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麻袋,任秋平看不到偷袭者的脸,但他感觉自己的头上身上都流血了,胳膊上被烟头烫了至少十几二十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烧焦了的味道。 盛怒之下的闻砚深,直接扯下了罩在任秋平脑袋上的麻袋,揪着任秋平的头发迫使其抬起头与自己对视,“你都对贺沉做过什么,嗯?” 月光下,闻砚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索命的阎王,浑身的杀意达到了顶峰。 任秋平吓得浑身发抖,满脸惊恐,结结巴巴地说:“闻总,我错了!是我那时候年少无知,我、我有眼无珠,才会冲撞得罪了贺沉……对不起!” 闻砚深一拳头砸在任秋平脸上。 任秋平嘴角都破了,血沫子喷了一地,狼狈不已。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贺沉。”闻砚深冷冷地说道。 任秋平连连称是,点头如捣蒜,吓得裤子都尿湿了。 闻砚深就是个疯子!说实话,他想过闻砚深会替贺沉出头,想过闻砚深会在商场角逐中和他交手,想过闻砚深会去报警,但因为时隔多年证据不足,警察也奈何不了他。 他想到了所有的情况,却唯独没想过……闻砚深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对他大打出手。 “是,我对不起贺沉,我不是人,对不起!闻总,我真不知道他是您宠着的人……” “他不是我宠着的人。”闻砚深打断他的话,脸色冷得怵人,“他是我老婆。” “闻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在他是我老婆之前,他首先是个人,是个有尊严的人。”闻砚深居高临下地盯着任秋平,眼神阴狠,活像是要索命的恶鬼,“当年他才多大,你就那么打他?” “我……” 闻砚深没有再听任秋平的解释。 他捡起地上的棒球棍,狠狠往任秋平身上砸。 砰——砰——砰—— 直至头破血流。 任秋平的求饶声,没能阻止闻砚深的动作。 司机的阻拦,没能阻止闻砚深的动作。 司机急得快疯了。 再这样下去,要死人的!! 即使他们手上有任秋平这些年来在商业领域恶意不正当竞争,迷奸清纯漂亮的小明星的种种罪证,能让任秋平对今天挨的这顿打闭口不言,可要是闹出了人命,只怕闻砚深也会有麻烦。 可是发了疯的闻砚深,没有人能阻止。 直到,有一只骨节纤细分明的手,攥住了闻砚深的手腕。 那是一只做物理实验的手,匀称又修长,中指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茧子。 “闻砚深,住手!”
第65章 闻老师授课 闻砚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贺先生!”看到贺沉时,司机都快哭了,那一刻的贺沉身披夜色,逆着路灯的光缓步而来,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他仿佛化身为一个普度众生的救世主。 贺沉握住闻砚深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把染血的棒球棍从他手里抽走,棍尾还在滴着血。 “别打了。”贺沉温和地说:“我们回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闻砚深听到了自己哑到极点的嗓音,像是带着倒刺的荆棘穿过了喉咙,扎得他生疼,“好,我带你回家。” 贺沉主动牵起闻砚深的手,丝毫不嫌弃那只手上脏污的血渍。 闻砚深的手,是谈几个亿的大单子时拿钢笔签字的,是坐在闻氏总裁办公室的电脑前敲键盘的,是出席重大商业晚宴时推眼镜扯领带的。 但唯独,不该是拿着棒球棍,不要命地往人脑袋上敲的。 闻砚深是为了他,才让自己那双精英贵族的手染满鲜血。 车上。 贺沉眸底盛满担忧,用湿纸巾帮闻砚深擦拭着手上的血,问:“你会坐牢吗?” 闻砚深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要是任秋平真敢报警,这么多年来任氏作奸犯科的所有证据,都会被公之于众。 即使是警察真的找上门,任秋平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甚至还得反过来帮闻砚深遮掩。 闻砚深,是在用当年任秋平对贺沉的方式,报复任秋平。 “会。”闻砚深点点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看贺沉的眼睛,“至少得判个三五年。” 贺沉瞬间心疼了。 等红灯的时候,他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闻砚深一把握住他的腰,把人捞了回来,“去哪儿?” “我去找任秋平私了。” “私了?” “拿钱堵他的嘴。” “那……要是他不同意私了呢?”闻砚深把贺沉锁在自己怀里,埋头在贺沉锁骨窝里,憋笑快憋疯了,“小沉,故意伤害致轻伤以上是刑事犯罪,公诉罪名,不能私了的。” 贺沉沉默了。 闻砚深能清楚地感觉到,怀里的人浑身一僵,在发抖。 闻砚深怕吓到他,赶紧说道:“你别害怕,其实也没那么严……” “那我就杀人分尸,烧成灰扬了。”贺沉的语气严肃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这样,警察就不会知道你打过他了。” 闻砚深愣住,嘴角一点一点地挑了起来,把贺沉搂得更紧了,“别,我吓唬你的。” 贺沉的身体更僵了,脸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宝贝,杀人……你怎么敢的?你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让我活了?”闻砚深唇角勾着,捏了捏贺沉的后颈。 心里,感动到一塌糊涂。 贺沉为了他,可以堕入地狱。 他为了贺沉,也能放下屠刀。 “他真的不会追究吗?”贺沉不确定地看向闻砚深,生怕闻砚深是在骗他。 “他不敢。”闻砚深松开他,把电脑里任秋平作奸犯科的证据递给贺沉,说:“他今天挨的这一顿打,和整个任氏比起来,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贺沉松了口气。 回到云水华庭的别墅后,贺沉打开医药箱,帮闻砚深处理伤口。 闻砚深打任秋平那两拳,手背磕到了任秋平的牙,出了血。 “为什么瞒着我?”贺沉问。 要不是闻砚深的秘书怕出人命,偷偷告诉贺沉让他赶过去,任秋平恐怕真的会被闻砚深打死。闻砚深下了死手。 到时候,他就得去派出所见闻砚深了,哪里还有机会在别墅里给闻砚深手上的擦伤上药? “你不是也一直瞒着我吗?”闻砚深从贺沉手里抽走棉签,让贺沉坐到沙发上,“任秋平打你,骚扰你,威胁你,你都瞒着我。” “都过去了。”贺沉束手束脚地坐到闻砚深身边,他知道闻砚深说的是闻氏商业机密的事,“我只是,想保护你啊。” 闻砚深没说话。 贺沉说的,也是他想说的。 可是贺沉在最黑暗最需要人保护的时候,他不在,那个时候他甚至不认识贺沉。 现在,时过境迁地说一句我也想保护你又有什么用? 闻砚深与贺沉相顾无言,客厅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那个……我想问问你……”贺沉以为闻砚深生气了,是在怪他隐瞒这一切。 于是,贺沉低着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着唇问道:“你不是说要给我上表演课吗?” “已经十点半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上课,闻老师?” 闻砚深眼前一亮。 他想,贺沉可能是以为他生气了,想哄哄他。 他确实生气,但不是生贺沉的气,而是懊恼自责于自己没保护好贺沉,甚至没发现贺沉的异常。只不过,贺沉都送上门了,要是就这么把人放走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想好了?”闻砚深别有深意地盯着贺沉,“我的课很长,一旦开始,没有课间休息。” 贺沉点头,“行,我都听你的。” 闻砚深笑了笑,一开始还挺正经的,“一个好的演员,要学会的不是怎么演一个角色,而是怎么成为这个角色,用你的情绪和生理反应去展现这个角色。” 贺沉咀嚼着这个有点陌生的词,“生理反应?” “对。”闻砚深打开一个房间的门,把贺沉带进去,“你感受一下,在这个房间里,会有什么样的生理反应?” 房间里,七八个红木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铃铛。 天花板上装了一排晾衣架,垂下来的也都是用红绳拴着的铃铛,像一层层的珠帘似的。 闻砚深随手一拨弄,铃铛就发出叮叮咚咚的响。 贺沉欲言又止,想退,却被闻砚深封死了去路,憋得从脑门红到了脖子根。 闻砚深忍不住笑了,“有什么生理反应?” 贺沉捂着脸,声音小得让人几乎听不清楚,“你是不是故意的?” 闻砚深叹气:“我在给你讲怎么沉浸式表演,你想到哪里去了?” 贺沉一愣,闻砚深的表情太过正人君子,这么一来,倒显得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你……在家里放这么多铃铛……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闻砚深单独相处,被闻砚深的视线盯住,他总觉得腿软,傍晚在那家法国餐厅踹任秋平的时候,他明明也挺干脆利落的。 闻砚深笑而不语。 他只是,习惯性地保留一些跟贺沉有关的东西和痕迹。 “跟我来。”闻砚深带着贺沉上了电梯,直达四层。 贺沉以为又是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从电梯里走出来时,他像鸵鸟一样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直到……他看到了别墅四层雪白的地面。 眼前,是一个占地面积一百多平米的物理实验室。 所有的实验仪器都是顶配,各种零件摆放得整整齐齐,能看得出每天都有人精心打扫,收拾得一尘不染。 贺沉一怔,眼眶酸涩得厉害。 “看到铃铛的时候,你的生理反应是害羞。”闻砚深静静地看着贺沉,说道:“走进这间物理实验室的时候,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你的情绪和生理反应依次是——震惊,茫然,愉悦和感动。” “我说的,对吗?”闻砚深问。 贺沉眸子一颤,点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闻砚深的温柔是毒品,他已经是一个自甘堕落的瘾君子了。 同时,贺沉也豁然开朗,像是处在瓶颈期的人打碎了头顶的天花板,从一条河流进入到了汪洋大海,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演技为什么让闻砚深和沈罪这两大影帝都说没有代入感,过于匠气。 他是在演绎一个角色。 而闻砚深和沈罪这种级别的国民影帝,是让自己成为一个角色。 在《尸体的密码》里,从开机的那一刻起,闻砚深就不再是闻氏总裁,而是——法医司厌洲。 “我能不能去洗个澡?”贺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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