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李玉衡转过头,看到林度含笑的脸,那副志在必得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成功了呢。 李玉衡挑起眉,没有主动开口。 林度拂了拂衣袖,上前行礼,看起来诚意十足:“参加皇后。” 李玉衡问:“林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见李玉衡神色如常,林度有些意外,他笑着说:“实不相瞒,臣请易将军带您来这个地方,有要事相商。” 李玉衡静静望着他,一言不发。 林度走近了几步:“皇后,臣以为……” “站住。”李玉衡退了一步,眼眸闪了闪:“我猜到你要说什么了。” 林度再一次震愕,眼前这个少年,临危不乱,还能猜到他的动机,真是让人惊喜,“既然皇后已经猜到了,那么,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李鸢必须死。” 李玉衡拂去肩膀的落叶,不远处,栽赃陷害的真凶就站在他面前,林度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起李鸢的时候,他的口气平淡,恐怕在他眼里,杀了李鸢和碾死一只蝼蚁差不多。 李玉衡越发心寒:“你们做错的事情,凭什么让别人背锅?” 林度叹道:“皇后此言差矣,朝堂之事,哪有什么非黑即白?李鸢自己都做好了死的打算,您又何必执着?” “若不是李鸢是你的堂兄,我根本不会手下留情,您身体不好,还是牺牲李鸢,尽快回西峰城向陛下复命,好好修养吧。” 看林度一副为他考虑的模样,李玉衡觉得可笑,“你说得头头是道,在我听来不过是巧言令色,你是没杀李鸢,但你割了他的舌头,还伪造了血书,不管我来不来,李鸢都没有活路。” 林度脸上浮现一丝计谋败露的羞恼,威胁道:“皇后,我们诚心诚意要与你合作,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只好得罪了。” “是吗?你敢怎么得罪我?”李玉衡目光变得凌厉。 林度有恃无恐:“您会后悔的。” 李玉衡噗嗤一笑,笑容里带了丝丝嘲讽:“我做事从来不后悔。” 李玉衡不怕惹怒他,从上往下打量林度,嫌弃地说:“据说林家儿郎个个容貌出众,林家嫡长孙林致更是冠绝京华,我见林将军,不过如此!” 林度并不生气,“皇后不必激我,不如痛快一点,告诉我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玉衡面容冷漠,大病初愈素白的面孔雪一样白:“若有一日,一个人在林将军面前,要求林将军做出这样的选择,林将军会怎么选?” 那双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犹如一片静谧的湖水,摄人心魄。 林度丝毫不为所动,把利害娓娓道来。 “若是皇后答应,此前林氏和李家的恩怨一笔勾销,若是皇后不答应,等待您的是身败名裂,没准还要连累整个李家一起倒霉,您苦心孤诣的后位,也要变成一场空!” “西峰城那边还不知道姚子常真正的死因,姚子常身边的谋士林贤,他是林家的人,若是皇后不听劝查下去,他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臣也不能保证。” “还有……您记得前朝,郑皇后陷害姚皇后的事吗?郑皇后仅仅用了一点迷香,就让姚皇后有口说不清,您如此为李鸢筹谋,说没有感情,我都不信,你们又不是真的兄弟,这里面可作的章太多了……您确定要和我们纠缠下去?” 林度的声音不高,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重重砸来,他笃定李玉衡不会冒险。 李玉衡已经是大周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必要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兄献祭自己的未来。 和堂兄有私情这种谣言一旦传到周皇耳朵里,李玉衡百口莫辩,所谓的患难夫妻,周皇会在乎吗? 未必。 而李玉衡,一个家族弃子,没了后位,等于失去一切。 林度自以为把李玉衡拿捏了,不禁露出得意的表情。 若李玉衡还像前世那样身不由己,这件案子真要成为一起悬案,但如今他能掌握自己的命数,就不会允许林度这样的小人要挟他。 李玉衡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唇边漾起一丝讽刺的笑:“这点手段,还想吓唬我?” 第15章 身在局中不由己 林度不敢置信,死死盯着他,妄图找出他一丝不同寻常的表情。 可惜,林度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李玉衡语气平淡,拒绝他如平常一般,没有丝毫的慌乱与迟疑。 林度觉得棘手,他不理解李玉衡的做法,为了所谓的家人,毫不迟疑放弃自己经营多年的一切,在林度看来,这简直愚蠢。 除非,李玉衡不想当大周的皇后了……不,不可能,林度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可能,恼怒地盯着李玉衡:“皇后,臣好说歹说,您真的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将来?” 李玉衡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之间没什么好商量的:“李鸢的命只有一条,我还没有残忍到用自家堂兄的命去换荣华富贵。” 他本就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后位没了就没了,要是这样答应林度,和他们狼狈为奸,他岂不是白重生了? 系统:【叮咚,宿主,你的攻略易千乘计划到了!】 阿树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响起,李玉衡不断听到攻略+5的进展,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李玉衡大致猜到,易千乘就在不远处藏身,偷听他和林度的对话。 李玉衡有些在意,他要怎么做,易千乘才会帮忙? 林度悄然握紧了拳头,他还担心李玉衡不经吓,不想,话说到这份上,李玉衡还是稳如泰山,不为所动。 这还是之前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皇后吗? 林度心里奇怪,脸色不停变化,最后唇角牵起一丝笑容:“看来皇后不相信我的话,不如让易将军演示一下?” 易千乘果然在这里,林度挥一挥手,藏在太湖石后头的易千乘身形一晃,眨眼来到跟前。 不同寻常的是,他手里拖了一个人,那人额头流了好多血,模糊了面貌,两只手软绵绵垂落下来,皮肤异常苍白,仿佛没有生机的傀儡一样,被那人硬生生拖了过来。 李玉衡心叫不好,脚仿佛灌了铅,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睛不住看向那个人,风吹起那人的头发,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就在昨天,这位将军还负荆请罪,求他救李鸢,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董显! 林度看到他平静的表情有一丝碎裂,目中流过冷光:“皇后勿惊,此人与李鸢一丘之貉,他们都该死,臣和易将军乃是为国除害。” 何其心狠,颠倒黑白,仅仅需要他们一句话。 重生以来,李玉衡第一次觉得可怕,他的目光幽幽落在林度脸上,眼里不复刚才的平淡,而是鲜明的憎恶。 他问:“你们这样残害无辜,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林度哈哈大笑:“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朝堂之事,没有非黑即白的存在,我的所作所为在皇后看来罪不容赦,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为国为民。” “这个董显是李鸢身边最亲近的人,他死了,很多东西都有了线索,比如李鸢如何贪污军饷,怎么把粮草私卖了,通过董显,我们可以编一个圆满的谎言。” 李玉衡闭了闭眼:“谎言终究是谎言,说上一千遍,一万遍也成不了真。” 林度大笑,乐不可支:“您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天下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我要把罪名推到李鸢身上,再容易不过了,皇后若是在乎您的堂兄,那我可以让您也承担一部分。” 李玉衡看向易千乘,见他神色淡漠,自觉移开了眼。 易千乘也看到了李玉衡脸上的失望,但他不在乎,仅凭蝼蚁之力,妄想撼动泰山,何其愚蠢。 李玉衡脑子里+5的声音消失了。 李玉衡心间冰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问:“你们打算给我安什么罪名?” 林度摸着下巴说:“易将军走进厢房,不小心瞧见了您与堂兄亲密的一幕,吃惊之下,易将军离开了,您却不依不饶,派护卫追杀易将军,护卫错杀董显,易将军受伤,求我庇护。” “我不过是驻军溪山的将军,听到这样奇异的故事,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委屈皇后暂时住在厢房,在这期间,李鸢深感愧疚,畏罪自尽,您无颜再见陛下,追随李鸢一块下了黄泉。” 林度得意洋洋问:“这样的结局怎么样?” “林将军,你比姚子昀还厉害,他一个人唱念俱佳,能抢了生旦净丑的戏份,你一个人能编几十出戏,不和姚子昀组团卖艺可惜了!”李玉衡恶心坏了,林度信手拈来,这么熟练,看来以前没少干这种缺德事。 易千乘叹口气,林度阴险狡诈,李玉衡实在太弱了,他只能听从林度的安排,对不起李玉衡了。 李玉衡回过头,亲眼看着易千乘刺了自己一剑,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些人都疯了,为了取信于人,不惜伤害自己,这样的行为,简直令人胆寒! 粮草背后到底涉及了什么人,他们居然做到这个地步! 李玉衡手足冰冷,攥紧了拳头,这些人都在逼他,他决不能屈服! 易千乘倒下的同时,林度大喊一声,在外头巡逻的侍卫立即出动,列队冲入后院。 古木落叶纷纷,枯黄的叶片带来萧索凄美的意味,李玉衡站在台阶下,衣角猎猎,面色苍白。 一旁,易将军捂着伤口,不敢置信看着他。 这场景太离奇,侍卫们一下都懵了。 易千乘勉强起身,重重呼出一口气,血泪相流,看向李玉衡,无限悲哀,无限凄惨地说:“皇后,你与李鸢的事,臣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你这是何苦呢?” 林度叹口气,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呵斥侍卫:“谁让你们进来了?皇后无意伤了易将军,你们快扶他去医治,不得对皇后无礼!” 侍卫们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有人反应过来:“敢情易将军和林将军是看见了……” 同伴看到这一幕,也是无比惊讶,提醒他:“这话不能乱说,没看到易将军受伤了吗?祸从口出呀!” 侍卫面对李玉衡,不再是看尊贵之人的敬畏,他们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鄙夷和戒备,林度不用下令,已有人“请”李玉衡入住偏院,等查清事实,再行离开。 林度见他不慌不忙,不由做贼心虚,恨不得立即给李玉衡定罪,可林度还没失去理智,一国皇后,除非周皇亲临,其他人没有资格审问。 林度背对他人,冲李玉衡挤出一个阴狠的笑容:“现在你还有反悔的机会,等陛下来了,你就等着定罪吧!” 李玉衡毫不畏惧:“林将军,我的答案不会改变,到底你,好好想想见到陛下以后,怎么和你的属下统一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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