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爱钱,林珏也不至于真往他爸那个年纪的老男人床上爬吧,一股老人味不说,还又抠又算计,开口就是爹味,想方设法的要为你的人生指点迷津。 更何况,有钱和大方是两个概念,再有钱也不可能有他孟还潮大方,在挥霍无度这件事上,他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昨晚说的自然是气话,林珏缺钱,那他加钱不就好了,十万百万的,他都给得起,只要他乖乖呆在他身边,不顶嘴赌气,任他操弄,钱算什么,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给他摘来。 “醒了没?” 孟还潮一边下楼,一边给林珏发消息。 红色感叹号鲜艳晃眼,得,被人拉黑了。 他转换场地,在历史转账记录下,接着问。 「为什么拉黑我?」 不回。 「还没醒?」 不理。 「我赖账了啊!」 这次倒是很快就有动静。 「不行!」两个字,还带个感叹号,足见有多在意,孟还潮盯着页面上的粉色小猪头像,几乎都能想象出林珏气鼓鼓的按下字符,然后用力点击发送的样子。 他唇角牵起弧度,漫不经心的笑。 下到楼梯口时,他停住步伐,低头专心致志的打字,转账备注那一栏写的是:「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好不好。」 故态复萌,没有回音。 “小没良心的,真钻钱眼儿里去了。”孟还潮无奈摇头,随即收起手机,往厨房走去。 还未走近,就听到里间传来周怀琰的声音。 孟还潮敛了笑意,碰面时,看到倚在宽阔流理台边喝茶看报的周怀琰,也是冷言冷语,“谁家私生子像你,天天在外面招摇过市。” 周怀琰昨天晚上回来的,一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就风尘仆仆的赶去祝临家赔礼道歉,收拾孟还潮留下的烂摊子。 “你要是有能力,用我出去招摇?”周怀琰巍然不动,慢条斯理的翻页,“多亏你的画蛇添足,让我们所剩无几的利润又少了几分。” 这话昨晚孟余庆就夹在臭骂中说给他听过,且用词没有周怀琰这般文雅。 孟还潮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轻视嘲讽,却丝毫不影响他烹煮咖啡的雅兴,吊儿郎当的哼道:“使唤我,又不告诉我前因后果,出事也活该,我早就警告过孟余庆,我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子,别硬把我往公司塞,他不听,现在反倒来质问我,你们还真是不要脸得如出一辙啊。” 碎冰碰撞,沉下浮起,在褐色液面露头,寒气冻结咖啡焦香,在此之前,焦香又冲毁清幽茶味。 胡搅蛮缠,不知悔改,周怀琰彻底没了品茗看报的雅兴。 “孟还潮,公司最终还是会交到我们手上,我不求你分担一二,但也别落井下石,否则真到大厦将倾那天,我可以全身而退,你就不一定能继续当纨绔少爷了。” “哐啷”一声,玻璃杯与大理石台面碰出清脆一响。 孟还潮吊起眼角,高傲不可一世的用鼻孔看人,剑拔弩张的回呛,“姓周的,翻身当了几年周总,不用跪着看人脸色,你就忘了自己什么出身是吗?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以为你私底下耍的那些龌龊手段,我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我是怕脏了自己的手。” “你别忘了,孟余庆将来一死,他的股份是要对半分的,加上我妈手里的,到时候,我才是亚森最大的股东,随时可以让你滚蛋!” 周怀琰的眼神幽深如古潭,被金丝围嵌的镜片遮掩,只露出半截野心勃勃和疲乏不耐,他年长孟还潮六岁,来孟家那年,孟还潮还是个小豆丁,打不过便咬他,骂人时最狠不过啐一句“我讨厌你!” 孟还潮那时太小,理解不了什么叫感情破碎,也不知道商业联姻的父母早已同床异梦,周怀琰的到来不过是簇火星,点燃了孟还潮母亲装满委屈不甘的氢气球,让她有足够理由,彻底远离这场貌合神离的婚姻,解开经年缚束的枷锁。 周怀琰敏感早熟,能洞悉一切,但孟还潮不懂,他只知道,周怀琰一来,他的家庭就分崩离析,母亲骤然远离,去了异国他乡游学,完成自己未竟的梦想,父亲的眼神也全都系在他人身上,不曾匀给他分毫。 只有他一人,被冷落在漆黑一隅,无人问津。 温柔怀抱成了窗外敲打玻璃的寒雨,凄清寂然,孟还潮只能紧紧裹住小被子,含着哭腔唱听惯的摇篮曲,自己哄自己睡觉,昔日鼓励的夸奖,宠爱的儿歌,都藏在他梦里,模糊不清的流淌,此后渐行渐远,远到他再也抓不住时,他的童年就谢幕了。 因此恨意一以贯之,顺延到他即使长大,明白所有时,依旧选择不原谅。 “你知道江渚是怎么对他家私生子的吗?”咖啡滑过咽喉,吐出来的声音都淬着冰,“把他赶出去,再也不许他回来。” 孟还潮握了满手霜露,端起杯子,转身走人。 “你要是不知好歹,我就送你去跟他做伴。” 脚步已经远去,威胁却荡漾开来,是他一贯懒洋洋的调子。 周怀琰取下眼镜,合上报纸,茶汤凉透。 他想起孟还潮刚刚虚张声势的威胁,忧愁的叹了口气,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叛逆期似乎格外长久。 作者有话说: 林珏:想白嫖?做梦 其实孟少要是打钱没这么爽快,说不定老婆就要找上门了,还能见老婆一面,哈哈
第12章 再见 【好久不见啊,林珏】 孟还潮在气头上,只顾着吵架,等冷静下来后,才发现最重要的事情没问,再让他觍个脸去问,他做不出来。 这厢他没打探到东哥是谁,那厢林珏收了钱,依旧没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 孟还潮两厢失意,忿忿不平的给林珏打电话,想讨个说法,结果喜提拉黑。 少爷纵横欢场多年,头一次,闭门羹吃得这么彻底,他自诩金玉其外,勾勾手指就能迷倒大片追随,招蜂引蝶,无往不利,人都不要命的往上贴。 至于内涵,谁在乎? 当物欲和肉欲无法填满空虚寂寞时,人才会有闲情逸致去读书,美其名曰,充实自我。 孟还潮的世界五光十色得太绚烂,诱惑纷至沓来,目不暇接,让他没空检视自我,只顾夜夜笙歌,他心里是空荡的,脑子里又时刻膨胀欲望,于是迫不及待的犯遍七宗罪,偷尝禁果后餮足眯眼,回味无穷。 家世与皮囊,为他的腐朽躯体镀上金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他人的爱与优待。 太轻易就不会珍惜,顺风顺水惯的人,突然碰壁,就格外崩溃难忍,孟还潮盯着拨不通的号码,抓心挠肝,欲壑难平。 为什么林珏不吃这一套,为什么林珏不作舔狗姿态,为什么林珏沦落风尘,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反衬得自己缠人又下贱。 孟还潮翻来覆去,想不明白,或许人性本贱,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拥有。 这朵洁白栀子花,只能由他折下,清香也要拢在手心,怕被风吹散,叫他人嗅到。 他要找个由头,再见林珏一面。 事不过三,没人能跟他睡过三次后,还无动于衷,假如林珏要当这个例外,那他就破例,再睡第四次。 由头容易找,林珏的书包还在他这里,但见面的机会却难寻,直到两周后,才碰上个机会。 他们六月中旬答辩,如今已是五月末,大家的实习也都接近尾声,接下来基本都要待在学校,熟悉一下答辩流程,二手群里卖闲置,跑有关毕业的一系列手续,还有倒霉蛋连查重都没过,天天窝在宿舍,蓬头垢面的降重。 阶梯教室里,他们的辅导员站在讲台上,唾沫星子横飞,催人签三方,交实习手册。 周围不乏低声笑闹,窃窃私语,孟还潮坐在中间,充耳不闻,目光专注于正前方,离他两排远的脑袋。 天气渐热,身边人多着单衣短袖,林珏却格格不入的穿上牛仔外套,将白皙脖颈裹掩大半,余下的一点,也被他后脑的头发挡住,身子也不似从前那般端正的坐,而是微微歪头。 孟还潮瞧他过长的发尾,只觉得他好像恹恹的,没有精神。 “卧槽,潮哥,你看这个,扭得真骚!”陈晨压低声音,兴奋的将手机递到孟还潮眼前。 孟还潮被人打断思绪,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陈晨看他脸色不对,正悻悻的想收回手机时,却被人压住了手腕。 “林珏最近还住宿舍吗?”屏幕上的男孩腰肢柔软,孟还潮瞟了一眼,嫌弃艳俗,把手和手机,一同推了回去。 “林珏?”陈晨疑惑,不知道孟还潮为什么突然问起林珏来,但心里清楚,孟还潮一向讨厌林珏那副清高样,于是嗤笑一声,不屑道:“就他那穷酸样儿,不住宿舍还能住哪儿啊?” 孟还潮被这讥讽语气刺得皱眉,面色些微不悦。 而陈晨还自顾自继续,“而且潮哥,我发现······”他捂嘴靠近,神神秘秘,“林珏上周在阳台晾衣服时,我看到他领口下面都是红印,桌子上也有消炎镇痛的药膏,走路姿势也不自然,你说他不会真在外面卖屁股吧?” “不知道谁品味那么差,连这种货色都操得下去。”撇嘴眯眼,嫌弃得要命。 品味差的那位压住心里五味杂陈的怒气,只后悔自己没早点发现他是个傻逼,还答应要帮他解决工作。 陈晨仰人鼻息,自是极尽所能谄媚讨好,可回头,却没看到熟悉的附和笑意,孟还潮脸黑如锅底,目光不善的觑他。 “怎······怎么了,潮哥,哈哈,你怎么这样看我。”陈晨被盯得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你实习结束了吧,工作找好了吗?”孟还潮漫不经心的扯开话题。 “啊?”陈晨一惊,“这不是,这不是等潮哥给我安排吗?潮哥你放心,以后在公司,你指东我不朝西,你往南我不走北,唯你马首是瞻。”他脸上堆砌阿谀逢迎,忙不迭的表忠心。 他成绩不好,家里既无人脉资源,也无黄金万两,攀上孟还潮,进入亚森,就是他最好的出路,即使他是直男,也总尽力去迎合孟还潮的喜好,看出孟还潮不喜林珏,便身先士卒的去奚落嘲笑。 主打的就是一个贴心狗腿,把孟还潮不甚明显的恶意放大十倍。 “呵,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孟还潮居高临下,施施然做出评判,“你这么喜欢在别人背后说闲话,以后进了公司也是麻烦,说不定还会连累我,我可不敢用你。” 陈晨哑然一瞬,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这位爷。 “呵,哈哈……”陈晨尴尬的讪笑,连忙认错道:“潮哥你教训得是,我改,这臭毛病我以后肯定改,但工作的事,还是劳您多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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