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那首歌,音乐声和老男人的歌声流进耳朵里,像是娓娓地读着一首抒情诗: 想捕捉一只美丽蜻蜓/却打碎自己心爱的花瓶/燕子飞回了屋檐下的巢、这一切没有想象得那么糟 我忍不住点开《春和夜之声》的公号后台,留言:春和,春天来了。其实想一想,因为害怕寂寞,害怕疲惫,害怕单打独斗,从而抱团取暖的爱情,也没有什么错,是不是?纯粹的爱情就像100%的金一样,谁能真正做到100%无杂质呢?但这并不代表就不是爱情。我突然发现,世界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祝你晚安。 作者有话说: 歌是万晓利的《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电脑刚修好,今天短一点,我努力备稿 祝大家午安
第46章 14. 第二天我眼圈黑黑地出门,遇到了同样眼圈黑黑的安谨言。 他讨好地一把上前拉住我衣袖:“咋了苏哥?是不是我们打扰到你啦?不好意思呀!我中午请你吃饭吧!” 我心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但面上又不好表现出来我听人墙角,只好闭着嘴装哑巴。 我们来到小区外的快餐店,难得抠门安今日大方,推过菜单豪气冲天地让我随便点。我当然不好意思,就点了一份炒面,于是安谨言又加了好几样小菜。 店是那种附近居民自己开的夫妻店,塑料桌塑料圆凳,桌子不管擦多少遍始终油腻腻的,饭也是那几样家常菜。但胜在老板和附近顾客关系紧密亲切,老板自然是记得安谨言的窘况的,一边记录着一边叨叨:“蒜泥茄子来个不?苏老师不是爱吃这个?哎别别别我没让你加菜!你换一个嘛!你发达了呀点这么多?哎我可跟你说啊你点多了,你俩吃不完。” 这也是我想问的。老板转身去厨房时,我问安谨言,“你怎么点这么多?又挣新外快了?” 安谨言说没。 我说,都这个点儿了,你今天怎么还不去上班啊? 安谨言说上午不用去上班,沈君颐今天赶一早的飞机出差,昨晚来他这儿住的,有些材料忘了带,交待他今天去家里取了传真。 “哦。”我说,“出差前不加班、不回家准备东西,在你这儿过的夜,可以的,再往后就该‘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安谨言不知听没听出来我话里的揶揄,一边拆着一次性筷子,一边说:“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单子,就替他跑一下好了,无非就是远一点而已。我还没去过他家呢。” 停顿了一下,他有点小心翼翼地说,“苏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帮我分析分析是不是我想多了。” “你说。” “我听沈律的意思,他说我可以搬到他那儿去住。这样还能剩下这边的房租,一千多块钱呢。” “……” “他说这样的话,这一千块我想用来提前还债也可以,想自己攒着也行——他真对我挺好的,好到让我觉得无以为报你知道吧。其实我想着,搬过去也行,他这个人忙起来连轴转,饿了记不住吃饭冷了记不住添衣,我还能时刻给他张罗着点。反正我现在还给他做着助理,离得近一点,工作起来也更方便,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我就知道了。” 我看着那双包含期待的眼睛,明白他是想来跟我讨一份鼓励和支持,这样他才敢大步迈向沈君颐。我在心里暗叹——安谨言啊安谨言,两千五招个前台,一千块招个工作助理,让你搬到他家,一分钱不用花,连床伴带保姆都有了。可沈君颐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他肯定会为你而驻足停留? 我说,“那你都想明白了,还来找我分析什么?” 安谨言不说话。 我又问:“你俩现在到底算啥关系?” 安谨言咬着勺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他说他很喜欢跟我在一起,有种家的感觉。但我也能理解,我现在这种身份,他作为我的债主代表律师,也不好公开关系,万一让他的客户知道,还以为他没有全心全意维护客户的利益,私下给我放水了呢——可是他没有啊,他给我放的水,这不都是他自己出的嘛。” 他说,“苏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也很心疼他,就想多照顾照顾他。别人看着律师风光又挣大钱,可我知道他有多累多不容易。” ……这傻小子,我现在算理解为什么他会成为这个背一屁股债的冤大头了。就算有天他让沈君颐卖了,没准他还乐呵呵地给人家数钱。 他说:“苏哥,自从我从家里出来,就没人给我拿主意了。我是真把你当哥哥,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安谨言这么一说,我就没脾气了。想起昨晚Mr.D跟我说的那些话,别管安谨言是不是个冤大头吧,至少他现在很快乐。于是说,“如果你很喜欢他,那偶尔去他那儿住一住,照顾一下也可以。但没必要退掉这边的房子啊,毕竟每月多一千来块,也还不起你那堆债务。” ——假使有一天,他发现他的爱情并不值得一提,那么至少还有个小小的出租屋在这里等他回来,他不至于流落街头一时无处可去。 安谨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重重地点头,说,“嗯。” 15. 没过几天,我在上班时,突然一则群消息蹦了出来。是个相熟的同行前辈:“操啊,两百年不跟案子了,一跟个案子又遇上沈君颐。” 群里人不多,还是那会儿跑案时认识的同行,这些年大家转行的转行,转岗的转岗,还在一线奔波的人不多了,因此群总是沉寂着。这一句吐槽,炸出好几个人来,大家幸灾乐祸,纷纷揶揄他“福报”。 沈君颐的名声的确是糟透了。但这其中七成是他自己作的。 早些年,他和他师傅都是那种能搅动舆论,一呼百应的律师。不同的是,他师傅是真泰斗,接的案子虽不多,每一个都有着足以推动法制建设的分量,老人家德高望重,六七十还为案件奔走,赢得了法律界与舆论界的的尊重和呼应。 但沈君颐从一开始,就是主动出击那个,往往案子还没走到开庭那一步,他就会先声夺人地发声、安排自己的当事人接受采访。 这倒也罢了,律媒合作嘛。但这人狗就狗在,他太会见风使舵了。如果案件处理情况对他的当事人不利,他就会拼命舆论造势,四处诉苦,等他占据舆论高地,或者收到警告之后,诶,他就闭嘴了。不仅自己闭嘴,还严禁当事人再接受采访。而这时候,案件往往只推进了一半进程,媒体采访推推不下去,撤撤不回来,被他遛得纷纷叫苦连天。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于,越是他这样的律师,当事人越听话;而他师傅碰上的反而难缠。老先生最后接的是个争议性很大的案件,可谓全国瞩目。老先生多次公开表示,哪怕赌上律师证被吊销,也要做无罪辩护。结果就在案件炒得最热的时候,当事人宣布撤换律师,选择认罪认罚。 一时舆论哗然,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当事人受到压力,但更多的人是在质疑律师作秀、操控舆论。老人家一辈子各种荣辱都经历过了,不知怎的,偏在这个案子上过不了心里这个坎,急怒之下直接进了医院。 而在这个过程中,被视作老师接班者的关门弟子沈君颐,一直沉默着,直到师傅去世。 经此一事,刑辩圈里挺多人觉得他是个软骨头,继承不起“死磕派”的衣钵。而沈君颐也看不上这帮人,私下里说,都什么年代了,傻逼才搞死磕这一套。一点策略都没有。 这话又被好事者传了出去,惹得大家愈发不待见他,有言辞激烈的法律界前辈,干脆说他“欺师灭祖”。 一来二去,反正,他渐渐就不打刑事官司了,四处接一些不痛不痒的民商案子,反而在舆论场上很活跃,活像个网红。 群里大家七嘴八舌,搞得前辈一个头六个大:“这是个离婚案啊!他怎么什么都接,他一个光棍懂个屁的婚姻啊!” 底下马上有人接:“人家虽然是未婚人士,但感情经历可比老哥你丰富着呢。” 前辈说,“我哪能跟人家比啊,这么多年他不一直那样,老孔雀似的,走哪撩骚到哪。” 我忍不住私聊了前辈,我问,沈君颐撩骚谁了啊? 前辈以为我是来八卦的,迅速发了一张图给我。“那不知道,反正沈哥沈哥地叫,亲得很。” 是张饭局抓拍。沈君颐旁边是个年轻男孩,也是那种青春阳光挂的。拍照片的人并不稳,图有点糊,但这并不妨碍两人的手光明正大地在桌上叠在一起,那男生看向沈君颐的眼神我熟悉,跟安谨言一模一样。
第47章 16. 看到照片我突然想起,沈君颐之前的男伴,我见过一两个,都是这款。可能他是个从阴间爬出来没什么生气的人,偏就需要从这种青春阳光挂的人身上吸取能量。但,谁让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呢?阴间的鬼,也拦不住有人前赴后继地往他身边贴。 只不过我见过的那两个,一个是留学归来的金融小开,父亲一个电话就能送进摩根士利丹刷实习简历那种,另一个则是Top2的高材生,聊天时偶然提到,自己毕业时手握八个offer。 合则来,不合则去,人家有这个资本。有时候我觉得沈君颐这辈子就适合跟这种游戏人间的人在一起,这是他的宿命。 而安谨言,他就像株菟丝花,柔弱地攀附着沈君颐而生。沈君颐能从他身上汲取到自己想要的能量吗?大概能吧,但代价是,这株菟丝花注定要在攀附与被掠夺之间,渐渐枯萎。 沈君颐出差回京之后,曾找过我一次。是找我给他做活儿。他代理了一个富豪的离婚案,财产分割涉及一家上市公司、十多处房产和八位数现金。 他说苏老师,你方不方便写篇文章,我安排你采访我的当事人,费用好说。 我皱皱眉头,听前辈说了,这个离婚案很狗血,也没什么法制意义可言,于是婉拒,“我们这边做不了这个报道呢,最近记者都派出去了。” “不不不,我不是要做正儿八经的报道。我是说,我想请你,苏老师,以我当事人的立场,写一篇文章。”沈君颐紧紧盯着我,“当然,苏老师爱惜羽毛,我也不用你署名,你就写出来,我找自媒体发,不会有人知道这文章是你写的,你大可放心。” 明白了。又是这一招,先发制人抢占舆论高地,炒作案件。于是我冷淡地说,“不了,虽然我缺钱,但沈律你的钱我也不敢赚啊。” “嗤”。沈君颐点燃了烟。他看我的表情仿佛我是个笑话,许久才问:“我一直有个疑问,苏老师。我好像,除了曾经约过你一次以外,没有冒犯过你吧?但苏老师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我能问一下,我到底哪里让苏老师这么看不顺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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