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印诚久接茬。 印寒走过去,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啪嗒”一声摁灭电视,看着满头问号的老父亲,说:“我们有事跟你们说。” 印诚久“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国家大事,要关了电视才能说?” 楚悠似有所感,视线在印寒和明月锋之间转来转去。 打开橱柜,将碗碟摞好放进去,擦干净灶台的水珠,明月锋深吸一口气,拧干抹布,挂在墙壁的挂钩上,他踏出厨房,与楚悠和印诚久对视:“叔叔阿姨,我……我和寒寒谈恋爱了。” 印诚久没反应过来,楚悠捂住嘴巴,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印寒说:“我强……”明月锋打断男朋友的发言,说:“我早就喜欢他,一直没敢开口,这次假结婚是个契机。” “我爱寒寒,我想陪伴他一辈子。”明月锋说。 “多久了。”印诚久问,“你说早就喜欢,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中。”明月锋说。 “寒寒怎么想?”楚悠看向儿子。 印寒握住明月锋的手,与他并肩而站,他说:“我学搏击,就是想保护明月。” “你给我过来。”楚悠伸手拧着印寒的耳朵,把他拖进书房,留明月锋独自面对印诚久。 “坐。”印诚久拍拍身边的沙发垫,“咱爷俩好好聊聊。” 明月锋依言坐下,双手规矩地覆上膝盖,乖巧地低头聆听:“叔叔您说。”
第117章 锁 “你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告诉叔叔,”印诚久直视明月锋的眼睛,“是不是寒寒欺负你了?” “啊?”明月锋没明白印诚久的逻辑,随即笑道,“他哪里会欺负我。” “寒寒的性格,比较偏激。”印诚久斟酌词句,“你来之前,我们带他频繁出入儿童医院的心理科室,查基因、做测试、社会化训练,你爸妈也帮忙联系儿科医生。” “测评里关于他的秩序和同理心的评分远低于正常水平。”印诚久说,“我知道你小时候经常被寒寒的一些行为吓到,他学搏击我其实不太支持,但你小舅的骚扰让我不得不保持警惕。” “叔叔。”明月锋说,“这些我都清楚,寒寒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抱紧靠枕,笑容诚恳,“但我也不是被人逼一逼,就松口答应的人。” “寒寒有欺负你吗?”印诚久问。 明月锋托着腮帮子,斟酌半晌,说:“我们本就是两情相悦,但我比较胆小。总的来说,他使用了一点技巧,让我看清自己的心。” “所以他欺负你了。”印诚久从明月锋弯弯绕绕的话语中提取关键词。 “……”明月锋拨浪鼓式摇头,“没有没有。” “你很像你父亲。”印诚久拍拍明月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我有一个要求。” “您说。”明月锋应道。 “日后如果你和寒寒产生什么矛盾,他做出过激的行为,不要替他隐瞒。”印诚久说,“直接告诉我们,或者报警,你的安全最重要。” “叔叔,我相信寒寒不会……”明月锋刚说个开头,便被印诚久打断:“因为他现在喜欢你,我担心的是以后。” “我会成为他的锁。”明月锋说,“我会好好教他,他学不会,我就教他一辈子。”他将抱枕往怀里掖了掖,“我爱他,我不应该怕他。” “你这个孩子,跟你爸一样犟。”印诚久叹气,“让你费心了。” 书房内,楚悠表情严肃地询问印寒:“你去杭州,是不是就为了不让锋锋结婚?” “是。”印寒承认。 “他有没有和你讲整个计划?”楚悠问。 “讲了。”印寒答。 “讲了你还去搅局?”楚悠瞪眼。 “我不想他结婚。”印寒说,“要结也是和我。” “所以你做了什么?”楚悠问。 “我……”印寒抿唇,“我租了间房子把他关起来。” “你这个家伙!”楚悠气得拧印寒的耳朵,“幸亏锋锋心好,没有报警,要不你就去坐牢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印寒说,“明月不会报警。” “那也不是你欺负人家的理由!”楚悠说,“跟人家道歉没有?!” “没有。”印寒垂下脑袋,“他答应和我谈恋爱了。” “一码归一码。”楚悠伸手戳印寒的脑门,“你这样做,锋锋心里肯定有疙瘩,他表面不说,谁知道心里能记多久。万一以后你俩吵架翻旧账,日子还能过吗?” “我不跟他吵架。”印寒说。 “是是是,你不吵架,你直接动手。”楚悠恨铁不成钢,“回去给锋锋道歉,听见没?” “嗯。”印寒老老实实地应下。 “你喜欢锋锋这事,我隐约能感觉到。”楚悠烦恼地捏鼻梁,“我原想着,锋锋要是没这意思,我就当没看见。结果你啊,强扭人家答应。” “不是强扭。”印寒辩解,“他也喜欢我,他不承认。” “你听听你这逻辑,他喜欢你他为什么不承认?”楚悠问。 “他怕你们不高兴。”印寒说。 “我们为什么不高兴?”楚悠疑惑,“我和诚久看起来很古板吗?” “他怕以后我们分手,他就没有亲人了。”印寒说,“我们不会分手。” “即便分手,我和诚久也是他的亲人。”楚悠说,她看向印寒,“你这么笃定?” “嗯。”印寒漆黑的眼瞳浮起冰冷的偏执,“他说一辈子,就一辈子。” “真不知道锋锋摊上你,是幸运还是倒霉。”楚悠叹气,揉一把儿子的卷发,“以后不准欺负锋锋,知道吗?” “唔。”印寒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音节,试图蒙混过关,随即挨了楚悠一个脑瓜崩:“听到没?!” “知道了。”印寒不情不愿地答应。 书房门打开,楚悠领着印寒走出来,先是弯腰与明月锋拥抱,手指拂过马鬃般毛刺刺的短发,说:“锋锋,以后的道路你怎么选,叔叔阿姨都支持你。” “不必担心我们的态度,无论你是寒寒的兄弟,抑或他的爱人,咱们是一家人。”楚悠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勇敢一点。当年你爸若是害怕你妈那一家子奇葩亲戚,也就没有你的诞生,对吧?” “可是你们很好,我也想在你们面前表现得很好。”明月锋将头埋进楚悠颈窝,像个依赖家长的孩子,“我不想你们觉得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坏人。” “瞎说什么。”楚悠皱眉,轻轻拍着明月锋的后背,“我们看着你长大,你是不是坏人我们心里最清楚。” “是啊。”印诚久帮腔。 “你情商高,寒寒智商高,你俩互补,把日子过好,我们就放心了。”楚悠说,“你也别太惯着寒寒,他做事没有分寸,冒犯你了你就说他。” “罚他做家务。”明月锋顺着楚悠的话接茬。 “对,罚他做饭。”楚悠弯弯眼睛,“寒寒做饭挺好吃的。” “是呢,我都被他养胖了。”明月锋假意抱怨,抬手示意印寒坐到身边来,“寒寒挺好的,没饿着我也没耽误我上班。” 楚悠被明月锋找补的语气逗笑,说:“你就惯他吧。” 气氛轻松起来,明月锋紧绷的神经松缓,靠着印寒的肩膀,陪印诚久看电视。印寒伸手搂住小伙伴的腰,脑袋搭在对方肩膀处,故意用额角的卷毛蹭明月锋的脸颊。 “痒死了。”明月锋斜睨他,“干嘛啊?” “无聊。”印寒说,“爸,换台。” “不换。”印诚久说,“在我家听我的,回你家挑三拣四去。” “不是听悠悠阿姨的吗?”明月锋问。 “悠悠不在。”印诚久说,“咱家的决策顺序是大事听我的,小事听悠悠的。” “咱家没大事。”印寒丝毫不给老父亲面子。 “小孩子别插嘴。”印诚久恼羞成怒。 明月锋笑得肩膀颤抖,他偏头问印寒:“咱家的决策顺序是什么?” “都听你的。”印寒说。 “哎,显得我多独裁似的。”明月锋说。 灰猫泽泽轻巧地跳上沙发,窝在两人中间团成一个球。明月锋伸手,从脑袋摸到尾巴,被印寒捉住手十指相扣,他没好气地说:“猫的醋也吃?” “我更好摸。”印寒说。 “这有什么可比性。”明月锋突然唤起久远的记忆,他问,“初中时候你从我这摘走一个毛球,挂书包上的,后面我也没看你带,放哪里了?” “……丢了。”印寒说。 明月锋嗤笑:“你就装吧。” 时针移向晚上十点,放下一桩心事的明月锋跟楚悠、印诚久告别:“叔叔阿姨,我下周再来看你们。” “一般没啥事,我俩都退休了,整天折腾花草,跳舞唱歌,潇洒得很。”楚悠说,“别操心我们,认真工作。” “知道啦。”明月锋换好鞋,迈过门槛,挥别二老,牵起印寒的手下楼。 “要谈多久恋爱才能结婚?”狭窄的楼道里,回荡着印寒的声音。 明月锋哑然失笑:“急什么。” “怕你跑了。”印寒说。 “跑不了。”明月锋说,“你不是说,天涯海角都能把我逮回来?” “我是说找到你。”印寒纠正语义。 “一个意思。”明月锋说,“年后吧,等我接任秋日青崖,咱们就结婚。”
第118章 工作日 “下周开学,你还带大一?”明月锋问。 “嗯。”印寒点头。 “你要看大一生军训吗?”明月锋问。 “辅导员看军训,我做项目。”印寒说,“偶尔去看他们训练,放松。” “坐地头吃西瓜是吧。”明月锋笑着说,“缺德。” 印寒抿唇,他颇喜欢看明月锋神采飞扬的模样,格外有活力,带动着他满心欢喜,他问:“你今天忙吗?” “忙啊,忙着三季度汇报。”明月锋把食材分门别类装进冰箱,“我今儿看报表,联名战术效果不错,加上中端线加持,C端和B端都打开了销路。” “第四季度我打算去上海开秀场。”明月锋说,“计划圣诞节上线,你腾出时间,我带你去大上海纸醉金迷。” “好。”印寒说,“斯宾塞的单品牌秀场吗?” “那多单调啊。”明月锋说,“中外联名,克洛宁、风铃、无垠,还有海雾,其余品牌正在邀请中。”他递给印寒一盒酸奶,“好久没见Darlene和韩芸青,不知道她们最近怎么样。” “婚礼。”印寒提醒。 “上海见到肯定邀请她们。”明月锋说,“忘不了。” 晚饭由印寒掌勺,随便炒两个菜配米饭。餐桌上,印寒说:“我上周发表了一篇论文,院长挺高兴的,邀请我去研讨会。”
87 首页 上一页 81 82 83 84 85 8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