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被揍得很惨的男生跟前,看似温柔实则狠戾地笑着,一下、一下扇他的脸。 闫贺安抓着他的头发,随手一使劲拎起来,云淡风轻地自言自语。 喂,我怎么跟你说的。 怎么不听话呢,嗯? 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 怎么看怎么疯批。 安浔安静看完,神色如常地按了锁屏,端着咖啡回了座位。 他把香草拿铁搁在闫贺安跟前,坐下来抿了口黑咖啡。 闫贺安看上去有点紧张。 安浔心里评价完,出奇冷静地注视着闫贺安。 嗯,跟眼前这只大咧咧又老实的萨摩耶,看上去不像同一个品种。
第37章 “……那个, 其实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也不对,是不完整……” 在闫贺安坐立不安打算开口解释之前,安浔示意他稍等一会儿, 打断了他。 “等会再说。你电脑给我用一下。” 电脑? 闫贺安一头雾水, 他悄摸端详了几秒安浔的脸色,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先起身上楼把电脑给他拿了下来。 他输完密码把电脑屏幕转向安浔,安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示意他不会很久:“你先做题吧。” 闫贺安:“…………” 做题? 现在? 哪怕知道安浔的反应多半不会很过激, 但闫贺安也确实没想到安浔这么冷静,跟没看见那个视频一样。 他张了张口,看安浔表情淡淡神色专注, 尽管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闫贺安还是最终什么也没说。鬼使神差的,他决定依言摸出卷子做题。 太诡异了。 闫贺安想。 安浔这到底是什么反应,难不成他要在网上搜索看看有没有新闻什么的? 闫贺安嘴角动了动, 看到视频时那点儿忐忑却莫名其妙就这么没了。 安浔这态度,无论怎么看, 都不像是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的样子。 不然早表现出排斥的态度走人了。 多少有点儿茫然的闫贺安精力不集中, 做题的时候老是忍不住抬头瞟安浔。 怎么会有安浔这么完美的人。重点不知不觉偏离, 闫贺安思绪毫无逻辑地想着。 怎么连他敲键盘的声音也比别人好听。 速度飞快, 节奏舒服, 让人想一直听下去。 明明跟路知他们一块儿打游戏的时候, 闫贺安听见他们敲键盘的声音只觉得吵。 不清楚过去了多少时间, 总之没有太久。 安浔把电脑盖上, 随手推给闫贺安:“用完了,你放回去吧。” 闫贺安下意识先“噢”了一句, 随后忍不住直接问了:“你刚干嘛呢?” 安浔本来就正打算告诉他:“视频我删了。我顺便查了浏览记录,任清华给我发的很及时。时间短,一共只有二十六个人看过,没有大范围传播。” 二中的论坛本来就不算活跃,没太多人看。 发酵需要时间,毕竟视频晃动模糊,闫贺安发型外形反差大,不熟悉他的人看了视频也对不上号是谁。 嗯? 闫贺安反应了两秒,打开手机重新点了韩宇南发他的论坛链接。 提示网页出错,该页面不存在。 “……你干的?”闫贺安微微张口,略有点儿傻眼的明知故问。 安浔挺有耐心地应了:“嗯。” 帖子三两下就能删掉,安浔刚才在忙,是写了个小程序。 任何人再次上传该视频,都会被识别捕捉到秒删。 安浔顺手锁定了发帖人的权限。 “……”闫贺安犹豫了一下,“删了还可以再重新开帖发吧?” 安浔简短回答:“发不了的。” 闫贺安:“…………” 靠这话从安浔嘴里说出来怎么可信程度这么高。 太可靠了。 实在没想过事情会往这种方向发展,闫贺安消化了一会儿,抓着后脑勺的头发使劲揉了揉,最终先憋出两个字:“……牛逼。” 以学渣闫贺安的知识涉及量,他不是很能想象还能从根源上阻断视频上传的可能,但安浔轻描淡写的说可以,他就百分百相信安浔肯定能。 “你的名字也发不出来,放心。” 安浔语气中带着一点不着痕迹的安慰。 闫贺安:“。” 突然更清晰的意识到安浔跟自己的智商差距。 而且,闫贺安想,安浔情绪是不是有点儿太稳定了。 从看到视频到现在,他都没什么很明显的情绪波动。 “你看什么?”安浔偏头,用陈述句看着闫贺安道:“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原因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但以后为了你自己,还是应该选择更好的处理方式。” “无论怎么说,一旦打了人,你就很难再是百分之百没有过错。” 安浔抿了口咖啡,平铺直述:“上传视频的人叫李南洲。” 闫贺安愣愣地看着安浔。 他慢慢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发呆一样看着天花板无声感慨。 ……晕。 原来被人完完整整的信任,是这种感觉。 原来他曾经拼命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也没有那么异想天开。 ‘信任’。 两个比划不多,但很难的字。 安浔情绪的确稳定,但实际上,是他从一开始就完全信任他。 因为丝毫没有任何怀疑,所以专注在如何处理后续影响上,很快速就解决了问题。 “起来,这样对颈椎不好。” 安浔说。 闫贺安嘴角止不住地上翘,他大概能想象到,自己现在肯定笑得特别像个傻缺。 他依言老老实实支起脑袋,坐直了。 “哦。” 闫贺安盯着安浔猛看了半天。 我运气真他妈好。闫贺安琢磨着。 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安浔。 让我碰见了。 “那个孙子叫项邵阳。” 闫贺安三言两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讲给安浔听。 任乔是闫贺安的小学同学。 做过一年同桌,当时关系不错。 初中不在一个学校,没联系过,直到高中某一天闫贺安在学校走廊里再次撞见她。 她那时看起来很不好。 冬天,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打着缕往下滴水,哆哆嗦嗦的。 闫贺安认出她来问她怎么了,任乔看见他愣了愣,摇头抿唇笑笑说没事,不小心踩空掉湖里了。 他们学校里确实有个湖,平常挺多人在湖边儿上遛弯或看书的。 那时候闫贺安心也大,没多想,虽然觉着有点儿怪怪的,但没往别的方面想。 好久没见了多少生疏,他点点头让她赶紧换个干衣服,就走了。 学校挺大的,他们教室不挨着。 再见到任乔,又过了三个月。 闫贺安吓了一跳。 因为任乔整个人暴瘦,看上去脸色差的要命,完全不正常。 她眼睛无神,没有气色,十来岁的年纪,整个人透着点行将就木的死气沉沉。 闫贺安问她怎么了。 任乔反应有点儿慢半拍,好长时间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说你帮不了我,算了。 闫贺安当时没强求她告诉他,转头找消息灵通的哥们儿打听了一圈,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人渣在这世界上有的是。 你想给他的坏找一个理由,是没意义的。 就是,纯坏。 项邵阳家里有点儿背景。 他们上的这所私立学校,每个学生都有点儿背景,但背景也分大小。 项邵阳校园霸凌这事儿,任乔找学校没用。 转学也转不了,因为项邵阳录了很多视频,他威胁任乔转学就把视频都发到网上,她接受不了。 闫贺安气得七窍生烟。 他没觉着自己有过剩的正义感。 他只是,一个正常人。 一个正常人看到这种事儿,都没办法坐视不理。 闫贺安不是一个脑子里各种弯弯绕绕的聪明人,他能想到的最痛快的也最直接的,就是把项邵阳这个孙子给狠揍一顿。 想起他干的那些人渣事儿,揍他都完全不解恨。 这一顿揍确实让项邵阳老实了一阵子。 闫贺安拳头硬,家里也厉害,项邵阳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他。 任乔过了一阵子正常的校园生活。 那一段时间,闫贺安不放心,每天都待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跟了一个月,闫贺安也算是仁至义尽,觉着时间这么久了,应该是真的没事儿了。 他好多天连篮球场都没去,想着项邵阳应该是被揍怕了老实了,也明确警告过他好多次再靠近任乔的后果了,就没再一直跟着任乔。 毕竟他也有自己的生活,总不能跟任乔一辈子。 结果他低估了人性的恶。 当天晚上在篮球场打完球,闫贺安才看见之前问过情况的哥们儿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 项邵阳去堵任乔,任乔从二楼窗户跳出来,摔断了腿。 闫贺安那天晚上抽了两包烟,头一次认识到从骨头里坏的人是不可能真正悔改的。 他不是该揍。 他是该死。 项邵阳被闫贺安揍了个半死。 他被揍得太狠住院了,肋骨断了三根,鼻梁骨也断了。 闫贺安问清了任乔受伤断的是哪条腿,把项邵阳那条腿给废了。 事情闹得很大。 任乔本来已经不想活了,要不是闫贺安,她已经在想和项邵阳同归于尽。 但是闫贺安问她凭什么。凭什么她要为了渣滓去死,凭什么要为了这种东西赔上一辈子。 所以任乔决定活下去。 她找到学校作证项邵阳霸凌在先,拿出验伤记录,闫贺安是为了帮她出头。 任乔经过跳窗这件事,有了彻头彻尾的转变。 她爸妈推着她坐的临时轮椅,找到躺在病床上被闫贺安揍得暂时动不了的项邵阳。任乔平静地告诉他,视频你删掉吧。 如果你敢发。她没什么表情地拿出水果刀,面无表情地扎穿了项邵阳的手心。 任乔的爸爸捂住项邵阳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你敢发就发吧。任乔笑笑。你发视频出去的那天,就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 如果你不让我好好活着,那你就去死。 如果你敢追究闫贺安的责任,你也不用活着了。 项邵阳怕了。 任乔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那个被他霸凌后本来想要去死的人,在“死”过一次之后重生了。 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是不能惹的。 项邵阳不敢告闫贺安,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任乔告诉闫贺安她不会再去那个烂学校,闫贺安说那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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