘎吱嘎吱中,率先打破了这片如同殉葬现场般的死寂。 “先说好,中午的事情还没完,不要以为这次你们只有两个人,我就会让着你们!” 只见宋达拧起眉宇,挺直腰板,两手撑在桌沿处,努力模仿着前段时间刚看完的□□教父里酷炫狂霸拽的形象,冷酷而不屑地狠狠一嗤: “不可能的!” 楚以维立时表情一黑。 但宋达别的不行,论嘴皮子磕碰速度,那绝对是问遍天下无敌手的程度。 尤其眼下,他仿若影帝上身,越说越来劲,根本没给楚以维任何插嘴的空隙,情到深处甚至还抄起手边的纸巾盒,啪嗒!一声拍案道: “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对待任何人、任何性别,都永远一视同仁。所以不要以为你们这边有个Omega我就会对你们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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