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度看了他一眼,警告他:“千乘,你可不能太过轻敌,李家哪个好相与?也许他先前在扮猪吃虎也不一定。” 易千乘带了一丝阴冷:“战事打响,皇帝当然护着他,大家当然拥着他,可他要是做错什么,惹怒了皇帝呢?大家就会想起他以前做错的事情,尤其……” 他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林度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说得没错。”林度的笑容加深:“不过,还是要提防。” 易千乘站起身,摆摆手道:“知道了,你们这些文官督军,总是啰哩啰嗦,今儿个,你就看我怎么整他吧!” 易千乘心思歹毒,不太聪明,林度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需要一个听话的帮手,而且什么事情都挡在前面,替林家除掉一个个祸害,以免他们手沾血腥。 林度冷笑:“皇帝聪明一世,居然也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派这样一个人!” 千里之外的战场。 大理将军集结大军,预备兵分三路,先攻城门,再攻两侧,早有消息,城中弹尽粮绝,破城在此一役! 为了确保任务万无一失,大理的将军们,还拿出了景向城送来的新式投石器,攻城时,这架机器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据说,这东西是景将军帐下一个少年研发的,真是让人意外。 李封伫立城楼,如一堵墙,他居高临下,遥望城下大军,密密麻麻,如蚁群,顿时蹙起了眉头。 威力强劲的投石器,无疑是李玉萧的手笔,李封对此并不在意,李玉萧在大周已是个死人,皇帝不会为他降罪李家。 他忧心的是这座城的明天,数以万计的敌军来势汹汹,他们没有粮草,没有外援,即使背水一战,也守不住这座城池。 旁边的副将叹息说:“唯今之计,只有写信给陛下,请求撤离,但是……” 李封怒道:“王将军,在你眼中,我是一个遇到危险,连大周子民都不顾,只顾自己逃跑的懦夫吗?” 王将军长叹道:“大将军,您受了重伤,还是不要强强撑下去了!” 城下送信的使者急匆匆跑来,道:“大将军,李将军、李将军他被溪山驻守的易千乘和林度抓起来了!” 李封猛然转过身,厉声问:“你说什么?” 使者见他暴怒的样子,顿时提起了心,忐忑道:“大将军,您别急,陛下派皇后彻查此事,李将军毕竟是皇后的堂兄,有皇后照顾,李将军的冤屈,定能昭雪!” 李封身子晃了晃,沉痛道:“不,皇后,他何必呢?他牵扯进来,事情只会更乱!” “王将军,立即替我修书一封!” 李封变得凝重,情绪低落,道:“这些人,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大敌当前,还要在背后捅刀子……实在令人失望。” 第13章 国之蠹虫皆可杀 李鸢危在旦夕,李玉衡心急如焚,没有休息,直奔地牢,走进大门,听到一阵喧哗,他不禁微微一顿,转身看到一个貌似美人的少年将军款款走了过来。 少年细眉秀眼,唇红齿白,仿佛女扮男装,仔细去看,才发现“姑娘”长了喉结,身量高大,英气逼人。 易千乘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地牢,还是比李玉衡晚到了一步,在他身后乌压压跟了一群人,身旁的林度林将军一身常服,脸色阴晴不定。 之前见过的董显站出来,恭敬行礼:“皇后,今日要审问李鸢粮草事宜,诸位将军、同袍都到齐了,大家一起旁听。” 林度听了没什么反应,可有可无,易千乘眼中带了一丝冷凝,全然不惧:“皇后,臣有一言,要是我们审出什么不该的东西,如何处置您的堂兄?” 李玉衡坦然道:“依照大周例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后的堂兄若是真做出贪污军饷、延误军粮的事情,我会亲自杀了他。” 李玉衡不紧不慢抽出尚方宝剑,天光凌凌,照在剑身上,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陛下竟把尚方宝剑交给了他…… 系统提醒:【宿主,根据剧情,易千乘身负血海深仇,暂时栖身林氏,稍加手段,可以把他收为己用,而林度不可攻略,只能除掉。】 李玉衡不显山不露水地看了易千乘一眼,“我尽力一试。” 地牢湿气重,阴暗处滋生臭虫,老鼠乱爬,看上去很恶心,哀嚎、哭泣、惨叫,几乎成为这里的常态。 李玉衡走了进去,众人列座,其余人跪坐在外,一名狱卒把李鸢带上来,看到李鸢衣裳上的斑斑血迹,李玉衡心里一沉,吩咐李洋,“去看看他伤得怎么样了。” 李洋走上前检查了李鸢的身体,骇然道:“他的身体很虚弱,我这里有一味还元丹,给他服下,虽说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但……按他这样的情况,不应该强行审问。” 林度眼中划过一丝得意,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李玉衡走了下去,掀开李鸢的衣服,后背、胸膛血痕交错,不忍直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李将军,谁对你用了刑?” 李鸢抬起眼睛,一滴晶莹的液体,自鼻尖缓缓滑落,他拼命地摇头,李玉衡心神一震,要近一步查看他的状况。 “皇后!”林度叫住他,赔罪道:“怪我,这都是我的错!当初擒拿李将军,他誓死不肯跟我们回去,下官只好动粗,不小心伤了李将军,真是罪过!” 此话一出,将领们的表情纷纷变为不屑和愤怒,一个贪污军饷的犯人,还敢拘捕?! 易千乘顺便添油加醋:“皇后有所不知,令兄拒不受捕,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我好话说尽,劝他跟我回溪山,但他就是不答应,还往大理跑……林将军也是担心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才命军中兄弟放开手脚,把人捉住。” 说着,他拿出一封血书,惋惜道:“这是他在狱中写的血书,字字句句,悔恨犹甚,请皇后过目。” 周无为伸手接过,他本能以为,李玉衡出身尊贵,难免娇气,这样血淋淋的东西,李玉衡不会碰。 没想到,李玉衡先他一步接过了血书,抖开仔细看了起来。 血书的内容很简单,李鸢承认了他贪污粮草,散播谣言,害死姚子常,还承认他欲投大理,背叛大周。 若是战时,尽凭这一封血书,就可以处斩。 李玉衡注意到,这封书信字形扭曲、行文错乱,一看就是悲愤所书,无论是口吻,还是字迹,都很接近李鸢。 书写血书的白布,也出自李鸢。 看来,他们为了栽赃陷害,做足了功夫! “皇后,这血书是李将军在狱中咬破手指所书,狱卒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林度自认天衣无缝,指着跪在地上的狱卒说:“就是这个人,他亲眼看到,李将军咬破手指,在白布上写了这封血书。” 李玉衡置若罔闻,把血书放在一边,问李洋:“李大夫,一个重伤到这种程度的人,有力气写这么多字吗?” 李洋摇头,李鸢的伤口触目惊心,有些地方都发烂了,根据董显的话,李鸢三天三夜没喝一滴水、没吃一粒米,这种情况下,他有力气写字才怪。 一时之间,殿内窃窃私语,林度不得不大声喝止那些蠢蠢欲动的将领。 李玉衡蹲在李鸢身边,要亲自查看他的状况,狱卒挡在他前头,谄媚道:“皇后,您身子金贵,如此秽物,怎堪入眼?还是我来吧!” 李玉衡理也不理,挥开他的手:“让开。” 狱卒下意识拉住他,周无为墨眉一沉,长剑出鞘,抵在狱卒脖子上,狱卒吓得大叫,满面惊恐,连滚带爬退下了。 见状,林度的脸色微微一变,周皇对李玉衡多有维护,林度以为,这个皇后不过是个花架子,没想到李玉衡如此厉害,一下抓住了关键! 林度站起身,不太高兴:“皇后,您身边的护卫,当着大家的面耀武扬威,不太好吧?” 李玉衡淡淡开口:“林将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是大周的皇后,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狱卒,也敢对我无礼了?” 林度一怔,不得已垂下了头,他在军营资历深,受众人敬仰,在林家也是长者,无人敢顶撞,今日还是他头一回在小辈面前吃瘪。 看着李玉衡平静的表情,身后周无为毫不客气的眼神,林度心中的冷意越来越深,此刻得意,将来,有你们哭的时候! 林度起了个眼神,一个将领一脚踹开狱卒:“将军怎么教你们的?你算什么东西,皇后何其尊贵,岂是你可以拉拉扯扯的?!” 狱卒心有不甘,收拾李鸢他出力最多,担受的风险最大,还以为林度会抬举他,没想到,林度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狱卒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恨,很快又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向李玉衡叩头认罪:“皇后宽宏大量,属下无礼,甘受惩罚。” 李玉衡还是没理会,打开李鸢的嘴,周无为递来油灯,就着灯光望去,李玉衡眼神一凛,李鸢嘴里满是鲜红色,一截舌头,赫然被人剪去! 李洋看了一眼,立即移开了眼,心有余悸:“这种情况,就算治好,他日后也不能说话了。” 竟是被人断了舌!他们好狠的心!李玉衡回过头,眼神掩不住的冷锐,沉声问:“林将军,易将军,你们口口声声说,李将军拘捕,才对他用刑,那他的舌头呢?你们不要告诉我,是他咬舌自尽!” 李玉衡的声音带了一丝冷酷,眼眸乌黑,深不见底,里面压抑了无尽的怒火。 易千乘的脸色明显阴沉了几分,迟疑道:“皇后,这个,臣真的不知道,李鸢在地牢关了三天,有时想不开,也是情有可原,或许,他在保护什么人,也未可知,毕竟这件事涉及……” 他故意不说下去,引人遐想,在他身后,不少将领发出赞同的声音,认可他的胡说八道。 李玉衡冷笑道:“易将军,不要东拉西扯了,咬断的舌头和割断的舌头有很大区别,李鸢的舌头明显是被人割去的!” 视线落在周无为身上,周无为上前查看李鸢的手指,上面也断了一截,很明显,也不是咬断的,而是割断的。 林度见势不对,给了狱卒一脚,狱卒头在地上滚了一圈,捂着心口,嘴角流下一条血线。 李洋挡在狱卒面前,提防那帮武人动粗,同时质问:“林将军,你要干什么?皇后还没说话,你怎么敢动手?” 易千乘瞥了狱卒一眼,低声劝说:“皇后已经看出来了,你还是老实交代,怎么对李鸢动了私刑,李鸢虽是皇后的堂兄,但皇后宅心仁厚,会给你放一条生路。” 他这话,分明另有意图,李鸢是李玉衡的堂兄,狱卒是个林度的人,只要狱卒不傻,他就知道自己能交代什么,不能说什么。 这条命是保不住了,他只有豁出去一切,认下擅自施刑的罪,保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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