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原本事不关己,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发现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我的班主任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是我做错了周英杰才会欺负我,让我不要闹。”丁溪笑容讽刺,“现在不知道您作何感想,李老师。” “这人也配当老师?” “啊,太卑鄙了吧。” “......” 那小老太太四处看看,讪笑着,脸子都挂不住。 丁溪已经说完了他想说的,事到如今,他倒是想听听这些人该怎么狡辩。 他转过视线,望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周英朗。 “周英朗,你还不打算说话吗?”丁溪问,“这里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为你没有担当而起,因为你不敢承认自己的性向,所以我才被诬陷了三年,所以周英杰才一直以为你是榜样,所以茅追英不惜颠倒黑白也要维护你的名声,你还要当个懦夫逃避吗?” 周英朗后背僵硬,丁溪的话像匕首,扎得他体无完肤。 他缓缓转回身,望着远处站在简彧身边的丁溪,忽地觉得不认识这个人。 从前他认为丁溪像赵梅军,温柔宽容,没有脾气,哪怕被欺负了也只会默默消解。 但今天,他在丁溪的眼神和周身气质中看到他从未有的东西——勇气。 像石像玉,坚韧不屈,那美到惊艳的一张脸上没有半分俗气,原来全靠着一身傲骨和倔强,撑起一个挺拔优异的少年。 他早该想到,能顶着丁建国这样脾气的父亲,还毅然决然公开出柜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好欺负的善茬。 更何况,丁溪现在有了简彧。 简彧的出现给了丁溪温暖宽厚的后路,能让他勇往直前,因为即使面临更多的难题,都会有个人始终站在他身边。 他再也不会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是的,我是同性恋,我承认。”周英朗声音疲倦,他叹了口气,仰起脸,认命道:“各位,这些年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像所有人道歉,尤其是丁溪。” 丁溪扔下麦克风,连眼神都懒得分给周英朗一个,拉着简彧的手就要离开。 这道歉他并不稀罕。 “溪溪!”周英朗出声拦下。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犹豫一瞬,最后一口气问道:“我已经勇敢起来了,丁溪,如果我正式追求你,我还有机会吗?” 他兀自深情,简彧在旁边听得摸不着脑袋。 简彧满头问号的回过头,摊开手,说道:“唉唉,你刚才趁我不在说这些怕屁话就算了,怎么还当着我面说啊,你当我死的?” 周英朗上前一步,情绪激动:“简彧,你别忘了是我先遇到他的!我和丁溪从小在大院里一起长大的时候,你个洋鬼子还不知在哪呢。” “那不好意思了,你没把握住,老婆归我了。”简彧冷笑,“你居然还敢拿着早认识溪溪来跟我说嘴,你知不知道我经常想,我要是能早早遇到溪溪,一定能让他的高中过得比现在快乐一万倍,也一定会把他保护得很好很好,明明是你自己不作为,认识得再早有什么用?” 周英朗的肩膀抖了抖,最后落寞垂下。 走出婚宴大厅的时候,燕京冬日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脸上,丁溪闭了闭眼睛,眼前被晒得通红一片。 他现在真的有种若获新生的感觉,说不出的轻松。 他身边的大狗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 “我真的服了,周英朗到底怎么想的啊,哪有自己没有老婆了就抢别人的啊,银行里钱那么多怎么不见他带个头套抢劫啊!” “溪溪,等什么时候研究出能隔空打人的手机我一定要买,这样刚才周英朗纠缠你的时候我就能直接大嘴巴抽他了,什么人啊!” “啊啊啊,我都怪那么茅追英不让我进去,就这么一小会就出事,难受死了难受死了难受死了!” “哦对了,那个小老太太是你高中班主任是吧,气死我了,长得跟个老狐狸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是有机会一定扇她一巴掌,哦不对,在场的这些人我都想扇!” 简彧在他耳边愤愤不平,几秒钟的时间说了几十句话。 丁溪站住脚,看着他笑。 “或哥,冷。” “啊?”简彧这才反应过来丁溪没穿外套。 “外套给洪果拿着了,我忘记拿回来了。”丁溪朝他歪头。 “天老爷啊,那你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简彧急忙拉开自己大衣的拉链,朝他敞开怀抱,把丁溪整个人一齐裹进去,包得严严实实。 丁溪舒服地打了个颤,简彧这羽绒服又款又大,放他进去也正好,他甚至还颇为享受的,把自己冰冷冷的手按在简彧肚子上取暖。 “忘了。”丁溪在简彧怀里蹭蹭,“刚才光想着怎么帅气解恨地离开会场了,忘记自己没穿外套了。” “笨蛋小猫。”简彧哭笑不得。 “被你传染了。”丁溪踮起脚,把手臂环在简彧腰上,以他最爱的姿势把脸埋在简彧前胸。 简彧又把大衣裹得紧了些,隔绝燕京骇人的风和雪。 丁溪在他的怀抱里闭上眼,精神放松,突然就理解了简彧前几天对他说的话。 这人是萨摩耶,是雪橇犬,永远能给他挡着风雪。 他走了好长好远的一条路,风雪刮着脸颊,伤口鲜血淋漓,难以弥合。 直到遇到简彧,这场风雪才算是停了。 他到终点了。 简彧低了低下巴,在他耳朵尖上亲了一口。 丁溪仰起脸,没说话。 简彧笑了笑,如愿在他脸颊上又亲了口。 丁小猫笑着换了一边的脸,另一侧也得到了一个吻。 “开心啦?”简彧在他耳边问。 “嗯!”丁溪点点头,嘟起嘴。 他男朋友的吻轻柔地落在唇上,消弭所有的不快和郁闷。 - 事情办完了,丁溪、简彧和赵梅军打算回台东。 临走前,丁溪去找了一趟宋爷爷,原本是想带着简彧给宋爷爷见见,却得知他身体欠佳,正在住院,不方便见面。 宋爷爷的子女见他来,说道:“丁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养肉包,我爸他现在身子不好,我们都没时间照顾肉包,也没人遛狗,我爸说只有你最合适,你不嫌麻烦的话,就把它带走吧,肉包很喜欢你的。” 说话间,简彧正在和肉包一起蹲在树底下。 一大一小两只萨摩耶终于同框了。 简彧朝肉包伸出手:“你好。” 肉包瞧着他,小模样似乎有点嫌弃。 “能摸摸吗?”简彧接着问。 肉包点了点头,然后搭了个爪子在简彧大腿上,来回摸了摸。 “......” 丁溪看着这一幕,笑了,他和简彧反正都要养一条狗,那不如就收养肉包。 肉包已经是条14岁的老狗,最后的日子里,不能没人照顾。 于是他点头答应了,废了很大的力气,把肉包托运回台东。 赵梅军离开燕京的时候,丁溪没拦着丁建国去送机,他从丁建国那双鹰目中第一次看出不舍来,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丁建国什么都没说,一直送到安检口。 进去前,赵梅军说:“行了,都离婚了,别送了。” 丁建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摆摆手,什么都没说。 肉包就这样入住了台东的房子,起初丁溪还担心它不适应气候生病,谁知道肉包来了台东以后活蹦乱跳,看起来倒像只土生土长的南方小狗。 赵梅军每天都跳跳舞,丁溪和简彧就遛遛狗陪着她,日子倒也过得飞快。只是自从真的离婚以后,赵梅军倒是很少真心笑过,有时候半夜起来,丁溪还能发现她在暗暗抹泪。 他猜得没错,赵梅军是不舍得离婚的。 周英朗的订婚是彻底毁了,听说亲家公对茅追英生了大气,直接退婚带着闺女出国不说,还一口气撤走了所有给周家公司的支持,原本周英朗在台东的生意就难,现在更难,岌岌可危,随时都要破产。 约莫从订婚宴回来半个月后,有天,赵梅军跟着舞团出去活动,简彧正懒洋洋躺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玩手机。 丁溪面无表情地从卧室飘出来,面无表情地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然后蹲下身,拎起简彧的一条胳膊,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缩进他怀里。 简彧笑了好半天,手臂一展,搂住小猫的肩膀。 丁小猫特别喜欢这样,他想要抱抱的时候不会直接说,而是跟只小猫崽似的,不经意路过简彧,然后一拱一拱地蹭进他怀里。 “在看什么?”丁溪问。 “阮俊豪。”简彧啧了声,“这货是不是谈恋爱了,居然在问我情人节送礼的事情。” “他应该早就谈了吧。”丁溪笑了会,“我之前没跟你说完呢,上次在音乐节上,我看见他和刘晓薇扭扭捏捏的在后面牵起手来了。” “啊?他都能追到姑娘啊。”简彧长叹一口气,“真的,阮俊豪就烧高香庆幸刘晓薇也喜欢他吧,不然他那种直男脑袋追几辈子也别想。” 丁溪好笑地看着他,伸手在大狗蓬松的刘海上使劲揉了揉:“怎么,你不是直男脑袋呀?” “我。”简彧很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我那毕竟是有我老婆亲自给我写的教程助阵来着,属于是开卷考试了,这要是再考不好,说不过去。” 丁溪捏捏他的脸,笑道:“我就是让你追到的太容易了。” 简狗狗探出脖子,鼻尖在小猫身上蹭啊蹭,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我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但是运气真不错。”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谁啊?”丁溪警觉地直起脖子,这个时间谁会来拜访,他和简彧从懒人沙发上起身,走到门边开门。 门一开。 来了个想不到的人——丁建国。 三双眼睛对上的那一刻,简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丁溪拉到自己身后,说道:“叔叔,你别上门打人啊,要打打我。” “......”丁建国白他一眼,“什么脑子,我再无聊也没必要专程坐飞机来台东收拾你俩。” “那你要干什么?”简彧守着身后的丁溪,寸步不让。 “......” 丁建国扭捏起来,揉了揉鼻子,又看看天花板,一秒几百个假动作,就是没说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丁溪从简彧身后探出头:“找我妈?” 丁建国被拆穿后,脸上有一瞬的尴尬,别过脸去,顿了好一会,嗯了一声。 “我妈出去跳舞了,还没回。”丁溪想了想,还是好脾气的给了回复,毕竟丁建国能知道在台东的地址,大概率也是赵梅军给他的,这两人到底还互相惦记着,他没必要帮赵梅军做决定撕破脸。 丁建国肯来求和,说明这离婚闹得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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