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表感谢,还是答应下来。 通过一次晚饭,才发现他们的相处那样自然,爱好相近,性格互补,平常不苟言笑的顾重山在那晚畅所欲言,二人简直有一见如故之感。 离别时,顾重山送方轻上车,酒精发挥作用,方轻的脸蛋红扑扑的,拉着他的衣角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重山听得直摇头。 现在小孩追人的把戏也太新潮了,新潮到令人发笑。 夏满面无表情:“哦,他说他是重生来的,他本来就是顾重山的老婆,是吧。” “人家的恋爱细节,你要了解那么清干什么?”副总说,“夏满,我劝告你,不要浪费你自己的时间,人家是方家的小公子,能帮到顾总,和你不一样。” 夏满沉默下来。 他当然知道大家不一样。 他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知道。 挂掉电话。 胸口的痛再次传来,那样真实,那样难以忍耐。 夏满像只虾米似的蜷在了凳子上。 桌上的东西被他撞倒,发出清脆响声。 护士发觉,停下脚步查看,当下就被夏满的模样吓了一跳。 她高声呼叫同事。 同事茫然走来:“大呼小叫的,什么状况值得这样——天,夏满,怎么了!” “别废话,叫林医生,快点!” 如同一滴油掉进了沸水之中,小小走廊里很快挤满医护。 面对许多人的关怀问候,甚至上手检查,夏满抽了抽鼻子,觉得没有必要。 他抬手擦掉眼睫下的泪珠子,开口:“没关系,我只是……” 岂料一个医生忽大叫:“疑似右胸肋骨骨折!” 夏满呆滞。 啊? “病人刚才去过哪里,怎么回事!被撞击过吗?” 夏满茫然。 哪有啊,他都好好的呆在—— 等等。 他去露台看小情侣的时候…… “我的天,这么疼吗,”护士叫起来,“恐怕伤到了内脏啊!突然哭的跟下雨似的了!” 哭的像下雨的夏满:“……” 被人见义勇,扑断了根肋骨,他找谁说理去啊。 远远的见受一次,他都能断肋骨,这以后剧情纠缠起来了,他不得死无葬身之地吗。 明明他那么努力。泥坑里打滚、冰河里淌水,最惨的还是戒糖戒碳水,每天晚上只吃草纸口感的鸡胸肉和猪都不吃的西蓝花…… 看他哭这么惨,医生很着急,慌忙打开病床的轮锁,招呼两个同事一起推他出去检查。 轮子飞快的滑过走廊地板,发出声响,引得两边人频频回头。 夏满有生之年头一次经历这种事,十分之社死。 他极力挽尊,悄悄往里缩了缩,只余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露在外头。 那头,闻霖久和好友还在走廊,无聊的站着,闻声扭头。 入目就是医护人员簇拥一架病床的场景,那表情和动作,简直有电视剧里临终抢救的调调。 好友一惊:“是他,这什么情况,抢救吗?” 闻霖久回了回头,目光掠过一张熟悉的、委屈巴巴的脸。 闻霖久的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 好友唏嘘:“这么严重,难怪寻死……” 病床从他们眼前迅速过去,医护人员带着夏满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几名路人或同情或麻木的议论。 好友用胳膊肘杵了杵闻霖久:“话说,你刚才认出来没,他是夏满。” 闻霖久长居海外,不关注内娱,不知他说什么。 好友就说起夏满,是知名艺人,演过许多偶像剧,镜头里光鲜亮丽,没想到生活中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是顾重山的艺人,你估计不知道顾重山,是个开影视公司的,蛮高调的。” “他正和方轻——就是方无晴弟弟交往。” “以前听说顾重山和夏满很暧昧,这下我看是没戏咯。” 闻霖久站住脚步,上下打量好友。 “你干嘛?” 他冷道:“我看看你还能多八卦。”
第5章 夏满这边,虽然惊动了一群人,但好在是雷声大雨点小。 ——是他自己的雷声大,哭的太惨了,引人误会。 医生告诉他,断肋骨不是大病,多得是人断了肋骨照常上班,只要没扎到内脏,就不用手术,只需吃药静养便可。 “但这么容易就骨折了,属于骨质疏松很严重,”医生又说,“看看你这个体检报告,营养不良、胃病、贫血……这么多项指标都不健康,你平时都怎么生活的?” 夏满答不上来。他没生活,他有的全部都是工作。 体检结果出来了,好消息,他还没得梦中的癌症,坏消息,他别的毛病一堆,再作下去,也快了。 医生叹气,摇着脑袋,在电脑上点药方。 这边,夏满犹豫片刻,说出梦中病症的学名,“医生,我想了解一下,这病是易发人群是什么,前期隐蔽性高吗,致死率怎么样。” 医生略讶异,看了他两眼。 沉吟片刻,转头拿起他的检查报告,上下翻看。 最后,啧声道:“别说,你还挺危险的。” 夏满:“………………” “当然了,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至于,毕竟你还年轻呢。” “但是嘛,时无常事,”他又呵呵一笑,“现在癌症发病年龄普遍都在提前,年轻也不抵用,好多小年轻患癌,父母亲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五十多岁还拼二胎呢。” 三句话,见惯大场面的夏满被他搞了波心态。 自己父母都是普通人,纺织厂退休,没什么大本事,却把他养的娇,那么贵的艺术培训费,俩人节衣缩食的攒,不让他受一点点委屈。 联想剧情,他死之后,他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晚年得多凄惨。 医生倒好,转头就刷刷出了单子,让护士带着夏满出去。 夏满惶惶然跟着,时不时回个头。 护士受不了,叹道:“他逗你呢!就是让你爱惜身体,长长记性!” 夏满:“……哦。” 回到病房,挂了一瓶葡萄糖,护士小姐们在夏满病房开了养生课堂,夏满满脸写着小命要紧,疯狂吸收知识点,模样十分认真,惹得几人忍不住发笑。 更晚一些,人散去,夏满拿手机备忘录整理养生笔记。 早睡早起多运动,吃好喝好寿命长,该懂的道理他都懂。 但工作起来,真就是没办法遵守。 要想健康,第一件事就是不上班了。 琢磨着,纠结着,夏满睡着了。 心里装了太多事,梦中复演了许多情节,他一点儿也没有睡好。 次日,夏满挂着一对黑眼圈,迎来了前经纪人冯瑜。 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干练女人,与他共同工作五年多,二人关系是很好的。 一进门,看夏满这耷拉的小模样,冯瑜瞬间红了眼睛。 夏满叫:“姐……” 冯瑜却一抬手,一言不发的转头走出去。 夏满一愣。 她直接在门外打电话,语气激动,夏满依稀听见她在说“艺人不是机器人,就算机器人,也有要维护的时候”。 这一听就知道是在和顾重山吵。 冯瑜本是顾重山重金挖来的金牌经纪,但她极其反对顾重山这样流水线生产艺人的做法,二人在理念上有很大出入,共事几年吵几年,前不久冯瑜干脆带团队出走,一刀两断——她算是很仁义,再多不满,也按捺到了公司上市完成之后。 她走时极力邀请夏满: “顾重山就只会搞粉丝经济那一套,上不完的综艺,拍不完的偶像剧,挣的都是快钱,我不是说这样不好,但这很明显不适合你,你的灵气在大银屏里才会更加亮眼。” “但我也直说,你现在的演技已经比前些年退步太多了,你在没意识到的地方偷懒,程式化,不假思索的去表演。” “钱是挣着了,但我问你,你能接受吗?” 她说的是有道理,但一家公司呆了十年之久,要做出决断,是有些难度的。 ……… 通话十来分钟时,冯瑜正吵到兴头,身后门被推开,她回头一看,夏满赤脚站着,眼巴巴望着她。 夏满砸吧嘴:“姐,我饿了。” 冯瑜扶额。 吵架停止,她挂掉电话,跟进病房,两人点了养生汤外卖,一人一小盅乳鸽汤吃着。 冯瑜看了体检报告,数落个没完,夏满持续性嗯嗯好的,搞得她没了话说。 没多久,前助理彭莎莎也从场外拨了视频电话来,加入了他们。 彭莎莎离职后请了三个月假,现在正在海滩上抱着椰子喝,身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滩海洋以及比基尼辣妹。 冯瑜嫉妒:“再让我看见,立刻取消你的假。” 彭莎莎:“略略略。” 夏满则道:“换后置摄像头,让我看看海。” 这话说的颇为真心实意,甚至还有那么点可怜的意味,令冯瑜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他。 更晚一些,夏满困了,斜靠着床头睡着。 冯瑜看着他,静静思考一阵,最后捋了捋他的鬓发,帮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 *** 夏满在医院静休了一周。 顾重山没有来看过,只是中途来过一通电话关怀,说要派司机接他去自己的一个庄园休息疗养。 夏满对此谢绝。 夏满看见新闻,说顾重山正在南欧参加论坛,并携神秘友人出游,想来是没空理会他的。 并无大病,实在没有天天窝在医院的必要,因此一周后,夏满在医生的允许下,自行出了院。 这天飘了细雨,夏满问过院方,选择走另一条通道,避开了蹲守的媒体和人流。 但在这里,他偶遇另一行出院的人。 数量黑色迈巴赫并排停靠,一个身材高瘦、相貌漂亮大气的女人被搀扶着走上车,接她的一行人都穿西装打领带,场面十分影视剧。 排在队尾的是个年轻男人,撑了把黑伞,身量极高,长相极好。 他穿过队伍,去车窗旁边,和里面的女人说话。 女人瞪视着他,满脸怒容。 他只得沉默后退数步。 也就那一刻,汽车直接发动,女人径直离开,把这人甩在了原地。 雨水淅淅沥沥,沿着黑伞的沿落下,成了一条线。 隔着距离,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下意识的,夏满上前了一步。 这引起对方注意,黑伞上扬,露出锋利的下颌,那人的目光投了过来。 夏满不知道要不要去打招呼: 嗨好心人,谢谢你,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撞断了我的肋骨? 但也只一瞬,男人已收回目光,撑着伞,走进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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