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雪现在是不是在办公室?”杨持想赌一把,如果傅掩雪现在仍在大厦里,那么今天的事情就不用拖到明天,免得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张经理推了推镜框,“杨先生,你现在想见傅总,可能还不太容易。” “没关系。”杨持说,“只要他在这里就好说。” “傅总说了,今天晚上他不想被人打扰。” 张经理的话已经告诉了杨持答案,杨持心头一紧,只觉得鼻头发酸,他捏了捏手掌,像是给自己打气:“我可以等。” “杨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傅总让我来带你,你就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张经理开诚布公,“如果傅总愿意见你,就不会只让小石带你上楼。” 张经理说话声音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杨持的心口,他感觉胸膛似乎都要裂开了。 好像无论再怎么喜欢傅掩雪,只要杨舒景一出现,他就永远只能当那个“退而求其次”。 可是这样的安排,对他来说公平吗? 没有任何沟通的强制安排,在旁人眼中,是对杨持的“恩赐”,但是杨持并不想要——当他想要认认真真和傅掩雪谈心的时候,对方却因为杨舒景将他拒之门外。 “我会一直等。”杨持抬起眼睛,直视着张经理,“无论他们谈到多晚,我会一直等,直到掩雪出来为止。” “哎,这又是何苦呢……”张经理无法理解杨持的做法,摇摇头,“来吧,我带你上去。” “谢谢您。” 电梯上升到24楼停下。 “前面就是傅总的办公室,你现在应该进不去,可以在休息室里等一会儿。”张经理道,“那我就先走了,杨先生,再会。” 杨持屏住呼吸,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靠近傅掩雪,他越是紧张。 或许,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违背傅掩雪意愿的事,他的举动会招致傅掩雪的怒火。甚至,可能让杨舒景更加看不惯自己。 但他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夜晚的琛钢大楼,依然是灯火通明,可在这一层,世界鸦雀无声,恍若落针可闻。 杨持坐在休息室里,面对着明亮的灯光,他心跳如雷。 他不知道办公室内是什么样的场景,也不知道傅掩雪和杨舒景之间会发生什么,谈及什么。只能微微仰起头,和明亮的灯光对视。 杨持从不怨恨,可是他在这一刻,知道了什么叫做嫉妒。 他嫉妒杨舒景哪怕性格再跋扈傲慢,也能得到傅掩雪的垂青。 哪怕杨舒景已经成为了众人眼中无可救药的人,也能在傅掩雪心中有一席之地。 只要杨舒景想,傅掩雪就会出现。 这是一种偏爱…… 可是,当初是他先遇上的傅掩雪。如果世界上的缘分真的要靠先来后到,那为什么傅掩雪还是喜欢上了杨舒景? “杨持?”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持听到一道惊讶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了一脸错愕杨舒景。 对方显然是压低了声音,可脸上的神色却和之前相遇时的一分不差:依然是用眼睛上下打量,露出了看到某种脏东西的嫌弃表情。 “你怎么在这?”杨舒景厌恶地皱眉,“你不去完成你的任务,跑到这里来打扰我和掩雪?还是说你终于想明白了,你这种废物,还是只能靠着抱男人大腿,才能往上爬呢?” 他恶劣地笑起来,一张好看的脸因为恶毒的表情而变得面目可憎。 杨持努力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我找掩雪有我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杨舒景勾唇,轻蔑地反问,“不会是因为昨天在宴会上丢了那么大的人,掩雪不要你了,你来这里摇尾乞怜吧?” 岳扬想要给孟堪难堪,却灌醉了杨持,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众人依然对傅掩雪的出场原因众说纷纭,而杨持那张被傅掩雪狼狈带走的照片,更是流传甚广。 别人不知道,但是杨舒景非常清楚,就算是他的毕业晚会,邀请了傅掩雪三次,对方也没有参加过。 现在竟然会为了杨持…… 他越想越怨恨。 杨持……一定要除掉杨持! “杨舒景,我觉得你还是管好自己比较好。”杨持静静地看着杨舒景,看着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害怕。 杨舒景眯起眼睛。 杨持一定知道了什么……可无论杨持知道了什么,都不能让杨持有机会在傅掩雪面前搬弄是非。 他听见了傅掩雪的脚步声。 有了。 杨舒景盯着杨持,忽然笑了一笑。 可杨持并不明白这个笑容的含义,他依然还想奉劝杨舒景回头:“这个时候,你还是……” 啪! 杨持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杨持,你在干什么?!” 傅掩雪站在休息室外,只见杨舒景面对着杨持,脸上正有一个刺目的红色掌印。
第29章 我上来……是想来见你 杨持的身体像一株残留在荒原上的枯木一样,只能感觉到猎猎寒风穿过他的身体。 他僵硬着脖子,和傅掩雪眼中的怒意和不可置信相遇。 “杨持,你在做什么?”傅掩雪的表情出奇地陌生,但眼眸中却涌动着足以刺伤杨持的愤怒。 “……掩雪,难道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是杨舒景。 杨舒景沙哑着嗓音,颤巍巍抚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傅掩雪,仿若一朵需要被人保护的花朵。 “不……不是的,我没有动手!”杨持急促呼吸着,当那巴掌声响起的刹那,仿佛也把他的理智带走,他慌忙地解释着,却只能看到傅掩雪脸上复杂而沉重的神色。 “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很久了。”杨舒景眼眶红红的,“就因为我上次给你下达了任务吗?但是正是因为我知道,你和掩雪关系好,我才会给你机会啊。难道我把你提拔上去有错吗?杨持,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都忘了?……你完不成任务可以告诉我,但是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动手?” 他说着眼泪掉下来。 杨持站在光影里,仿佛被影子也包围了。 “掩雪,我真的没有动手打他。”杨持伸出手,想要抓住傅掩雪的衣角,却被挥开了。 “……我说过了,你需要帮忙,可以找我。”傅掩雪长眉微蹙,似乎对杨持充满了矛盾,“但是你不应该动手。” “我没有!” “掩雪,他说没有就没有吧。”杨舒景做出退让的姿态,摇摇头,“就当是我自己识人不清,自己给自己了一巴掌。” 这话表面上看着是退让,实际上是把杨持架在火上烤。 “疼不疼?”傅掩雪看着红色的掌印,心中矛盾交杂。 “……没事了,我回去随便冰敷一下就行。”杨舒景苦笑了一声,“只是我真的没想到,最近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算了,这点事也不算什么,你不要怪杨持,他或许是压力太大了,才会和我起冲突……都怪我,早知道我就让他从小事慢慢做起了,也不会招致现在的误会……” 杨持紧紧握起双拳,但他明白,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扣上“狡辩”的帽子。 这里是休息室,唯一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没有录像证明,他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可是…… “掩雪,你能听我说吗?”杨持低声问。 “……” “掩雪……”杨舒景可怜兮兮地捂着脸,就这一个动作,仿佛在催促着傅掩雪的离开。 傅掩雪看了一眼杨舒景,又看了一眼杨持。 “不用。”他甩开了杨持,带着杨舒景出门,“杨持,你现在应该在张经理那里。” 站在门口将要离开的两人是如此刺眼,杨持内心无论说服自己多少遍,都无法将这瞬间涌上的酸涩和撕裂感解构。他只知道傅掩雪现在连他一个解释都不愿意听,他在傅掩雪心中,一直都是“被选择”“被舍弃”的那一个。 “是我自己要上来的。我上来……是想来见你。” 傅掩雪背对着杨持,他不敢回头。 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杨持的目光,那眼神中的苦楚像是一把尖利的刀,不留情面地刺着他的心。 休息没有监控,他很清楚。 这场闹剧到最后只是一桩没有结局的罗生门。 但是他必须相信杨舒景,因为杨舒景才是那个舍生忘死将他从死神抢夺回来的人…… “既然你不想接受张经理的培训,那么今天你就自己回去吧。” 许久,傅掩雪丢下一句话,带着杨舒景离开。 杨持追了上去,可他越跑越慢,每一步都仿佛是在践踏自己的心脏。 傅掩雪没有说一句严苛的话,但是却认定了他是过错的一方。 这比任何的惩罚都要来得深刻。 杨舒景回过头,眼神中的楚楚可怜消失了,只余下了胜利者的骄傲。 他似乎在说:看吧,无论你再如何努力,你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 只需要杨舒景一个小小的、拙劣的计谋,就能将杨持的计划打碎,他们本身就处在一个极不对等的环境下,杨持从一开始就没有和杨舒景同台竞技的资格。 一朵生在山里的野茶花,自己承担风雨的侵袭,而生长在温室里花,却永远不用担心灾难的降临。 可是为什么呢?凭什么? 一开始是他先遇上的傅掩雪,都说先来后到,世间的情分如果都按照先来后到排序,为什么傅掩雪的偏爱最后却给了杨舒景? 杨舒景漂亮,杨舒景会撒娇,杨舒景从山里出来和傅掩雪一起长大…… 胃部宛如被一根细绳狠狠地勒紧了。 杨持从小到大不知道什么嫉妒,但是现在他嫉妒杨舒景,嫉妒得快要发疯。 是他亲手把机会让出去,也是他亲眼看着傅掩雪和杨舒景一起离去,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杨持闭上双眼,他靠在墙壁上,像是当初在县城医院里那条昏暗的走廊上,无力地滑下去。 他将右手的手背送到嘴边,用力地咬了一口,留下深刻的牙印,痛感很快传到五脏六腑。 走出大门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公交车已经停运,大街上只剩下路灯们在孤零零地互相照应着。 夏日的晚风里还有蝉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杨持望着长长的大路心里没有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回去。 “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安保人员叫住了他,见杨持面相清正,气质温和,不像作奸犯科的社会闲散人员,仔细一想,才想到是石助理在几个小时之前带进来的人。 不过石助理是给傅总办事的,难道这个人认识傅总? “我想回去。”杨持扯扯嘴角,想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没那么糟糕,“公交车都停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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