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义不容辞嘛。” 路炀:“……” 这随时随地跑火车的嘴看来是亲妈来了也救不了。 眼见后方除了卫一一之外的其他人都纷纷朝这儿赶来,贺止休这才松开了手,昏暗光线下,隐约可见那只手腕上映着一道格外清晰的指印。 贺止休不动声色地朝前靠近路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 “朋友,会打架么?” 路炀鞋尖在板面上无声一碾:“揍你一个绰绰有余。” 贺止休愣怔了下,险些笑出来,弯着眼角饶有兴味地瞟向路炀侧脸。 男孩子显然也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眼下情况突变也不见半点慌张,帽檐下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只见他漆黑发梢遮挡住半截耳朵,唯有一枚耳钉极为倔强地露在外头,被夜色浸染成漆黑。 “可以,很嚣张。” 须臾后贺止休舔了舔唇,低声道:“既然都并肩作战了,那待会交换个微信?” 风从远处刮来。 对面,那位被贺止休直接捏青手腕的男人明显心头憋着气,甩了两下手便迅速飞身扑上来,连一旁的柴瘦板寸都没拉住。 贺止休尚未接住迎面而来的拳头,一旁的路炀陡然伸手,礼尚往来般半路截住。 同一时刻,滑至滑板前端的前掌朝下重重踩去,翘起一道锐角的滑板当即旋转百八十度,毫不留情地横劈向男人小腿处,对方当场痛嚎出声。 路炀在松手的瞬间,鞋尖一勾抓住滑板,微微扬起下巴侧身望向身后的贺止休,眼皮轻耷着,把三天前这人对他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还了回去: “——我对Alpha兴趣不大,所以微信就免了吧。” 贺止休:“……” “我X你妈——” 后边奔来的人一看有位已经倒下了,当场接二连三地要扑上来。 然而一句脏话刚出去,拳头还没来得及挥到二人脸前,一道突兀的脚步声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吼声倏然响起: “大晚上的谁偷跑进来打架!?” 现场空气倏然一滞,下一秒柴瘦板寸立马反应过来,赶忙干跳起身,压着嗓子乱叫:“巡逻来了!快走!” 这群人俨然不是头一回为了直播而私闯禁地,闻言当即面色一变,什么也顾不上,调头就扛起灯光跑路,动作快得连中间掉了个手电筒都顾不上捡。 唯有那位被捏了一手腕、又被滑板劈了个正着的男人,踉跄跑路时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两眼贺止休与路炀。 场面变换如飓风过境。 等路炀回过神时,卫一一那一帮人已经连个影都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束从后方塑料板里钻出,却并不算明亮的手电筒灯光。 “喂!你俩给我过来!”身着巡逻服的保安面色严肃道:“谁允许你俩偷跑过来的?还那么大动静——大晚上跑烂尾楼打架,还乱丢东西!?” 路炀低头看了看周遭不知何时,被乱七八糟丢了满地的塑料瓶:“……” 草。 眼见这位巡保有下一秒就要把他俩按进警察局进行思想教育的架势,路炀暗自啧了声,正欲开口,身旁贺止休突然先一步开口道: “您误会了,我们这是在做作业。” 路炀:“…………?” 巡保脚步一顿,满脸狐疑地看他们:“糊弄谁呢?跑这儿做作业,当我傻子啊?建筑系的跑来参考烂尾楼吗??” “学校七天假,布置了环保作业,必须捡满一百个塑料瓶。但是外边找不着垃圾捡,所以我们只能来这儿捡垃圾了。”贺止休边说边用手肘推了推路炀,“你说是吧路炀?” 路炀口罩下的嘴角抽搐不定,沉默片刻才终于在贺止休蕴藏着隐秘鼓励的视线中,艰涩地挤出一个字: “…………是。” 个鬼。 “您看我这照相机,”贺止休举起手中的单反,一本正经道:“就是为了拍下捡垃圾的过程,到时候打印出来,再返校上交给老师的。” 这人显然平时嘴上跑火车跑惯了,一连串瞎话说的比人打了草稿还流畅,语气也有条不紊,不见半点心虚,甚至还调出了拍摄记录给巡保看。 巡保探头狐疑地瞅了一眼相机—— 上头正亮着张方才路炀扬手往垃圾桶丢空瓶的照片,因为角度刁钻缘故,乍然望去倒还真像在“捡垃圾”。 路炀凭着余光也瞅到了几分,一时间本来就木的表情更木了。 只见贺止休脸不红心不虚地收回相机,神色如常道:“您看我没骗您吧。” 路炀心说确实不算骗。 这他妈已经算大忽悠了。 巡保显然还有些不信,于是又问:“那你们白天不捡,为什么偏偏大晚上跑过来?” “哦,”贺止休简直胡扯上瘾,张口就来:“白天人太多,抢不到垃圾。” 他还嫌不够,又捅了捅路炀:“你说对不对?” “…………” 路炀沉默三秒,才压着帽檐闷出一句:“……晚上没人抢,多做点贡献。” 巡保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愣是想不出反驳的话,犹疑半晌还是下了最后一道指令:“那你们学生证拿出来我看看。” 路炀:“……” 贺止休:“……” “没有?”巡保当即眉峰一扬,呵斥道:“没有就跟我上警察局!” “有,”贺止休突然打断道,边说边从兜里摸出一张薄薄的校卡递过去,正面朝下,只露出半个深色卡套。 路炀瞟了一眼,莫名从动作中瞅出几分僵硬与犹豫。 巡保接过后,手电筒对着校卡一照,旋即满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贺止休: “你才念初二??” 路炀:“………………” 草。 真特么会给。 哪个初二长这样?? “是,我初二,刚过十四岁。” 大概也觉得自己这话说服力不够,贺止休终于没了方才的自如,话到末尾不由沉默数秒,又半是艰涩地补了一句: “是这样,我从小就长的太着急,所以比较……” 巡保眯着眼:“比较什么?” 空气安静两秒,路炀觉得自己可能也是被贺止休传染了脑抽,在巡保的注视下,他几乎是没过脑地吐出一句: “……比较未老先衰。” 贺止休:“……”
第10章 转学生 “——神特么的未老先衰!” 正值晌午,阳光格外迅猛,一路穿破鳞次栉比新旧不一的楼房,将往日总被阴影潮湿所笼罩的深巷照的尤为明亮。 路炀是提着一大袋外卖进门的。 周姨店中那张画着五颜六色涂鸦、被当成半个烟灰缸使的前台木桌上,此刻铺了层薄薄的铝箔纸,五花八门的高热量垃圾食品将桌子堆的满满当当。 只见宋达翘着腿坐在位置上,嘴边正叼着个刚啃一半的辣翅,含糊不清地在那说:“那位兄台真是个神人,环保作业这借口都能张口就来——所以那个巡保真信了?” “瞎扯,你当人家巡保是你啊,讲点什么都信。”一旁不知何时从屋内钻出的周姨哼哼反驳道,完了又一瞅路炀: “所以你们最后到底咋出来的?” 路炀本来都快忘了那天的事儿,眼下陡然被这么一提,记忆登时如开闸的迅猛河堤,汩汩而出。 ——那天烂尾楼盘里,未老先衰四个字一出,场面几乎是凝滞的。 这种漏洞多的跟筛子别无二样的傻缺事,换个时候路炀肯定干不出。 但可能人与人之间的影响力确实是不可小觑的,以至于话音落下的瞬间,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时间连对面瞪视中的巡保都被这么个词直接干懵在原地。 最后还是贺止休先回过神来。 这人极大概率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趁着巡保愣住的几秒间隙,当即猛地一拽路炀,扭身就朝来时的路跑去——甚至狂奔间隙,还不忘俯身捡起脚边先前卫一一那帮人遗留的空瓶垃圾,随手丢入旁侧垃圾桶。 美名其曰:做戏得做全套。 于是莫名其妙的,他们的逃跑之路就变成了边狂奔边捡垃圾,身后还追着位腰粗膀圆,跑起来直喘气的巡查保安。 场面之离奇,情况之诡异,恐怕鬼见着了都不敢冒头。 “……嘿,炀?wuli炀炀??” 宋达唤了半天没声儿,干脆连人带椅挪了过去,用刚抓过辣翅、满是油腻的那只手在路炀脸前晃了晃: “为什么感觉你最近动不动就走神儿呢?” 路炀回过神,立时蹙眉向后靠了几分,嫌弃道:“把你手拿开,油甩过来了。” “多香,你怎么不识货呢!”宋达哼哼地收回手,又摸了块披萨吃:“你还没说呢,最后到底咋出来的?” 这一追问,旁边正拆新外卖的周妙如也立刻抬眼看了过来: “咋出来的?” 路炀:“……”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几乎要堆成小山的食物,半晌,才无比冷漠地蹦出四个字:“走出来的。” 宋达:“???” 好在这时,身后半开的房门内陡然传出一股难以言描的味道,店内寂静三秒,只听周妙如嗷的一声奔了进去。 “老娘炖的啤酒鸭!” 作为路炀帮忙直播的谢礼,约好的外卖大餐如约举行。 但大概是觉得光靠钱无法彰显自己的真心实意,于是即便被路炀拒绝说不用再额外下厨了,周妙如依然一大早就咣咣咣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准备施展下新学的啤酒鸭。 哪知人一到,光顾着说话,啤酒鸭直接被遗忘在脑后,端出来时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烟熏烧鸭,表皮漆黑无比,乍然望去,还以为周妙如端了一锅黑炭出来。 “本来想给你们秀一下厨艺的,没想到忘了看时间。” 周妙如轻啧一声,端着啤酒鸭就朝垃圾桶走,刚准备倒了,一双手横空而来,从她手中直接接过啤酒鸭。 路炀端着满满一盆的鸭肉回到桌前,宋达赶忙把手一擦,将桌上堆满如山的油炸食品们往四面扫去,在正中央清出一片空地,以供路炀放下啤酒鸭。 旋即就见路炀掰开一双竹筷,动作自然地夹起一块,连肉带骨,毫不犹豫地送进嘴里。 等他慢条斯理地咀嚼咽下,吐出骨头后,才说: “挺好的,炖久了肉烂,更好嚼。” 一旁的宋达闻言也边夹了块边啃边说:“对对,就是周姨您这酱油放的有点多了啊,咸了点儿,比起单吃更适合下饭。” 俩人一块接一块地吃,几分钟下去,原先堆出尖的啤酒鸭赫然坍塌了一小寸。 周妙如原先还以为这俩人唬她,这会儿见状,不由也怀疑是不是没那么糟糕:“真的不错?可它都黑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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