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自己又觉得这是在和江怀鹤示弱求安慰,又努力找补了一句:“我是说别人,今天那谁让我替他背锅来保全梁家的名声。哦,这不叫放弃……算了你当我没说。” 可江怀鹤却擅自做主,把自己的一只手一起塞进谢明微的兜里,握住那捂了半天藏了半天却仍旧冰冷的手。 “你总是想他。”没等谢明微挣脱,他把谢明微拉进怀里,“可你也在放弃我,不是吗?”
第三十章 江怀鹤说得云淡风轻,谢明微却被刺到了。被握着的手一下子攥紧,他仓皇道:“我,我……” 他感觉到江怀鹤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放开他,说:“先上车吧,外面太冷了。” 谢明微只好把“我不知道”四个字咽回肚子里。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沮丧地跟在江怀鹤身后走。 最近江怀鹤一直这样,虽然总是在说越界的话,却从来不等谢明微的回应,就好像他只是说着玩一样。谢明微都不知道该不该当真。 两人上了车,捷克狼犬从后座探出脑袋,嗅了嗅谢明微,像是在确认安全,然后又缩回脑袋趴在后座上打哈欠。江怀鹤坐上车了才想起手上的发抓,他没用过,就自己摸索了一下,等盘好了头发,又微微偏过头,看向谢明微。 谢明微一直盯着他盘发。看他修长好看的手穿梭在发丝间,用墨蓝色的鲨鱼夹夹好,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来。没有笼好的碎发零零散散地搭在脖子上,行成强烈的反差美。他呆愣地望着,喃喃:“我就知道……一定很适合你,很好看。” 江怀鹤顿了一下,一边启动车一边说:“你以前也说过这种话。” 谢明微茫然:“什么时候。” 江怀鹤也不纠结:“想不起来就算了,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又笑了一下:“谢谢你,我很喜欢。” 谢明微心里莫名松了口气。江怀鹤喜欢就好。 “你看好房子了么?” 谢明微想起今天看的三套房,其实都不太合适,但他还是说:“差不多了。” 江怀鹤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什么时候搬走。” 谢明微突然很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他看向窗外,一下子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放下车窗望了一会儿,颇有些惊喜,头也不回道:“下雪了!” 江怀鹤也看了一眼,看的不是窗外,是谢明微。他的眼神很柔和,应了一声:“嗯。” 雪很大,大片大片的,像鹅毛,一点也不小气。谢明微看着看着,想起来前几天,和江怀鹤一起遛狗的时候,那时他就说过,过几天要下雪。 不知道为什么,谢明微鼻子一酸。原来他的关心那么早就送到了,在细枝末节里,不注意就会被忘掉。 他到底忘掉了多少江怀鹤的关心。那些错过的,本该得到回应的。 情绪上头,他立刻改变主意,扭头去看江怀鹤,想问自己可不可以不搬走? 江怀鹤注意到谢明微看向自己,立马收起笑意不让他看见,问:“怎么了?” 谢明微看着他的侧脸,又冷静了,在心里说,算了,他都快要放下了,搬走得了。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今天阿姨做小龙虾馅饼,你要吃几个,我发信息告诉她,免得做太多吃不完。” 江怀鹤想了想:“你吃几个?” “两个吧。”谢明微小声嘟囔。 “那我也吃两个。” 车里商量的好好的,结果回到家吃上馅饼,谢明微就开始后悔要少了。小龙虾肉新鲜弹嫩,酱汁又麻又香,酥皮香脆,谢明微一口气吃了两个,整个人都被治愈了,意犹未尽地看向江怀鹤的盘子。 江怀鹤正低头喝汤。馅饼他只吃了一个,还剩下一个一口没吃。见谢明微想吃,就把盘子推给他:“你吃吧。” 谢明微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想像之前分双黄蛋那样,把馅饼分成两半,但这一次,江怀鹤拒绝了:“不用了,你喜欢就都吃完吧。” 谢明微愣了一下:“你不喜欢?” “没有,阿姨做的很好吃。” “那就分两半。” 江怀鹤还是拒绝:“不了。” 看来不是不喜欢馅饼,只是不喜欢和他分着吃。虽然江怀鹤说过“只分给你吃”这种话,但显然,现如今他也被江怀鹤分在了“别人”的范围里。 他有些失落,但又说不出口。 最后那个馅饼还是被谢明微吃了。他吃饱了在客厅站着消食,江怀鹤站在冰箱旁冲他招招手,谢明微便像小土狗饭饭似的,轻而易举地被勾过去,问:“怎么了?” 江怀鹤打开冰箱,里面是冻好的小龙虾酥饼,用保鲜盒装着,足足五盒。阿姨做完就冻起来了,方便他们想吃的时候现“叮”几个。 谢明微愣愣的:“原来不止两个。” 江怀鹤露出客气的笑容:“对。我看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高兴,其实还有很多,想吃就有。” 谢明微悄悄撇嘴:“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你……” 江怀鹤假装不懂,问:“我什么?” 生分了,不理我了。但谢明微知道,这样才是他想要的。 他这几天一直在等江怀鹤说他不喜欢自己,但他总也等不到。江怀鹤说的话处处透着暧昧,却又故意和他生分。可要让他去责怪江怀鹤,他又觉得江怀鹤什么也没做错,人家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所以他没说,只摇头,又一脸怅然地走回了客厅。 * 夜里,谢明微冲了澡,换了一套刚洗过的睡衣。他像往常一样擦干头发躺进被子里,安分地闭着眼睛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满眼疑惑地揪起被角,仔细闻闻。 淡了。好像没了。 谢明微瞪大双眼,猛地坐起身。他匆忙下床,被子都不小心被他勾到了地上。他开始翻找自己最近洗好的衣服。挨个拎起来闻,真的没了。 檀香味不见了。被子里面也没有了。 他又去找换下来还没洗的脏衣服,那上面还有丝丝缕缕的檀香气,但谢明微确信,再洗一次就会跟其他衣服一样,彻底消失。 怎么会这样。 之前就算洗衣服,那股味道也会一直跟着自己,而如今就只剩下洗衣液的淡香。好像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东西忽然断掉了一样。谢明微愣在原地,想不通为什么。 难道江怀鹤最近不喷香水了?耽美肉=群,23。铃]榴<92<3}9榴 没有啊,他身上还有啊。 那为什么…… 是因为他的疏远吗? * 谢明微很慢很慢,用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手脚冰凉地又躺回了被子里,揪着那件脏衣服在怀里,要搂着睡觉。 在这一刻,江怀鹤的冷落突然有了实质性的变化。 可谢明微并不开心。 因为自己的屡次拒绝,江怀鹤真的在疏远他,他一直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既然害怕,那就不要开始。 可气味的消失像是碰到了谢明微的底线,几天以来不断积压的莫名失落感猛地翻上来,快要把他压垮。他忽然意识到,他根本接受不了江怀鹤的离开。浅淡的檀香气萦绕在鼻尖,谢明微茫然地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 是不是又犯了错?是不是……在伤害他? 可是……可是…… 他觉得自己快要分裂了,一面对江怀鹤说我要搬走我要离开,一面又想要给江怀鹤买全世界最好看的发抓来疼他。谢明微曾懦弱地想要一个关系的平衡,到了最后却发现,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谢明微闭紧双眼,把脸埋进衣服里,去闻快要消逝的檀香,他感觉那种消逝快要化成了实体,不是从衣服上离开,而是从他胸腔心口里,不受控制地飘走。抓也抓不住。 * 第二天,醒得很早的谢明微决定问清楚香水是怎么回事。因为昨晚香水气淡了,他都有点睡不好。这是很可怕的,他已经开始产生依赖了。 而每天遛狗的时间是最适合聊天的时候。 “你最近还喷香水么?” 谢明微牵着饭饭的牵引绳,试探地问江怀鹤。 面对谢明微的试探,江怀鹤回答得很坦然:“只是不给你的房间和衣服喷了。” 谢明微呆了一下:“你一直在给我喷?衣服和床?” “还有窗帘和拖鞋。淡香水的留香短,不喷的话过几天就散了。” 又是这样。 谢明微再次被刺了一下。 他犹豫地问道:“可那是你的香水……为什么要给我喷啊?” 江怀鹤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是我的独占欲。只是想让你和我有一样的气息。” 谢明微又被刺到了,并感觉到了疼。他又想起昨晚,到了最后怎么也闻不到的香气。 气氛凝固下来。江怀鹤也意识到刚才的话不该说,于是主动问起别的:“你这两天还出门么?” 谢明微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镇定:“要,约了看房。” “这附近没什么好房子。你要是住的远了,就不用总是过来,太折腾了。” 谢明微猛地停住脚步。 江怀鹤走了两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谢明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把绳子绕在手上,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然后呢,我们不见面,我欠你的该怎么还。” “你不欠我。”江怀鹤说,“我当然想和你见面。只是你一直不想见我,你想搬走。” 谢明微眼眶一酸,原来自己真的做错了,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心里酸得要命,低声自语:“你不想我走……你还是……” “一直都是。” 江怀鹤好像叹了口气,带着纵容:“我想让你留下来,但你想走的话就走吧。” 小土狗遛着遛着忽然不往前走了。它茫然但欢乐地站在主人脚边摇尾巴,等主人一起走。 “可,可是……” 这一刻,谢明微再也忍不住,他无措极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小声哽咽:“我没有想走啊……” 江怀鹤听出他语调里的哭腔,很意外的,他没想到谢明微会哭。 捷克狼犬挣了挣绳子,想要自己跑。江怀鹤心里有一种预感,他干脆扔了牵引绳,直接把谢明微抱进怀里。 “我是一开始认错了人,”谢明微抬手胡乱抹了抹眼泪,“我,我后来知道是你,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我要还的……可是你又那样……” “你不说……你,你理我的时候我害怕,你不理我的时候我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我又做错了,我为什么总,总是在做错……我一直,一直都是错的……明明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想对你好……我也不想,不想离开……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给我个准话吧江怀鹤……” 他抬起哭得湿漉漉的脸,乞求地看着江怀鹤,像是把他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地说:“你,你给我个准话吧……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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