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周厉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夹着烟走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站在这里,因为个子高,从反光的玻璃里看过去,竟然是出奇地般配。 “我在想,这个世界好广阔。”路池雨说话不会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只能用最朴实的语言去表达,“看着沿途的这些雪山,总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周厉行默默抽烟,他说:“人类就是很渺小,所以那些你认为过不去的事,在大自然面前,都变得不足一提了。” “真的吗?”路池雨顺着问道。 “见天地,方能知敬畏,见自己,才能明归途。”周厉行隔着烟雾看他,目光如炬。 “见天地容易,可是见自己,却太难了。”路池雨转头看向窗外,掐灭了烟头说道。 周厉行盯了他半天,最后似是而非地笑了:“走吧,回去跟那几个藏族大哥玩会牌,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到拉萨了。” 果然,在火车上,最好的消磨时间方式就是侃大山和打牌,坐在下铺对面的那几位藏族大哥说汉语都不是很流利,不过好在打斗地主也并不需要交流太多,而且有周厉行在这儿,能时不时给他们做个翻译,省去了不少功夫。 这一来二去的,很快时间就被消磨个精光,等到拉萨的时候,路池雨赢了一百多块钱,心满意足拎上自己的箱子跟在周厉行的身后下车。 也许是因为路池雨已经跑到青海先待了快两个月了,这次刚到拉萨,他竟然也没高反,直到吃完饭往宾馆走的路上,他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这次住的地方选在了布达拉宫的附近,夜晚的布达拉宫远远看过去,有着和白天不一样的美感。 它像是一座被夜色覆盖的宫殿,红白相间的高大建筑远远望过去,带着独属于藏区的风情万种,广场上那一滩将干未干的水中倒影如同是镌刻下的墨卷,带着虔诚的人们经过它,走过它,留下转经的声音,也带走诚挚的心愿。 路池雨在回去的路上笑着说:“我这次旅行本来的目的地就是拉萨,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还是走到这里了,也算是命运了。” 周厉行看着他:“等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好好在拉萨转转,西藏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的。” 路池雨点头:“那说好了,等从尼泊尔回来,你一定得找时间带我来这儿。” 路池雨和周厉行是在早晨八点启程出发去尼泊尔,他们这次选择的是走陆路的口岸,从拉萨的汽车站出发,坐上了开往樟木口岸的汽车,再从樟木换乘去往加德满都。 路池雨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再加上昨晚回宾馆洗了个澡后轻微的高反上头,整个人头疼了一夜,完全没休息好,今早起来后,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就挂在眼底,惹得周厉行还笑他说像个小熊猫似的。 从拉萨去往樟木口岸的路上,路池雨全程都堆靠在周厉行的身上迷迷糊糊犯困,这期间他还能隐约意识到,周厉行时不时就给他扶扶脑袋,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汽车快要到达樟木的时候,整体的路况变得不太好起来,路池雨本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睡意,这下彻底被一个接一个的大坑给颠簸醒了。 他顺着窗外看出去,漆黑的夜色之下,隐约可见的尘土飞扬简直让人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似乎重返了八十年代的小农村。 车里没开空调,气温很低,再加上忽高忽低的海拔影响,路池雨这种体质特别好的人也难免头晕难受了起来。 周厉行似乎是察觉出了他不舒服,于是从兜里给他递过来一包红景天,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还带着体温热度的矿泉水。 周厉行低声对他说:“你吃点药,然后稍微喝点水,再过一会儿就能到樟木了。” 路池雨点点头,很听话地把红景天给吃了,又把矿泉水喝了几大口,他缩了缩身体,看着周厉行轻声说:“行哥,你之前去过尼泊尔吗?” 周厉行点头:“初中的时候,我师傅的母亲过世,我跟他回去过一次。” “难怪。”路池雨太冷了,干脆就又往周厉行的方向贴近了一些,“我看你对这一路的行程都挺熟的。” 周厉行用手臂从身后稍微环住了他,让路池雨能更多把身体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但是也过了很多年了,其实记忆都模糊了。” “我还挺羡慕你的,行哥。”路池雨嘟囔着说了一句,“我其实没去过很多的地方,小时候我爸妈都特别忙,没什么时间带我出去玩,等到工作后我又特别忙,假期也很少,更是没机会了。” “每个人成长环境不同,经历也不同,各有收获。”周厉行看路池雨脸色实在不太好,于是不放心又说,“要不你再休息会儿,到樟木了我叫你。” 路池雨头疼得难受,尽管压根没有什么睡意,可还是闭上眼睛,听着车里抖音神曲的土味音乐,缩在周厉行的身边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是又过了多久,颠簸的大巴车终于是停了下来,路池雨睁开眼睛,瞬间有种过山车终于到头的解脱感,再一看到前排的人,大家都已经开始起身准备下车了。 终于是到达樟木了。 路池雨看了一眼手表,竟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路池雨跟周厉行是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于是他们两个人也都没着急,等着前面的人基本都走干净之后,路池雨这才拎上自己的箱子,跟着周厉行一起下了车。 凌晨时分的樟木凉风瑟瑟,这坐了一天的客车,他们两个人都累得浑身酸疼,这会儿只想赶紧找个宾馆能休息下来。 停车点的附近基本都是个人家的那种小旅馆,时间太晚了,他们就直接选了最近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这里的环境卫生条件都不太好,屋里有一股隐隐的发霉味道,一张又小又窄的木床躺下后硌得不行,稍微翻个身还有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快要塌了。 不过因为太累了,路池雨和周厉行谁也没嫌弃环境脏乱差,两个人连衣服都没脱,直接套着外套就倒在床上,连多余的说话力气都没有。 路池雨整个人都往周厉行的怀里靠了靠,和周厉行在同仁住这么久,养成最好的一个习惯就是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不觉得尴尬,甚至还特别舒适。 就这样,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张一米二的小木板床上对付了一晚上,虽然谁都没太休息好,不过总比在车上佝偻着身体强。 第二天一早,路池雨先醒了过来,他出去到外面公用的卫生间洗脸刷牙,等到给自己收拾利索后,一进屋就看到周厉行也起来了。 周厉行看到路池雨进来,就从自己背包里给他掏出了一袋牛奶和奥利奥曲奇饼干:“先随便垫垫肚子吧,我们一会儿去办出关手续,等到了尼泊尔,再带你好好吃点东西。” 路池雨接了过来,他其实也不太饿,更多还是觉得没休息好,身体疲劳,不过周厉行一直盯着他,他只好乖乖听话,把牛奶就着饼干一起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周厉行是看着他吃完才心满意足去洗漱,回来后,他们拎上行李去往樟木关口办理出关的手续。 今天天气很好,比起拉萨忽冷忽热的温度,樟木的气温可以说是温暖舒适,路池雨站在外面晒了会儿太阳,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只觉得自己满身的霉味都散尽,浑身舒坦得不行。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开始就要开启第二个分卷了,也是要出发前往尼泊尔了。 谢谢大家的喜欢~因为目前存稿不是很多,所以可能更新时间有点不固定,尽量保证周更1w!感恩的心
第25章 萨南 因为是跟在周厉行的身边,路池雨大多数事情都不需要操心,这让他这种出行懒人的体验感获得了极强烈的满足。 关口的出关手续办得还是很快的,趁着周厉行办手续的功夫,路池雨拿着在拉萨银行取好的人民币去换了卢比。 这次和周厉行一起来尼泊尔,几乎所有的事情,周厉行都已经帮路池雨安排好了,半点没用他操心。路池雨想了半天,实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什么,最后干脆就资金支持。 他之前听周厉行说起过,樟木的兑换汇率比起加德满都当地要稍微高一些,于是等到路池雨把自己刚取的人民币都换成卢比后,他望着牛皮纸信封里鼓鼓囊囊的钱,恍惚间有了一种自己也变成了富人的满足感。 从樟木去往加德满都的巴士汽车上,路池雨看着车窗外尘土飞扬的沙石和颠簸的道路,顿时才有了一种自己真的到了尼泊尔的感觉。 这里是异国他乡,周围的人都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就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周厉行两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路池雨莫名心生幻想,总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是个很不错的人生选择。 尼泊尔的巴士汽车属实是有些疯狂,路池雨跟着周厉行率先上车后,选在了后排靠边的位置,而后上车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车上的座位挤满后,剩余的人就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密密麻麻地挤在了一起,大家前胸贴着后背,谁也看不见谁的脸。 而更可怕的是,这辆巴士车竟然不关门,整个后门就大敞四开着,路池雨总觉得只要司机突然来一个急刹车,挤在车门口附近的人们就会连滚带爬地像泄洪一样被丢到车下去。 从樟木去往加德满都的这一路,路况非常差劲,比起昨天从拉萨去樟木的路况还要糟糕几倍。 蜿蜒崎岖的山路,破破烂烂的巴士车,司机忽快忽慢的车速,这每一个影响因素都让路池雨的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上不去又下不来。 路池雨盯着窗外的悬崖,胆战心惊地开口对周厉行说:“行哥,这也太刺激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拍什么流浪公路大片呢。” 周厉行被他逗笑了,他低声安抚他说:“你放轻松,没关系的,这些司机都在这儿开了很多年的车了,没什么危险。” “我也想尽量放轻松,但是好像做不到啊。”路池雨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道,“我现在感觉,我们伟大祖国的通行工具太有安全感了,我再也不嫌弃火车卧铺的臭味了。” 周厉行这会儿是彻底被他逗得笑出声了。 坐在路池雨旁边的是两个尼泊尔的姑娘,她们肤色微黑,一头乌黑长卷发编成麻花辫垂落在胸口处,这一路上,她们都在时不时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看,似乎是觉得在这个东南亚面孔遍布的地方,出现这么两个英俊的东亚男人,是个很稀奇的事儿。 路池雨后来闲着无聊,也是为了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他就和那两个尼泊尔姑娘闲聊。 尼泊尔曾经是一个英国殖民国家,当地大多数的人都会说英语,只不过口音不标准,带着很浓烈的印度咖喱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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