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这叫绕弯子,我要是直接问你,你个伪君子怎么可能说真话,但是稍微换个方法,你自己就说了。” 他着急出门给丁溪报告这个好消息,临走前回过头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绕弯,是溪溪教我的办法。” 桌上的茶盏歪倒倾斜,茶水顺着茶盘滴答答流到地上。 周英朗咬紧后牙,恨得浑身发抖。 丁溪接到简彧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因为学校年末组织线下青年大学习,团支书随机抽人的时候抽到他的学号,只好占用周日的时间去观看红色影片,等从放映厅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简彧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喂,怎么了?”丁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喂,溪溪。”简彧那边说话的声调都变了,也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听在耳朵里,比平时尖细不少。 “你在哪呢?” “我快到宿舍了,一起吃晚饭吗?”丁溪回答。 “你去文化长廊,我马上到。”简彧撂下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 丁溪一头雾水,这也不是夜宵时间,去文化长廊干什么? 不过既然简彧约了,那就去,无所谓这傻狗见他有没有正事。 反正他们见面就开心。 走到文化长廊的时候,简彧已经到了,他在长廊里来回打转,屁股沾不上椅子,一会看看画报,一会看看手机。 有点像肉包。 每次栓绳准备带它出去玩的时候,都是这么兴奋。 丁溪被自己这个联想逗笑了,走进去,说道:“我来啦。” 简彧一个猛回头,从远处蹦跶到他身边,扯开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溪溪!” “证据!” “有了!” 他蹦出三个词。 丁溪歪头,一个字也没听懂。 简彧深吸一口气,稍微冷静点,说道:“当年在阁楼上,不是你主动亲了周英朗的脸,你也没喜欢他勾引他,是周英朗对你动心,想要表白拥抱,结果被茅追英撞破了!” “......” 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丁溪脸上都没任何表情,他懵懂地眨眼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大狗,简彧刚才说的几句话在他脑袋里拆开重组,词不是词,句子不是句子,他一时间竟然觉得简彧不是在说汉语,要不然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最初的震撼和懵懂过后,他后知后觉品出来一点味道来。 他刚才说什么? 三年前的真相居然被简彧揭开了? 困扰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甚至无数次怀疑自我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开了? 丁溪笑了一下,顿了顿,又笑了下,直到智商彻底回笼,他终于意识到简彧给他带来的消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没喜欢过周英朗! 意味着所有的错都是周英朗的! 意味着他不是一个初中就勾引男人的狐媚货色! 意味着他一直都是赵梅军骄傲的好孩子,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他可以昂首挺胸的出现在和平门大院,不用再觉得亏欠自责! “啊,真的?”丁溪又确认了一遍。 大狗点头如捣蒜,笑得合不拢嘴,一遍一遍告诉他:“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丁溪兴奋地浑身都在颤抖,他甚至已经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话,他想问一问简彧是如何帮他找到证据,想张口谢谢简彧为他做到一切,但是话卡在喉咙里,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仰起头,看着简彧唇边的酒窝,看着简彧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的眼尾。 心底升腾起一股冲动。 起初只是一个念头而已,而那念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直到无法忽视的地步。 就在此时,面前的简彧好像跟他同样的想法,朝他张开臂弯。 丁溪脑袋发热,什么也顾不上,就在那没有任何人经过的文化长廊深处,勇敢地扑进简彧的怀里,他踮起脚来,搂住简彧的脖子。 而简彧,刚刚好收回手臂,紧紧搂在他腰侧。 一切都那么的刚刚好。 狗狗超级大一只,丁溪伸展胳膊,也只能勉强在他的宽肩上用力绕一个圈。 他低下头,把自己埋在简彧颈窝里,鼻尖都是他专属的“大狗味儿”。 他们胸膛紧贴,丁溪能听到咚咚咚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他猜测,这心跳声应该是他自己的。 无论是谁,在跟暗恋对象拥抱时,心跳都是这么的没出息。 简彧搂他搂的特别紧,起初丁溪还是垫着脚勾着简彧的脖子,到后来,他好像完全挂在简彧身上,全身重量都被一米九男模这结实有力的臂弯托着。 丁溪闭上眼,眼眶中尽是热泪,他只好侧过脸,把整张脸埋在简彧怀里。 “嘿嘿,开心吗?”他听见简彧在耳边问他。 距离近到,他能感觉到简彧说话时候喉结的颤动。 丁溪还是说不出话来,他小猫似的在简彧怀里蹭了蹭,不断点头。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呢。 怎么能遇到简彧以后,所有困苦艰难就这么迎刃而解了呢? 他想起很久之前读书的时候看到一句话——“生命中每个人的出现都有他的使命和道理。” 简彧的出现就是专门为了让他开心的。 “你开心就好。”简彧笑了笑,“那就都值得。” -- 兴奋劲儿过去后,简彧有点尴尬。 他刚才一高兴,一上头,下意识就伸出手想抱溪溪来着。 没忍住。 突然就来了个亲密的肢体接触。 这行为不会很下头吧。 ...... 从怀里放下丁小猫的时候,简彧小心观察他的表情。 还好,溪溪没有怪他唐突。 嘿嘿嘿。 又抱到小猫了,真满足。 “溪溪,周英朗刚才在茶室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还有个实质性的证据。”简彧岔开话题,“那本《断背山》,你还留着吗?” “应该留着吧,当时我住院了,也就没管那本书。”丁溪回忆着,掏出手机,“我得问问我妈。” “快问快问,到时候把周英朗那货骚扰你的情书甩在茅追英脸上,让她看看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再给你爸也看看,让他知道他当时不分青红皂白怪罪你是多么错误的行为。”简彧说得一本正经。 “好好,我问问。”丁溪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拉着简彧在长椅上坐下,给赵梅军打去电话。 其实现在有没有实质性证据都无所谓了。 丁溪只求问心无愧。 至于那些茅追英啊,丁建国啊,反正他永远不会原谅这些人,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也不会再来往了。 “喂宝贝啊。”赵梅军声音传来,“怎么下午就给我打电话?” 丁溪怀着兴奋,语无伦次把简彧帮他找到证据,以及当年的真相告诉赵梅军。 说完,电话那边静了好久,丁溪奇怪地看了眼手机,电话没断。 “妈?” 又过了会,电话那边才传来小声啜泣的声音,赵梅军吸了吸鼻子,叹口气,哭着说:“太好了,太好了,妈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这些年受了太多委屈了。” “妈。”丁溪笑得温柔,“怎么还哭了呢?” 只隔着电话,他都能想象妈妈抹着眼泪,挽起银发的样子。 这些年因为这件事,赵梅军受的委屈也不少,在茅追英面前抬不起头,在丁建国面前里外不是人,简直是夹缝中求生存。 丁溪都看在眼里,相依为命的妈妈,怎么能不心疼。 赵梅军又哭了会,说道:“溪溪,把电话给那个男同学,妈妈想谢谢他。” 丁溪眼底含着泪珠,亮晶晶地看向简彧,笑道:“或哥,我妈想跟你说话。” “啊!”简彧吓了一跳,这么快就要跟暗恋小猫的家长通话了? 他连忙清清嗓子,确保自己听起来像个“非常优质”的男生,才接过手机。 “简同学。”赵梅军叫他。 “啊在!”简彧大脑短路,不知道怎么说话,一开口就是一串:“您不用谢我,帮助室友,团结同学,都是我应该做的,在这个年纪里我们就应该承担责任,肩负使命,携手共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 丁溪抿唇笑得浑身颤抖。 赵梅军愣了好一会,才温柔笑道:“阿姨没那么多高大上的想法,阿姨就是想谢谢你对我们家溪溪的照顾,所有。” “没事。”简彧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应该的。” 和赵梅军挂断电话以后,丁溪笑盈盈看着简彧:“或哥,你好傻。” “没事,傻了不是一天两天了。”简彧说。 “傻得挺可爱的。”丁溪笑了笑。 那本《断背山》还真的在丁溪家里,当时一片混乱,等到丁溪出院回家以后,赵梅军嫌看着闹心,于是翻开都没翻开,随手扔在仓库里。 谁成想这么普通的一本书,尾页上还藏着周英朗的猫腻呢。 赵梅军把周英朗写给丁溪的表白情书用微信拍过来,丁溪打开看了一眼,受不了,关了。 简彧好奇问:“怎么回事?” 丁溪皱眉说:“恶心,我这人最讨厌表白的时候搞些酸腐的辞藻,既不真诚,也不单纯。” “哦哦哦。” 简彧默默记笔记——溪溪的表白不喜欢酸腐辞藻。 记住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简彧试探着问。 不知道为什么,丁溪突然看了他一眼。 “嗯?”简彧追问。 “我啊。”丁溪笑得幸福满足,认真道:“我喜欢直白的、单纯的、真诚的。” 简彧又在心底记了一条笔记。
第43章 冬雪 赵梅军拿着那本《断背山》下楼的时候, 丁建国正在看电视,袜子就随手扔在地上,茶几上的橘子皮, 隔夜茶水,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丁建国就像看不见一样。 跟这个人过了半辈子了,赵梅军习惯了。 她走过去, 捡起袜子, 才把《断背山》递给丁建国。 “干什么?”丁建国挑起粗眉, 瞥了一眼, 又去看电视,“你往边上点, 别挡我电视。” “你一会儿再看。”赵梅军拿过遥控器, 把电视关了。 “唉,你?”丁建国坐起来, 不耐烦道:“你干什么?” “看看这个书。”赵梅军心情好, 也不生气, 再次把书递上去。 “这什么?”丁建国没什么文化,看见“山”这个字以为是一个旅游景点,“旅游手册啊。” “你看看这后面的情诗。”赵梅军翻开尾页, “看看, 当年在阁楼上茅追英非要说这书是咱们儿子的, 非得把所有错都怪在咱们家溪溪头上,你看看,这不就是证据, 当年明明是他周家儿子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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